其實天使和咕噠在提到幻境舊事之後本該會興之所至展開復盤,畢竟42k實在沒什麼人能跟他們聊原體。但因為這也是並不需要的醋,還會給在場的聖血衛隊造成不必要的困擾(這種不必要的困擾會產生給我產生困擾的字數),所以……
以下是發生在亞空間(不存在)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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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丸立香:我承認我雙標,我就是不喜歡佩圖拉博,我就是會帶着預設立場去看他,然後就覺得他的哪裏我都看不順眼。
聖吉列斯:但那件事剛發生的時候你們不是第一次正式見面嗎?那時候你應該還沒來得及對他形成任何偏見。
藤丸立香:然而現在在你面前準備復盤這件事的我顯然已經有了很深刻的偏見。你指望現在的我能說出點什麼理性客觀的東西就太不現實了。
聖吉列斯:也沒必要那麼現實。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這是你在大叛亂之前相對「和平」的年代裏唯一一次暴怒,我覺得這是個很值得研究的重要樣本。
藤丸立香:有什麼可研究的。他把我惹毛了,我討厭他,就這麼簡單,然後的一切自然而然就發生了。
聖吉列斯:真的只有這樣嗎?
藤丸立香:行吧,我承認,在見到鋼鐵勇士進攻諾斯特拉莫的時候我確實後悔不該把關係搞那麼僵。但反回去想,他甚至十一抽殺自己的子嗣誒!誰勸我都沒用。
聖吉列斯:……伱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其實是想說,至少在那個時候看來,你們畢竟是兄弟姐妹。
藤丸立香:十七個兄弟對我來說有點太多了。我氣量狹小。我沒有那麼多手足之情可以平均分給所有人,適當開除一兩個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聖吉列斯:我清楚你在睜眼說瞎話,但我不知道問題具體在哪。我唯一能指出的矛盾點在於:你顯然不是個氣量狹小的人。不然,在佩圖拉博之前最先倒霉的肯定是費魯斯。
聖吉列斯:說真的,我真的沒想明白,你跟費魯斯——我指幻境裏那個——你們倆最開始的時候怎麼忍下對方的。他可是已經把「看不起你」這幾個字給寫在臉上了。
藤丸立香:很正常啊,我確實不如他嘛。況且那段時間其實他看不起幾乎所有人,他覺得帝皇老大他老二,其他都是無關閒雜人等。我只是被他眾生平等地算在閒雜人等里了而已,這沒什麼值得生氣的。
聖吉列斯:但是,十一抽殺就值得你生氣?
藤丸立香:你非要我解釋一下我到底為什麼發火的話,我只能說這是個本能反應。我的文化背景和帝國完全不一樣你是知道的對吧?
聖吉列斯:願聞其詳?
藤丸立香:想要幾句話解釋一個社會的運行邏輯是不可能的,我就簡要做個解說你聽聽就算了,別全信:在我出生的地方,大體上是講究一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等級倫理綱常的。但是當君不君父不父的時候,臣子不堪其辱,就會開始下克上。
聖吉列斯:下克上。
藤丸立香:更直白地說就是造反。當然,受限於鹼基契約的聯繫,在本能作用下想讓阿斯塔特對他們的基因之父造反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所以我當時擅自同理心泛濫了一下就替他們幹了——然後當然就因為枉顧當事人本身意願自然而然地把事情整個搞砸。
聖吉列斯:這麼一說,我的確只知道你打穿了佩圖拉博的一顆心臟,還沒問過這件事最後怎麼樣了呢。
藤丸立香:沒起到任何作用。我把那些即將被抽殺的鋼鐵勇士全都帶走了,秘密地給了他們一個星球和相應的資源調配權限,但這只是把他們架在火上烤了而已。即便經歷過這種事,佩圖拉博也絲毫沒有產生改變他統治策略的想法,而被我帶走的那些鋼鐵勇士……
聖吉列斯:……讓我猜猜,他們嘗試回去了?
藤丸立香:絕大多數。在他們知道回去之後只有死路一條的情況下。所有人都清楚,在我和佩圖拉博發生過這種程度的衝突之後——這些被我帶走的鐵勇就是對他失敗做出的活生生的註腳,那個小氣鬼絕對沒有這種容人之量。
聖吉列斯:……呃,就算這樣,佩圖拉博也是有一些優點的。至少,你知道夜幕號是他設計建造的對吧?
藤丸立香:然而帝皇把她送我了,設計者的規劃不會比她新主人的意見更重要。我承認裏面的一些設置堪稱精巧絕倫,但他不該向着瞎子孔雀開屏。康拉德或許會喜歡那些部分,可惜我對運營一個大型殺戮用恐怖密室逃脫工作室實在是沒興趣。解釋一句以免產生誤解:這是在我對佩圖拉博產生上述偏見之前就已經做出的決定。把星艦中緊張的空間用在多功能音樂廳、大圖書館和生態園上,顯然是更有益身心的選擇。
聖吉列斯:你知道最可悲的一點是什麼嗎?那時候的佩圖拉博會贊同你最後的這句話。
藤丸立香:我發現你今天一直在嘗試給他說好話。是什麼讓你對一位叛徒在我這裏的評價如此在意?
聖吉列斯:沒有為已經背叛了帝國的那位惡魔原體辯解的意思,我只是真的很好奇你對其他人的綜合評價體系,以及尚還忠誠、兢兢業業的佩圖拉博為什麼在這個體系中只得到了一丁點可憐的分數。
藤丸立香:(思考)
藤丸立香:在解釋這個問題之前我首先強調一下,我是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女孩子。在這個前提之下,我媽媽就會教給我一些在那個環境下很有用的知識。
聖吉列斯:是什麼樣的知識呢?
藤丸立香:「如果你想要談戀愛,在告白之前最好先想辦法和你心儀的男生至少逛一次街——去餐廳點菜,去便利店買東西,去電影院買票,然後看他是怎樣對待店員的。」
聖吉列斯:……?
藤丸立香:這個策略的深層次原理是,一個人在面對地位比自己更低、可以完全控制的人時會更容易暴露出自己的本性。這是人類的權力本能在作祟,基因原體也不能免俗。而對於一個掌控着軍團的原體來說,他麾下的阿斯塔特完美地符合上述的所有條件——然後我第一次即將見到他本人的時候,他正在自己的軍團里進行十一抽殺。非常遺憾,某些偏見的形成只需要一瞬間。
聖吉列斯:……我大概懂了。你更容易向下共情。
藤丸立香:我堅持對領導者來講這是必要的素質,雖然在實際運行和操作上,這種素質往往不會體現在當事人的命令當中。
聖吉列斯:同意。
藤丸立香:所以你也同意帝皇活該被我猛擊小腿骨。
聖吉列斯:等一下。
聖吉列斯:這又是從哪串過去的話題,我可沒這麼說。
藤丸立香:我以為,上次我們已經就「帝皇罹患名為『爛父親綜合症』的不治之症」這一事實達成共識了呢。
聖吉列斯:你不能這麼說,父親也有他的苦衷。他確實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在與一些兄弟溝通的過程中手段有些粗糙,但他確實是有這種共情能力的……(音量漸弱)
(可疑的沉默)
藤丸立香:你可以繼續你的表演。我會嚴格遵守劇場禮儀,在這一過程中保持完全的沉默並在演出結束後恰當地起立鼓掌。但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這些話拿去哄哄國教信徒和歷史學家就行,別把你自己也騙了。
藤丸立香:你的情商比他高一萬倍。我說的。如果連這樣的你,在同時作為他兒子的前提下,想要理解他的想法都得費上九牛二虎之力,那我可以說在他的迷幻操作之下,這點共情能力還不如沒有。至少,如果他真的沒有的話,在干一些爛事的時候他能更心安理得一點。
聖吉列斯:一個猜測:你正對他轉瞬間就把你幹的好事傳遍了亞空間這件事懷恨在心。
藤丸立香:正如我依舊堅持在「用抱枕糊你一臉」這件事上密謀一樣。
聖吉列斯:說到這個「糊我一臉」。(欲言又止)
藤丸立香:怎麼了嗎?我記得上次我們說到這事的時候你提到莫塔里安。
聖吉列斯:他,嗯,變化很大。
藤丸立香:考慮到亞空間裏不規律的時間流逝,他在現實宇宙短短半年裏經歷過漫長的幾百年也是很可能的。他在這期間有了一個天翻地覆的變化也並非不能理解。
聖吉列斯:我確定帝皇還沒在星炬里按快進。
藤丸立香:那麼是什麼令你欲語還休?難道是「唯物主義者」莫塔里安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先天靈能聖體,開始干一些巫師該幹的事情了嗎?
聖吉列斯:倒也不至於,但差不多。
藤丸立香:說詳細點。
聖吉列斯:你對一個納垢惡魔原體在切斷了混沌的模因污染後,突然表現出了強烈的潔癖這點,是否有什麼獨到的見解?
藤丸立香:哦,這毫無疑問是一種代償心理,是當事人在回顧過去的經歷時因嚴重的創傷應激而引發的強迫觀念……噗嗤——
藤丸立香:(狂笑)
聖吉列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這事兒真的很好笑,我也笑過,但伽羅連長已經快要被折磨瘋了。就算是在亞空間環境裏,莫塔里安周圍方圓一公里也都瀰漫着強烈的消毒水味。他現在甚至恨不得把附近的所有東西都用火焰噴射器高溫消毒一次,這個樣子根本沒法出來做事。絕望的咒縛死亡守衛們想要諮詢,是否有什麼手段能勸勸這個陷入了另一個極端的原體。
藤丸立香:(無聲狂笑)
聖吉列斯:我可能擔心得太多了,但你不會過呼吸吧?
藤丸立香:天哪,我的肺都笑痛了。誰去提醒他一下他現在幹的事情和淨世疫軍沒什麼本質區別。哪有人難得從瘟疫之主手底下逃出來之後,立刻完成了一次三百六十度完美轉身又重新轉回去了的。
聖吉列斯:你確定要讓我把這句話帶回去嗎?
藤丸立香:替我向死亡守衛的忠誠者們道歉,我也沒什麼很好的方法,莫塔里安自己的心病總得靠他自己走出來——但我只恨不能當面嘲笑他。如果他問起來,就說我是個非常記仇的人,並且還在記恨他說我沒有自主意識這件事。
聖吉列斯:……其實如果你願意的話,「當面」嘲笑他也不是不行。
藤丸立香:靈能線路里擠着的原體已經太多了,康拉德會暴動的。我不好說會不會有些血濺當場的事故發生,但至少上一次連線的時候,他看起來就非常想把我逆召喚去帝皇之影號上。如果不是科沃斯先生攔着,他肯定就那麼幹了。
聖吉列斯:帝皇之影不是沉了嗎?
藤丸立香:你別管現在那艘船本來叫什麼,科沃斯先生上了船之後她就改叫帝皇之影了。
藤丸立香:說起來,你家紅淚號什麼時候拉起來用?我聽說鋼鐵之手他們可一下子就把鋼鐵之拳號收拾出來了。
聖吉列斯:我等我可靠的戰團長安排就行。畢竟都過去了一萬年,戰團的運行有它自己的軌道。在徹底理順這些明里暗裏的規則之前,我不好立刻插手。
藤丸立香:(盯)
藤丸立香:容我確定一下,你到底是真的有在努力觀察現狀並且進行學習,還是在想方設法推遲自己重新復工的日期?
聖吉列斯:在你眼裏我是那種人嗎?
藤丸立香:我很清楚你就是那種人,正如你清楚我也是那種人。直白地說,我正在謀劃着把我的一部分建設工作儘快扔給費魯斯先生,再專心把你拉起來,好把剩下的一部分內政協調工作甩給你,安心當我的國教吉祥物呢。
聖吉列斯:(沉默)
聖吉列斯:羅伯特什麼時候來?第二星炬這麼大的工程,帝國攝政不來剪個彩可不行。
藤丸立香:我聽出了「你也想當不用工作的吉祥物」這樣的弦外之音,但容我提醒你,能者多勞。況且,你覺得國教吉祥物真的是那麼好當的嗎?每次和大主教見面的時候我都感覺自己正在承受持續不斷的精神損傷。
聖吉列斯:(煩躁的嘆氣)
藤丸立香:有關這一點,我建議你在羅伯特先生來了之後找他取取經。他在最近的一百來年裏已經在對付國教狂信徒這件事上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聖吉列斯:你就沒什麼經驗借我參考一下嗎?
藤丸立香:熟讀並背誦初版聖言錄全文,然後去和國教辯經。
藤丸立香:順便一提,如果操作得法的話,這招對少數機械教賢者也有用,能讓你在一點二進制語言都學不會的前提下和他們在大方向上奇妙地達成共識。
聖吉列斯:哎,那我還是等羅伯特來吧。
聖吉列斯:我又產生了一個疑問:顯然,你不認為帝皇是神,那麼珞珈寫的那本書你到底是怎麼看進去的。
藤丸立香:雖然我承認帝皇是人類,也有膽子猛擊他的小腿骨,但不代表我不能在某些時候把他視同為神。
藤丸立香:魔術師往往有着非常靈活的底線,睜眼說瞎話也是必備素質:即便人類歷史已經進行到了第四十二個千年,魔術師仍然能閉着眼睛利用地心說的原理構建魔術。這也是為什麼太理性、太講求實事求是的人往往與神秘絕緣,就好比羅伯特先生。
聖吉列斯:我似乎聽出了一點抱怨。
藤丸立香:不考慮我還沒成功按住的萊昂先生,帝國攝政是當前唯一一個未能成功加入風暴邊界號召喚室中的原體靈能局域網的人。這令我不得不在他再次來到暗面之前,千里迢迢地發送能夠跨過大裂隙的星語向他通知近況。你知道每發出這樣的一條星語,將會造成多少直接的經濟損失嗎?
聖吉列斯:是否是我的錯覺,你在意起的這些事令你看着越來越像他了。
藤丸立香: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很正常,我其實已經花了一年精研《阿斯塔特聖典》的第五卷。雖然在一萬年過去後,有些囿於教條主義的戰團已經在過度執行之下把它完全變成了一套廁紙,但所有讀者也必須得承認,如果利用得法的話,它確實是一系列很有意義的參考手冊。
聖吉列斯:別鬧,我跟你下過棋。我不覺得你還需要羅伯特來教你戰略戰術。
藤丸立香:但我真的需要他教我怎麼處理後勤問題。他在第五卷里詳細介紹了一個阿斯塔特艦基戰團該怎麼在虛空航行中保證自給自足。在參考了這套可循環的後勤系統後,《聖典》不僅幫我養活了整個獅鬃號,想必還肯定能在接下來的土木工程建設中為百萬計的勞工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至少它讓我能看懂內政部在安置流民時搞出來的奇怪政策。
聖吉列斯:我突然覺得,有些極限戰士該跟你學學怎麼閱讀聖典。
藤丸立香:叫他們問自己的原體。聖典本來就該是這麼用的。
聖吉列斯:但他們的原體也暫時沒能解決這個問題。
藤丸立香:祖宗成法就算是祖宗本人也難以修改。
藤丸立香:我突然有一個很地獄的想法。
聖吉列斯:什麼?
藤丸立香:費魯斯先生遲遲不來,是不是跟納克蒙德走廊的現狀根本沒關係,只是因為他這個祖宗也很難刨祖宗墳頭,因此不得不跟自己的基因子嗣進行一段持續性的拉扯。
聖吉列斯:……
聖吉列斯:設身處地一下,我發現我笑不出來。
聖吉列斯:我先問一下,在你設計的儀式當中是否需要我在一萬年前留下的遺骸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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