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精神學院斬神 周平篇(五)劍與劍鞘

    無人巷道,一位隱藏在黑暗中的赤瞳身影,在月下輕聲低語。

    「你說什麼?!」

    銀髮的少女眸中燃起希冀的光芒,「你知道我該怎麼回去?」

    「準確的說,是我背後的那位知道。」黑影平靜回答,「他說,你的身上有真實世界的氣息,只有徹底完成升維,打破世界的壁壘,才有可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真實世界?什麼意思?這個世界是假的?」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那我該怎麼做才能升維?」

    黑影沒有說話,他的指尖輕彈,一封雪白的信紙飄入紀念手中,後者立刻拆開閱讀起來。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許久之後,她重新看向黑影:

    「這麼做,真的能讓我回家?」

    「那位從不騙人。」

    紀念反覆又閱讀了這封信件幾次,陷入沉思

    「怎麼樣?這個交易,你接受嗎?」黑影見少女依然猶豫不決,再度問道。

    紀念沒有說話,而是將雙眸緩緩閉起,等到再度睜開之時,一對頭尾相銜的圓環開始在瞳中緩緩轉動,一股玄妙至極的氣息從她體內逸散而出!

    黑影見此,心中一震,眼前的少女仿佛換了個人一般,眸中的情感徹底消失,冰冷的像是一具洞悉萬物的機械!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黑影,此刻也被震撼到了,一向自詡能窺探世間隱秘的他,竟然有種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覺,而做到這一切的,竟然只是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女孩。

    好在這氣息只維持了幾秒,便驟然散去,紀念的臉色瞬間煞白,像是被抽乾了一般憔悴無比。

    她一隻手扶住身邊的牆壁,看向信紙的眼眸中浮現出異彩,猶豫片刻後,她指尖輕輕一搓,這封信紙便崩碎成無數像素,消弭在空氣之中。

    「好我接受這個交易。」紀念沙啞開口。

    「你,這是什麼能力?」黑影忍不住問道。

    「道神通。」紀念頓了頓,「我們家祖傳的,說了你也不懂。」

    黑影:

    身為窺秘者的他,竟然被一個小女孩鄙視了

    「信我已經帶到了,告辭。」黑影拉下帽檐,對着少女微微躬身,下一刻便遁入夜空,消失無蹤。

    紀念深吸一口氣,蒼白的臉龐終於恢復一絲血色,她重新戴好兜帽,目光看向那輪皎潔的明月,

    「林七夜麼」

    【2016】

    「老師,今天我們學點什麼?」

    看着周平那雙堅定而滿懷期待的眼神,尚叔突然有些心累。

    「學怎麼掌控你的力量。」他說,「雖然你的精神力總量已經不比我遜色多少,但在禁墟操控方面還需要加強,否則就算擁有這座無窮無盡的寶庫,也沒法擁有相應的戰鬥力。」

    「哦。」周平坐在搖晃的中巴車上,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我們為什麼要去山裏上課?」

    「因為你的精神力實在太強了,一旦掌控的過程中出現差錯,半個西津市都會爆炸。」

    周平微微張大嘴巴,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這麼厲害嗎?」

    「」

    要不是尚叔知道周平的性格,他真的會以為對方是在凡爾賽毫不誇張的說,眼前這個看起來都沒半個心眼子的年輕人,幾乎擁有古往今來最為強大的天賦,跟他比起來,哪怕是王晴葉梵這兩個妖孽都遜色了一些。

    「老師,你為什麼不說話?」周平小心翼翼的問道,「是我又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我只是累了。」

    「哦。」

    兩人再度陷入沉寂。

    司機回頭看了眼自言自語的周平,表情古怪的嘀咕一句什麼,隨後打開了中巴車門。

    「到站了。」

    周平迅速下車,中巴車就像是怕他反悔,一腳油門疾馳而去,周平則順着尚叔的指引,來到一片寬闊荒蕪的空地之前。

    「對於我們而言,掌控精神力其實就是最大限度開發禁墟力量的過程,如果把禁墟比作發動機,那精神力就是用來驅動發動機的燃料,只有提高燃料的轉化效率,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力量。」

    尚叔漂浮在周平身邊,認真說道,「你的禁墟在歷史上從未出現過,所以首要的任務,就是先了解它。」

    「嗯嗯。」

    周平不知從哪裏掏出一隻筆記本,認真的記錄起來。

    「」尚叔張嘴想勸些什麼,但看周平如此認真,也不好多說,「從之前你的描述來看,你的禁墟應該跟『心臟』和『劍』有關」

    周平筆尖一頓。

    他有些苦惱的思索片刻,小心翼翼的問道:

    「所以要再挖一次我的心臟嗎?」

    「???」

    尚叔指了指地上的背包,臉上寫滿了無奈,「挖你心臟幹嘛我不是讓你去玩具店買了把劍嗎?先用這個試試。」

    「哦。」

    周平鬆了口氣,迅速打開背包,從中掏出一隻印有奧特曼圖案的塑料包裝。

    看到包裝表面清晰可見的「適合寶寶年齡3歲+」的標籤,尚叔的嘴角劇烈抽搐,他指着那根長度不超過一隻手臂的塑料玩具劍,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就買了這?買個木頭的也好啊!」

    「木劍很貴的,我沒錢。」

    「」

    周平將塑料包裝拆開,放在手裏把玩起來,眼眸中滿是好奇畢竟這種東西,他小時候只在別的小朋友手上見過。

    「這玩具劍,真的能用嗎?」尚叔忍不住問道。

    「我試試。」

    周平握住玩具劍,正經肅穆的伸出大拇指,按下劍柄上那顆鑲嵌的奧特曼腦袋,只聽咔噠一聲,塑料的劍身頓時閃爍起紅黃色的光帶!

    「泰迦奧特曼!!變身!!」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鏗鏘有力的電子聲與熱血沸騰的bgm從劍中傳來,迴蕩在無人的荒野上空。

    尚叔:

    尚叔正欲說些什麼,下一刻,一股凌厲至極的劍氣沖霄而起!

    叮——!!!

    浩蕩如海的劍氣宛若無形之柱刺入穹頂,恐怖的威壓瞬間降臨荒野,腳下的砂土塵埃在劍氣席捲下微微顫動,止不住的被卷向天空!

    真行?!!

    尚叔看着站在劍氣之中的周平,臉上的詫異逐漸轉為平靜,仿佛陷入沉思。

    尚叔見過太多強大的禁墟乃至神墟,一般而言,無論禁墟的能力看起來多複雜,根本上還是只有一條特性,可眼前的周平卻是個例外無論是那琉璃色的心臟,還是恐怖的劍氣,怎麼看都沒什麼關係啊?

    難道他擁有兩種禁墟?

    啪——!

    就在尚叔沉思之際,一道清脆的爆響從前方傳來。

    只見森然劍氣中,那柄塑料製成的玩具奧特劍已經爆成無數碎片,慷慨激昂的戰鬥bgm戛然而止,與此同時,那沖天的劍氣也應聲消散。

    劍痕遍佈的大地之上,周平怔怔看着手中的奧特玩具劍,眼眸中難掩的浮現出心疼與愧疚。

    「老師它炸了。」周平小聲說道。

    「」尚叔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一柄玩具劍,哪能承受住你『克萊因』級別的劍氣,能堅持這麼一會說明這家玩具廠商已經相當良心了。」

    「可是劍沒了,接下來怎麼上課?」

    「你能不用劍釋放出劍氣嗎?」

    「啊?不可能吧?」

    「為什麼?」

    「書里的劍俠都是拿劍的啊,不拿劍怎麼用劍氣?」周平理所當然的開口。

    尚叔微微一愣,隨後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書里?什麼書?」

    周平伸手在包里掏了一會,

    「這個。」

    尚叔接過周平手中的書本,低頭一看,

    ——《笑傲江湖》。

    尚叔在原地愣了半晌,表情古怪的看向周平。

    「怎麼了老師?」

    「沒什麼。」尚叔緩緩開口,「反正現在劍也沒了,先休息一會吧我去這附近的林子裏轉轉,看有沒有長的像劍的樹枝,你就在這看書等我。」

    「好。」

    周平打開便攜小馬扎原地坐下,端起書認真閱讀起來,尚叔看了他一眼,身形向遠處的樹林飄去。

    當然,他並沒有真的去找樹枝,如今的他只是一道目光,就算找到了樹枝也不可能帶回來尚叔站在一片茂密的叢林中間,遠遠的觀察着荒地上的周平。

    此刻雖然是下午,天空卻不如往日的明亮,厚重的烏雲逐漸在西津市上空聚集,昏暗的天穹之下,一場大雨仿佛正在醞釀。

    大風自荒野間捲起,塵沙遊走,周平對此卻渾然不知,

    他捧着書,坐着低矮的小馬扎,仿佛已經徹底陷入書中的世界,哪怕狂風已經將他的衣角與書頁吹的翻飛,他也宛若磐石般巍然不動。

    在這昏暗貧瘠的世界中,他的雙眸明亮如星。

    「這是」

    尚叔雙眸微微眯起,目光鎖定了周平捧着書的右手,那根食指無意識的在虛無中划動着,像是在模擬着什麼,一縷縷細微的劍意從中流淌。

    滴答——滴答——

    接連的雨珠從烏雲墜落,浸濕大地,飛鳥紛紛躲至密林之下,

    而此時的周平,像是正好讀到精彩激烈的地方,眸中的光輝越發明亮,他陶醉的捧着書本,哪怕雨傘就在一旁的書包中,都沒有絲毫去拿的意思不如說,他壓根就沒注意已經下雨了。

    隨着書中的打鬥越發激烈,周平那無意識揮動的手指更加迅速,一縷縷劍意自他的體內傾瀉,仿佛有無數半透明的劍芒在虛無交織。

    滴落的雨水尚未觸碰到周平的衣衫,便被那劍意崩碎在半空,哪怕這雨越來越大,也沒有一滴能觸碰到他的衣角。

    瓢潑大雨澆灌荒野,蒙蒙水汽自山間蒸騰,但周平附近的半米之地,卻依然乾燥如初!

    此刻陶醉書中的周平,宛若神明。

    密集的雨水穿透尚叔的身體,他怔怔的看着那雨中的周平,眼眸中浮現出震撼之色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看向周平的目光,複雜而欣慰。

    山間雲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這場瓢潑大雨持續了十餘分鐘,便緩緩飄向遠方,雨後初晴的天空之下,被洗禮的山林釋放着泥土與青草的芬芳,陽光籠罩大地,一道虛幻的身影緩緩走來。

    「周平。」

    「老師?」聽到尚叔的呼喚,周平如夢初醒。

    他抱着書,餘光看到周圍潮濕的地面,茫然開口,

    「咦地上怎麼是濕的?老師,剛才下雨了嗎?」

    尚叔看着陽光下的黑衫少年,嘴角浮現出欣慰的笑意,他虛無的拍了拍周平的肩膀,輕聲道:

    「人類有你,幸運之至。」

    【2012】

    九華山上。

    葉梵沿着石階,輕車熟路的向山巔走去。

    隨着雲層與他越來越近,一間古老的佛寺出現在視野之中,明黃色的圍牆在時光的洗禮下沾滿塵埃與藤蔓,隨着悠揚的鐘聲敲響,一縷陽光灑落寺門之前。

    葉梵走完最後一節台階,拍了拍衣角,邁步踏入門檻之後。

    「小師叔,你回來了?」

    一位正打掃落葉的小僧人看到葉梵,眼前頓時一亮,拎着比自己還高的掃把快步走上前。

    「早啊慧明。」葉梵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師傅呢?」

    「大法師在會客呢。」

    「會客?誰啊?」

    「一個大姐姐,長的可好看了,就是看起來有點凶凶的對了,她還披着一件暗紅色的斗篷,就跟小師叔你之前穿的一樣。」

    聽到這,葉梵微微一愣,轉頭看向會客室所在的方向,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猶豫片刻,他還是徑直向會客室走去。

    「小師叔,今天留下來一起吃齋飯不?」小僧人在後面問道。

    「可能不了。」

    葉梵穿過寺廟的前殿,正一邊想着事情一邊快步向前,迎面就有一個身影撞了過來。


    葉梵猛地回過神,身形迅速向一旁閃去,誰知對面那身影閃的比他還快,兩人像是太極般在殿後划過一道圓弧,定下身來凝視着彼此。

    「咦?」葉梵詫異的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你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那是一個同樣穿着僧袍的少年不,嚴格來說,那只是個七八歲的男孩子。跟剛才的慧明小和尚不同,眼前的這孩子沒有剃度,但寸頭的長度跟剃度也差不了多少,面容陰冷,明明年紀不大,卻有種莫名的凶氣。

    少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往大殿的另一端走去。

    葉梵:

    被無視的葉梵表情有些微妙,他看着那離去的少年背影,心中充滿了好奇。

    他能感覺到,這孩子身上,有種異於常人的氣息

    葉梵也沒去追問,而是直接走入會客室,反正那孩子也是這座寺廟裏的人,金蟬大法師應該能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會客室是一間略微空曠的禪房,簡陋的床榻之上,擺着幾張座椅與木桌,此刻那木桌的兩側分別坐着兩個人,一個便是披着袈裟的金蟬大法師,另一個則是披着暗紅色斗篷的女人。

    「呦,小葉梵回來了?」女人見葉梵走來,美眸頓時彎成了月牙,笑嘻嘻的開口,

    「來來來,我這正好新到了一批寶貝,你也來嘗嘗!」

    一邊說着,她一邊從屁股後面掏出一隻銀色酒壺,隨着蓋子被打開,濃郁的酒香頓時充斥整個會客室。

    對面的金蟬大法師見此,無奈開口:

    「王晴施主注意一下,這裏是佛門重地。」

    「佛門重地怎麼了?」

    「佛門重地,不讓飲酒。」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這裏面裝的是酒?」王晴打了個酒嗝,咧嘴笑道,「我這裏面裝的,可是天然礦泉水。」

    「施主,這酒香連老衲都聞到了。」

    「有嗎?」王晴眨了眨眼,轉頭看向葉梵,「你聞到酒味了嗎?」

    葉梵:

    在兩道目光的注視下,葉梵的身體頓時僵硬。

    「司令,您別玩了。」葉梵苦澀開口,「畢竟是我師傅的地盤,咱收斂點吧」

    「司令?你喊誰呢?」

    「王王姐姐。」葉梵幾乎是咬着牙喊出了三個字。

    王晴哈哈一笑,隨即便把酒壺擰了起來,一旁的金蟬大法師終於放鬆,深深吸了一口空氣

    「可是您怎麼在這?」葉梵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哦,我來搬救兵。」

    王晴偷偷看了眼對面的金蟬大法師,隨後嘆了口氣,神情苦惱的開口,「小葉梵啊,你是不知道這次大夏有多難我今天上午收到了消息,迷霧裏的那些傢伙已經往大夏來了,奧林匹斯那邊除了蓋亞,還有兩三位主神一同出手,還有消息說詭計之神洛基也有所動作這麼一算,就是五六七八九位主神啊!

    最遲明天他們就要抵達大夏,到時候又是一場生靈塗炭就靠我們幾個人類天花板,怎麼擋這麼多神明啊?」

    聽到這,葉梵的瞳孔微微收縮,

    「神戰要來了?這麼快?」

    「所以啊,我們需要找幫手。」王晴這次直接抬起頭,眼巴巴的看着金蟬大法師,火熱而又充滿希冀,「現在就靠我們這些凡人的力量,很難支撐大夏渡過這場劫難大師,您懂我的意思吧?」

    葉梵的目光也隨之看向金蟬大法師,心中升起疑惑

    幫手?凡人的力量?司令這是在暗指什麼?

    「不是老衲不想幫是幫不了。」金蟬大法師搖了搖頭,「老衲雖用秘法迅速轉生,但一身修為尚未恢復完全別說主神,即便是次神,老衲也贏不了。」

    「那您什麼時候才能恢復?」

    「若要恢復到與神一戰的程度至少十年。」

    聽到這句話,王晴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直接趴倒在桌上,雙眸空洞,喃喃念着什麼「大夏完了」「g了」「這老梆子真幫不上忙」「要不把這廟拆了刺激一下他」之類的字眼,聽的金蟬大法師眼皮直跳。

    「師傅,司令你們在說什麼?」葉梵不解的開口。

    王晴趴在桌上,擺了擺手,生無可戀的開口,「以後再跟你說」

    「王晴施主,該說的老衲已經說了趁現在還有時間,與其在老衲這耗着,不如再去做一些準備。」金蟬大法師緩緩說道,「此劫雖然兇惡,但也未必是必死局面,也許,一切都有轉機。」

    「你這老梆子,一天天的幫不上忙,就知道當謎語人。」

    王晴翻了個白眼,直接掏出酒壺當着金蟬大法師的面一飲而盡,隨後徑直向門外走去。

    葉梵正欲跟上,身後的金蟬大法師突然開口:

    「葉梵,你留一下。」

    葉梵停下腳步。

    「怎麼了師傅?」

    金蟬大法師的雙眸凝視着葉梵,仿佛洞穿了什麼,

    「你最近是不是接觸了什麼人?」

    「人?」

    「你的身上,多了一道氣運。」

    「氣運?」聽到這,葉梵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小周平的模樣,「是,我遇到了一個孩子一個不得了的孩子。」

    「這孩子的命格,可不簡單啊」金蟬大法師雙眸深邃,「此子乃人間至善之劍,若能在紅塵歷練完全,必將支撐世間生靈之命運只可惜」

    「可惜?可惜什麼?」葉梵心頭一跳。

    「可惜此子命中有一劫難,即便那聲劍鳴響徹寰宇,也只是曇花一現,難逃劍毀人亡之宿命」

    葉梵愣在原地。

    「怎麼會這樣?難道就沒有渡劫的方法嗎?」

    拋開天賦不談,雖然葉梵只與周平接觸了很短的時間,但對方的心性之純,實在是討人喜歡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冒着被處罰的風險,暗中替周平除掉那對狗男女。

    此刻葉梵還沒見周平崛起,在這世間大放異彩,便聽說他要夭折怎能甘心?

    「渡劫之法倒是有。」金蟬大法師大有深意的看了葉梵一眼,「寶劍易折,是因為沒有劍鞘保護那一劫他逃不過去,除非,有人替他扛下。」

    「劍鞘?」

    葉梵看到金蟬大法師的目光,微微一怔,隨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您是說」

    剩下的半句話,葉梵沒有說下去,作為金蟬大法師的弟子,他悟性自然不低。他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那握劍的少年身形,他在那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人類最美好的一面,也看到了人類的未來。

    我等你長大。

    葉梵想起自己曾說過的這句話,有些無奈,又有些恍然也許當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命運已然註定。

    「既然如此,我來護他長大,當他的劍鞘便是。」葉梵平靜開口。

    「你真的想好了嗎?」

    「葉梵自知天賦有限,此生恐怕也無法打破那道人與神的壁壘若是犧牲小我,能為人類換來一位絕世之劍,又有何不可?」葉梵笑了笑,「更何況,他真的很好。」

    金蟬大法師注視葉梵許久,長嘆一口氣,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為師便不再多說了去幫王晴施主吧,接下來,大夏將迎來一場惡戰。」

    「是。」

    葉梵轉身正欲離開,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問道:

    「對了師傅,剛才我在殿後看到了一位從未見過的少年,他是誰?」

    「他?」金蟬大法師微微一笑,

    「他叫曹淵。」

    「叮鈴鈴——」

    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正漂浮在海面的烏篷船內,尚叔眉頭微微一皺。

    他緊閉着雙眸,摸索着將手機拿起,按下了撥通鍵。

    「餵?王晴司令?」

    「」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尚叔的眉頭越皺越緊,他沉默片刻,聲音有些沙啞:

    「他們,終於要來了麼」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尚叔掛斷電話,昏黃的燈火在船上搖曳,他如同一尊石塑,一動不動。

    【2016】

    中巴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搖晃,空蕩的車內僅有寥寥兩三位乘客,即便如此,依然有一個年輕人躲在最後排最邊上的位置,把自己與其他人分隔開,藏得嚴嚴實實。

    咚——咚——咚

    隨着車身的顛簸,沉睡周平的腦袋一下又一下的撞在車窗上,卻絲毫沒有甦醒的意思,額角都有些發紅。

    看着身旁疲憊不堪的周平,尚叔長嘆一口氣。

    自從弄明白周平的禁墟原理後,尚叔立刻針對禁墟特性進行了一系列實驗,並為周平量身打造了一套訓練方法,他口述,周平狂寫,到太陽下山的時候,已經寫了滿滿一本軟抄本。

    受盡「折磨」之後,即便是「克萊因」境的周平都有些招架不住,屁股一坐上中巴車,就睡了過去。

    殘陽透過沾有灰塵的車窗,傾灑在周平熟睡的臉頰上,隨着他均勻穩定的呼吸,晚霞好似被洗滌般,乾淨好似淡金的藝術品。

    尚叔坐在一旁,就這麼安靜的望着他,

    周平是他的學生,是最特殊的學生,大概率也是最後一位學生。

    他還想陪這位學生走過更長的路,親眼見證他的成長,但可惜,他們的緣分似乎已經到頭了。

    「周平。」尚叔輕聲開口。

    周平依然沉睡,額頭一下一下的敲着窗戶。

    「周平。」

    「啊?」周平驟然驚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眸,「怎麼了老師?是該下車了嗎?」

    「嗯。」尚叔看了眼即將到站的中巴車,「你該下車了」

    「哦」

    周平立刻開始拎包。

    「周平,我教給你的那些東西,一定要認真練,只要按照上面的方法,你很快就能熟練的掌控自己的力量,一天也不能懈怠,明白嗎?」

    「當然。」周平重重點頭,「老師佈置的作業,一定完成。」

    「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群穿着暗紅色斗篷的人來找你,你可以相信他們,用你的劍來保護他們,知道嗎?」

    周平似乎沒聽懂尚叔的意思,但還是點頭:

    「好,我會的。」

    「還有,做人不能太單純也許你可以去看看《甄嬛傳》,多長几個心眼。」

    「啊?」周平撓了撓頭,「老師,我怎麼感覺你像是要走了一樣?」

    「老師不走,是你該走了。」

    尚叔指了指那敞開的車門,與鋪滿黃金殘陽的大道,「你的路還遠,記得要永遠保持本心」

    周平還欲說些什麼,尚叔便催促着開口:

    「該走了,老師會在你身後。」

    「嗯。」

    半睡半醒間,周平拎着包,邁步穿過擁擠的座椅,走下了滿是泥濘的中巴車。

    微風拂面,周平終於清醒了一些,他轉頭正欲跟尚叔說些什麼,中巴車上卻再也不見那兩鬢斑白的身影中巴車老舊的門戶緩緩閉合,嗡鳴的引擎聲響起,在周平還沒來得及開口之際,向着太陽墜落的方向駛去。

    他站在黃昏下,呆呆的看着車輛駛去的方向,宛若雕塑一動不動。

    「老師」

    他喃喃自語。

    烏篷船內。

    那道跨越時間的目光,重新回歸身體,滿是血痂的雙眸顫抖着睜開,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血色世界。

    「還保留着一些視力麼」尚叔眯着眼睛,四下環顧一圈,苦笑着開口。

    他輕輕揮手,漂浮的烏篷船終於動了起來,划過平靜的海面,向某個方向緩緩駛去

    就在這時,尚叔輕咦一聲,他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前方的海面。

    不知何時,那海面上竟然有了一個人影!

    在發現人影的剎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湧上尚叔心頭,不等他瞳孔收縮,無垠的海面驟然停滯,仿佛有人按下世界的暫停鍵,水流定格,像是水泥般死死卡住前進的船隻,無法前進絲毫!

    神威?!!!

    尚叔心神一震。

    怎麼來的這麼快?!不是說明天嗎?!

    他用力眯着眼睛,看向那定格海面的身影,模糊中,只見一個黑衣老人拄着拐杖,緩緩向這裏走來。

    「不錯的眼睛。」黑衣老人看着尚叔那雙滿是血痂的眼眸,平靜開口,

    「要不要與我做個交易?」

    「你是誰?!」尚叔頂着神威,咬牙開口。

    那黑衣老人停下腳步,漆黑的雙瞳中,仿佛有時光長河在其中流轉,一股難以言喻的玄妙感充斥天地。

    「我叫柯洛諾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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