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去。等異度之塔送到,他就算關門躲着也沒用。」
路明非重新關上車窗,將風雨隔絕在外。
將這份煉金造物一起打包送過來顯然是正確的選擇,既然涉及到尼伯龍根,那把這能開啟尼伯龍根的「鑰匙」帶上就肯定不會錯。
「嗯。」
楚子航重新發動了車子,「那你接下來要去哪?」
路明非稍微思索:「我那個叔叔家就暫時不去了,日本那個異端的通緝令似乎還有殘留的影響。隨便找個地方休息一晚上就行。」
「不介意的話可以來我家,我家有空餘的客房。」
「那也好。」
路明非沒有拒絕,在等異度之塔和武器送到的這段時間裏在哪裏並不重要。
深夜十一點多,雨勢才逐漸變小,黑色的奔馳S500緩緩駛入了碧水居。
放在市中心,碧水居也屬於高檔小區,能買得起這裏房子的人非富即貴楚子航不禁又回想起了那個男人,他還在的時候帶着媽媽和年幼的自己擠在民居里。
那時生活雖然緊巴巴的,但很快樂,小時候他總騎在那個男人的脖子上在幾十平米的屋子裏亂轉,就像是騎着惡龍的勇士咯咯直笑,媽媽就連忙看好自己的化妝品免得被撞掉,畢竟一件就能抵得上男人一個月的工資。
明明自己有這麼那麼牛逼的身份和經歷,卻在他們面前裝成一副窮酸的樣子那個男人是有病嗎?
楚子航搖了搖腦袋,將過往的思緒從腦袋中拋開,他扭動方向盤,沿着瀝青路將車開進了自家的車庫。
另外一個位置是空的,顯然企業家『爸爸,今晚因為工作繁忙的原因又不會回家過夜了。
「到了。」
楚子航熄火拔出鑰匙,輕聲喚醒了一旁閉眸沉思的路明非。
「出於禮儀,我該怎麼稱呼你的母親?」
路明非問。
對敵人無情冷酷,對同伴友好尊重,對凡人溫和有禮,這是慟哭者戰團的優良傳統。
當他還是慟哭者的奴僕時,甚至還有一位慟哭者阿斯塔特在他們自由活動的時間裏來到奴僕艙室拜訪他們,對他們的服務表示感謝。
「如果你能用『姐姐,來稱呼她的話,她應該會相當高興。」
楚子航沉吟了一會後說道。
「這是我第二次開始懷念芬格爾兄弟在場的氛圍,這個他比我擅長。」
路明非輕輕嘆了口氣。
整個小區靜悄悄的,雨水敲打落葉的沙沙聲清晰可聞,兩人踩着小徑上的積水穿過了屋前的草坪,屋子裏還亮着溫暖的燈光。
屋內同樣是靜悄悄的,暖氣讓室內溫暖如春,一個女人抱着毛毯在沙發上睡着了,幾縷披散的長髮蓋過了她那張年輕漂亮的面孔。
兩人進屋的動靜驚醒了女人,她先是下意識地慌亂,但看到楚子航之後又安下心來,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子航你回來啦?坐飛機累不累?應該還沒吃東西吧?我給你把飯菜熱一下,我還給你煮了雞湯」
女人披着毯子從沙發上爬起身,眼眸亮閃閃地迎向了門廳的楚子航。
還沒等她好好端詳足有大半年沒見的兒子,就看見兒子身後還有一個年輕的男孩。
她有些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為啥兒子會從美國帶了個男孩回來?
「他是路明非,跟我一起去美國讀書的那個同學。因為太晚了,所以我帶他回來暫住一晚上。」
楚子航一臉平靜地開口解釋,他從表情就能看出媽媽心裏在想些什麼。
「
噢!原來是同學!」
蘇小妍這才鬆了口氣。
「很抱歉,打擾到您了姐姐。」
路明非微微鞠躬,最終還是努力適應了家鄉的禮儀。
「沒事沒事,既然是子航的同學那就沒事,」這個稱呼果然讓蘇小妍樂呵呵的,「我去給你拿新的拖鞋來」
「不用了媽媽,你就早點休息吧,我跟我同學弄就行。」
楚子航拉住了很是熱情好客的媽媽,估計她連新拖鞋放在哪裏都不知道,到時候肯定就從鞋櫃裏拿她閨蜜的拖鞋來頂數。
「好好好,兒子在美國學會照顧自己了。」
蘇小妍笑嘻嘻地說,抱着楚子航的腦袋一陣勐親後,才打着哈欠伸着攔腰走回自己的房間。
楚子航平靜地擦掉臉上淺淺的唇印和口水,果然無論自己長多大,這個女人也仍然把他當作以前那個沒長大的小孩看待。
記憶里她做過最靠譜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生下來吧?
那個男人說她曾因為害怕痛想要打掉孩子,不過後悔得太晚了,那時她已懷胎八月。
「讓你見笑了。」
他回過頭來對路明非說。
「這沒什麼。」
路明非對此沒有在意,目光打量着屋子裏的一切——在首次進入新環境時進行戰鬥評估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但顯然裝修公司的方案並沒打算把這裏裝修成易守難攻的堡壘,在路明非眼裏肯定屬於是不合格的攻防設施。
「我給你整理房間,吃過飯後我們早些休息,養精蓄銳。」
楚子航說着放下手裏的旅行包,正要朝屋內某個房間走去時,卻被路明非給拉住:
「等等。」
楚子航一愣,隨即看見了路明非那雙緩緩染上一層朦朧金霧的眼眸,以及他輕輕蠕動的嘴唇:
「有人在盯着我們。」
「哪個方向。」
楚子航立即反應過來,但沒有四處張望,而是伸手接過了路明非手裏的包。
「沒有殺意,無法確認位置,只能確定盯着我們的不是狙擊槍一類的東西。」
路明非開啟了預感F,如果對方盯着他們的器具是一杆狙擊槍,那他甚至能在對方在升起扣下扳機的攻擊念頭前得到感官提醒。….
但靈能卻沒有給自己絲毫反饋。
楚子航臉色沉了下來,如果這視線不是針對他那就肯定在針對他媽媽了。
企業家「爸爸」因為工作繁忙很多時候都不會回家,家裏就只有一個保姆,一個獨身在家的漂亮女人確實容易引起注意。
「我去看看。」
路明非轉身走回了門廳,看似準備換鞋的他卻拿過了倚靠在鞋櫃的掃把,下一秒他化作一道迅疾的黑影,衝出了門外。
地面濺起一朵朵水花,可在它們濺起之前,路明非的腳步就已經跨出。
冰冷的雨水輕微刺激着他的感官,在離開屋子的一瞬間,那種被注視感驟然增強,可隨即便消失不見。
他的本能感知沒錯,確實有人在盯着他和楚子航,但意識到自己可能暴露後立即撤退。
小區里一片漆黑,每棟獨立別墅之間都種植有枝繁葉密的綠化樹以保證各位買了房的業主有足夠的私隱空間,唯一的光源就只有小區道路兩側每隔幾米的白燈,可在寒冷的漆黑中,它們的光源着實有限。
「在哪」
路明非不是第一次懷念自己那套動力甲,哪怕現在只戴着一個戰鬥頭盔,他僅憑護目鏡的光電成像系統就能讓隱藏在這種環境中的敵人無處可藏。
但現在不是懷念這個
的時候,他在雨中停住腳步,體內的異形血統在激發下正逐漸沸騰。
異形的力量雖然不潔,但是他目前在身體強化體系上的暫時替代品,眼眸中的金色的薄霧凝實作了熾烈的金色岩漿,童孔正在向那頂級掠食者的豎童轉變。
要是小區內有夜巡的保安經過,肯定會看見這個年輕男孩亮得就是像是手電照射金光一般璀璨的眼睛。
視界之內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華,一切在運動的物體都在路明非的感官內,他甚至能清晰地捕捉到落下來那每一滴雨水的運動軌跡。
而除了雨水之外,視界之內還有其他的物體在高速運動。
在路明非邁步衝鋒的同時,他的視界就像是一個在急劇追蹤的鏡頭將目標迅速放大——可並沒有捕捉到任何身影,只有那呈現出不自然軌跡的雨水在表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在加速逃離這裏。
「言靈.冥照?是混血種?」
路明非輕輕挑眉。
他在卡塞爾學院的文化課落下的不多,實戰滿分,理論將近滿分,煉金實驗——有慟哭天使首席煉金軍士在,當然也是滿分。
如果是這種隱蔽性極高的言靈加上這種低光照的環境,那沒有阿斯塔特的戰鬥頭盔那還真搞不定。
雖然看不見對方,但對方因為高速運動而帶動的氣流在雨水的襯托下清晰可見,而此時對方即將離開碧水居的範圍。
環繞碧水居小區的是三米高的白牆外加頂端鋒利的凋花柵欄,這種防護或許能攔住一般的小偷小賊,但要攔住混血種是不可能的。
路明非抬起了手臂,他手裏抓着的是從楚子航家裏帶出來的掃把,清掃的毛帚已經提前拆掉,但木柄正對着視界裏那團流動的氣流。
隨後他用力將其擲出,只聽見一聲刺耳的尖嘯,在超市十塊錢一把的家用掃把在這種恐怖的加速度下仿佛變成了奧丁手裏的昆古尼爾,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裏,掃把的木柄到達了它的終點,在空氣中帶出了一抹鮮紅的血液。
一聲痛吼,有一道身影從黑暗中顯形,掃把的木柄直直洞穿了他的胸口,但位置不是心臟——也不知道是路明非射偏了還是故意射偏留下他的性命,總之他沒有當場暴斃。
他強忍着疼痛以及內心的恐懼,在失衡跌落下來之前一個踩牆借力,翻出了牆外。
待路明非靠近高牆時,外邊已經響起了汽車發動的聲音,輪胎在地面摩擦發出了醒目的尖嘯,等他翻躍出去時,只能看見一輛小車逃命似的衝進了外邊的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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