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作管家的那人瘦長臉、眯縫眼,一臉精明難接觸的面相。
他哼道:「事關王府血脈,當然是要搞清楚些才好,免得有人聯合起來欺瞞郡王爺,試圖瞞天過海!」
紫衣婦人再看一眼莫驚春,抹着淚道:「這位姑娘長得跟側妃當年是一模一樣,我不會認錯。」
「你們也都上前認一眼,好好看看,她是不是二小姐。」陳管家吩咐後面站着的幾人。
幾人都是有些年紀的婦人了,仔細端詳過莫驚春的臉後,都諾諾道:「是、是跟側妃很像。」
「不是像,是像極了!」
聽這群人七嘴八舌的,莫驚春從一開始的搞不清楚狀況也漸漸聽明白了,這群人恐怕就是自己親生爹娘身邊的人,聽起來,她親爹好像是個郡王?
也不會那麼巧,就是武陵郡王吧?那可真是仇人見面了。
陳管家聞言臉色稍霽,斜眼道:「像倒是挺像的,哼,也就是沒什麼信物,不能直接證明了。」
「奴婢記得,二小姐出生的時候是奴婢接生的!二小姐的左腿內側是有個紅色的胎記,還有後脖子、右手中指上分別都有。」
她說的這幾處,左腿過於私密了,但是後脖子跟手指頭是明眼就能看見的。
偏偏莫驚春自己洗澡的時候也看見過,確實跟她所說的對得上。
陳管家示意一位一直沒說話的婦人替她查驗。
當她將要碰到莫驚春的時候,莫驚春制止了她:「敢問幾位這是要做什麼?查看胎記之前是不是也應該與我解釋一番?怎麼突然就冒出來說我是什麼二小姐,哪門子的二小姐?」
「哦?」陳管家倒是忘了與她本人解釋幾句,也由此可見他這管家並不怎麼尊重這位二小姐。
「我是江夏郡王府上的管家,郡王府十五年前死了位側妃,死在陪同郡王跟隨荊州王出巡的路上,其年僅一歲尚在襁褓中的女兒也下落不明。曾經郡王只是當女兒也死了,不過前些日子有人說在莫家村看見酷似側妃面貌的年輕姑娘,地點和年齡都對的上,於是派我等前來查看一番。這位姑娘,我解釋得可清楚?」
雖說語氣一般,但也挑不出錯的。
莫驚春默許了婦人替她檢查,婦人將她帶至偏房,看過脖子、手指、腿側,確認無誤後,二人回到大堂,婦人附耳與陳管家耳語幾句。
「看來姑娘確實是我們王府的二小姐了。」陳管家淺淺勾起一個笑,說不上熱絡,「這就收拾東西,向家裏人好好告別,過幾天隨我們的車隊一起回去吧。二小姐受苦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找回來,不必再耽擱了。」
「是嗎?可我不打算跟你們回去。」莫驚春並沒有被這個消息砸暈頭腦,她淡聲道。
村長一驚:「為啥呀?驚春丫頭,那可是王府呀,你這是去享福的!」
陳管家銳利的目光射向她,也在等她的回答。
「生而不養,敢問郡王府諸位算什麼家人?況且聽你們說的,我生母已經死了,既然當初我失蹤之地離得不遠,為何十多年都沒找到我?還是說王府並沒有找?」
莫驚春說着感覺好像自己的語氣不太好,於是緩了一下,接着道,
「現在的家人把我養大,我覺得他們很好,我過得並不苦,所以我不打算回去,至於你們回去要說我是死了還是活着都沒關係,我不會再出來給你們添麻煩的。」
她煢煢孑立,面容清冷。
如水的月光灑下來,灑在庭院內,照亮堂屋一角,也照亮了莫驚春素色的裙裾。
「呵呵.就這點上,二小姐倒真和謝側妃一模一樣。」陳管家笑了,「不過,要不要跟我們回去,也不是由二小姐說了算的。」
「你什麼意思?」
「二小姐,」
方才替她檢查胎記的婦人站了出來,徐徐道,
「奴婢勸您一句,不該問的不該管的就不要犟,犟人在王府里是不合禮法的。郡王爺心疼您,郡王妃體恤郡王,這才派了我等悄摸來尋人。要真追究起來,您的養父母一家或許還要被定罪,私自扣押王府血脈,輕則判刑十年,重則.我等如今還能讓您好好道別,再加上二百兩的安置銀,您仔細考慮後再決定。」
莫驚春聽聞莫家一片好心竟然還要因此判罪,氣得攥緊了拳頭。
又聽見那婦人不緊不慢地對着村長道:「村長方才說過,當年二小姐的身世莫氏一族基本都清楚,同族之間互相包庇.也是可以連坐的。」
打蛇打七寸,村長最是膽小怕事,一張臉都皺成苦瓜了:「驚春丫頭啊,你就跟他們回去吧,這.這,你奶跟爹娘養你這麼大,你不能恩將仇報啊!」
恩將仇報
這四個字猶如重錘砸在莫驚春的心上,她對上婦人陰冷偽善的目光,心裏一緊。
他們這些人不擇手段,說到恐怕真會做到。
況且從剛剛陳管家和婦人的話中不難聽出一些端倪,關於她生母的死因應該存疑、還有當年她走失的真相.府中情況恐怕很是複雜。
她本能想避開,現在的日子平淡溫馨,是她想維持下去的。
但她不能連累莫家還有村長,仍在喋喋不休。
「好吧,我跟你們走,但是你們得以文書保證,日後禍不能及莫家.還有村子裏的人。」她說道。
「那就讓禾嬤嬤陪着您一同回去收拾吧,她也是當年謝側妃身邊的人。」陳管家滿意了,最開始哭着撲上來認她的那名紫衣婦人跟着她回了莫家。
一路上,她已經知道這位慈眉善目的婦人是她那可憐生母的陪嫁丫鬟,忠心耿耿,她的生母去世後,仍舊在王府里幹活,堅信當年二小姐沒有死,只等她回來的那天。
莫驚春想了想,忽然反握住對方的手:「禾嬤嬤,您告訴我,在郡王府里我都要注意些什麼?郡王我親爹,和王妃都好相處嗎?」
禾嬤嬤已經止住心裏的激動了,她拼命搖頭道:「姑娘,二小姐,您千萬記住一點!在王府里,您寧願相信宋側妃也不要信他們,當年當年恐怕.」
「好,我明白了。」她摁了摁對方的手心,「我只信您。等回府了,禾嬤嬤就來我身邊吧。」
「這是一定的。」禾嬤嬤又擦了把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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