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嬌寵
山林蕭瑟,落葉歸根。
賞秋有時候並不是件風雅的事情,今年的秋末太過寒冷,就連本該綻放最後一絲光彩的林間,也開始變得枯敗不堪,別說去看往年的秋日風光,就是自家的花園子瞧着都比山上好。
姑娘們三三兩兩聚集在山下風波亭,人人都裹着厚重的披風,狐狸皮的毛領將各個巴掌大的小臉護了起來,白色的霧氣時不時散了出來,可見天氣有多麼寒冷。
亭子裏很快被圍上了幔帳,亭子裏燃起了火爐,姑娘們坐在亭中終於算是能鬆一口氣了。
&年這般寒冷,到不如留在家中……」一位藍衣的姑娘用手靠着爐火,嬌滴滴的說道。
旁邊的姑娘們紛紛點頭,只覺着格外掃興。
&悶在家裏也不怕發霉了,總要出來走走才好。」幔帳掀開,三位姑娘前後腳走了進來,打頭的個子最高,穿着一身窄袖衣裙,杏紅的裙擺繡着大朵的薔薇花。
屋裏的姑娘們紛紛站了起來,剛剛的藍衣姑娘笑道:「奇珍你總算是來了,你若是不來,咱們可就沒意思了。」
孟奇珍用手一指後面,故作苦惱道:「若是今兒讓我騎馬來,我早就到了,就是這兩位小祖宗,死拉活拖的非要讓我坐什麼馬車。」
何淑瑤輕輕推了她一把,冷笑道:「這大冷的天,就你會逞能,到時候真的讓你騎馬,一路凍出了風寒,回頭苦的還是你!」
&說的,我雖然沒有一身的武藝,但是騎馬總是不錯的……」
&了行了,我的二位姐姐,你們再在門口這麼爭論,妹妹我就要在外頭凍死了!」站在最後頭扶着幔帳的姑娘,一雙滴溜溜的美眸嗔怪的掃過二人,身着丁香色的衣裙,披着披風抖着身子跺腳道。
顯然來者,屋中的人也都識得,幾位姑娘走了過來一把拉住後頭那位姑娘,就往裏進。
&萱你總算是來了,別和她們兩個攙和到一起,這大冷的天氣,她們願意說多久都成。」
舒宛萱一邊假裝被拖着往裏走,一邊回頭對着孟奇珍與何淑瑤道:「可不是我不等你們,實在是盛情難卻啊。」
&你個死丫頭,居然就這麼始亂終棄了!」孟奇珍見狀,趕緊跟着走了進去,何淑瑤緊跟其後。
一群年歲不大的小姑娘們聚在一處喝着剛熱好的茶水,聊着平日裏不敢對長輩所說的小秘密。
&這個時辰了,怎麼定安伯府家的姑娘們還沒到?」
都在說話,也不知道誰在角落裏問了一句。
孟奇珍也覺着奇怪,站起來掀開幔帳往外看了好幾眼也沒瞧見定遠伯府的馬車。
&不成……是之前咱們有些時間不怎麼走動,生疏了?大姐姐會不會生我們的氣不來了啊?」
&麼會?你這段時日也沒怎麼出門,不走動也不奇怪,孟大姑娘是最善解人意的,定不會誤會我們的。」舒宛萱跟着走了出來,拉了拉披風縮着脖子說道。
&久沒見三娘,都快一年了,也不知道她長高了沒有。」孟奇珍輕輕的嘆道。
&起來,定安伯府上的三娘今年也十二了,聽說定安伯府上夏天的時候還除了服,日後奇珍也多長長心,三娘畢竟年紀小又住在伯爵府上,想是自己想不到出門,到時候我們多帶着她玩,也省得她寂寞。」舒宛萱又在背後說道。
孟奇珍琢磨琢磨總覺着不大是味兒,她回頭看一眼舒宛萱,到見她目光誠懇,沒什麼旁的意思,也就放開了。
&來了好幾輛的馬車!」舒宛萱踮起腳頂着風,眯起眼睛嚷道。
亭子裏的姑娘們都聽見了,陸陸續續也都跟着出來了。
果不其然,山下拐彎處真的有好幾輛馬車正順着山道往上走,亭子就在入山的地方,不上不下很是顯眼。
馬車漸漸靠近,一輛看起來分外華麗的車走在最前頭,後頭跟着一輛四頂掛着鈴鐺的馬車,再往後又有幾輛馬車,直到最後一輛,孟奇珍才看出是定安伯府的馬車。
&個!是不是永昌侯府的馬車!」
&面那輛是不是籬公子的馬車?」
&來了!過來了!」
這時候姑娘們似乎誰都不在意,後頭的馬車到底是不是定安伯府的了。
&永昌侯府誰的馬車?」幔帳被掀開,何淑瑤快步走了出來。
這時候馬車已經陸陸續續的上了山,有些馬車是直接路過風波亭去了山上,而其餘三四輛馬車則停在亭子外不遠的山道旁。
姑娘們見着人要從車上下來,便不敢走上前去,只能站在亭子上遠遠觀瞧,最後一輛馬車到是緩緩停在了眾人面前。
&姐姐?」
孟奇珍到是對其他人不怎麼感興趣,她跳下台階走到馬車跟前,看着裏頭的人打開了車門,孟辛桐穿着月白的長裙,月光石的頭面讓她顯得素而不淡,與她周身的氣質出奇的符合。
孟辛桐下了馬車,轉頭看向孟奇珍淺笑道:「到是來晚了。」
孟奇珍還沒說話,又一人從車裏鑽了出來,茄花色的裙擺繡着紫色的風鈴草,同色的繡鞋踩在腳凳上,裙擺隨風而動……活靈活現的風鈴草就好似也跟着搖動起來,仿佛鈴聲也就在耳邊。
腕上春帶彩的鐲子透着濃紫的艷光,一小截白色的肌膚似乎跟着翡翠的光彩也染上了珠光,紫粉色的披風很快將那個不高的身影裹在其中,純白的皮毛襯着姑娘的小臉如花似玉。
&珍姐姐……」
陽光下紫玉的流蘇掃過少女的耳畔,那樣晶亮的光澤都掩蓋不住少女那溫暖一笑,簡直奪人神魂。
孟奇珍下意識就倒吸了一口氣,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道:「竟是三娘?」
&麼奇珍姐姐居然不認得我了?」扶着丫頭的手走了過來,相思好笑的任由孟奇珍打量。
&嘖……這才多久啊,居然都長成了一個小美人!」孟奇珍見相思那吹彈可破的臉頰,忍不住捏了一下道:「你這孩子到底吃什麼了,這臉嫩的,都跟蛋清似的。」
孟辛桐在旁邊說道:「她哪裏是吃了什麼,若是你也能好好待在家裏,不出去騎馬瘋跑,那臉頰也跟三娘一般。」
&姐姐說什麼呢?我可是好長一段時間都在家中修身養性!」孟奇珍摸着自己的臉嘟囔道,修身養性四個字念得極重,很明顯是極端的不滿。
&也就是說說,誰還關的住你?」孟奇珍身後走出一人,直接越過她走向相思道:「你就是三娘吧,閨名可是相思?」
因着閨名有時候念出來讓人尷尬,所以出外大多不熟悉的朋友都喜歡喚她三娘,如此耿直不帶任何色彩的叫她閨名,到讓她微微一愣。
&姐姐也來了?」相思行了一禮道。
舒宛萱看着那含苞待放的少女,只覺着剛剛還萬物枯榮的風景頓時增添了不少顏色,猶如風中一朵粉嫩的薔薇花。
&姐姐?」
舒宛萱快速的看了眼相思身後的孟辛桐,心底那點子翻騰到被壓制了下去,她笑着拉起相思的手道:「快進去吧,外頭可冷的很……」
相思抵不住舒宛萱的熱情,轉頭看了眼孟辛桐。
孟奇珍也往馬車上多看了兩眼道:「五丫頭呢?怎麼沒跟着一起來?」
孟辛桐與她並排道:「她那個性子你怎麼會不知道,自然是假裝生病賴在家裏不出來了。」
&娘家一起在家裏窩着總不好,咱們人多可熱鬧呢。」舒宛萱回過頭插了句嘴。
四人一同走上階梯,那群姑娘們卻沒有想要進亭子的意思,紛紛勾着頭想要看清另外一邊的馬車。
這時候從永昌侯府的馬車上下來一人,穿着模樣好似小廝,姑娘們一見只得害羞的躲到一旁,那小廝走了過來對着孟辛桐就是一禮道:「既然姑娘們安然到達,我家公子就此便要告辭了。」
孟辛桐點點頭道:「替我多謝你們家公子。」
那小廝應聲轉身而走。
&是路上出了什麼事兒?」孟奇珍小聲的問道。
&會兒再說。」孟辛桐帶着相思直接進了幔帳。
那邊的馬車緩緩離去,姑娘們也只能遺憾的進了亭內。唯有何淑瑤一直站在亭外看着那幾輛馬車遠去。
&娘,咱們進去吧……」何淑瑤的丫頭小心的勸道。
&可看見他……他坐在馬車裏?」何淑瑤似乎格外謹慎,不敢說出那人的名字。
丫頭深得何淑瑤的心,但也只能搖搖頭道:「奴婢沒見着窗簾拉開。」
&定是拉開了的,我親眼瞧見,只是不知道他可看見了我……」何淑瑤抿了抿唇,一臉愁然。
馬車越拉越快,車廂里好長時間沒有人說話。
&約喂!當真是好長時間沒見了,小表妹的顏色那真是……哎喲!你幹嘛打我。」莊晉元捂着腦袋,憤怒的看着坐在窗邊的陌籬,「這是我的馬車,你幹嘛不回自己的馬車上去!」
陌籬翻開書一副懶得理他的模樣,只是腦海里總有那風鈴草在風中蕩漾。
&沒想到,京都也會亂成這樣,不過一個四品官的兒子居然敢當街攔住伯爵府的馬車!」譚悅曉依着案幾氣悶的說道,只是他是個讀書人到底說不出太過難聽的話。
坐在他對面的付寧准就像大夢初醒一般,心不在焉的說道:「誰讓他的表舅是丞相府得力的人物,只要有國丈撐腰,什麼不能解決。」
車內一時又無人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