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嬌寵
&祖母這些日子,瞧着要好了許多,想必過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床走動了。」相思坐在床邊,細心的替老夫人理了理鬢角。
關老夫人慈愛的看着相思,伸手摸着相思衣袖道:「還是這天水碧的衣料合適,有些人穿着顯不出色來,還襯着皮膚顯黑,到是我的孫女兒,穿起來鮮亮鮮亮的,好看的很。」
&布料取出來的時候,孫女兒也覺着暗沉,可是做出來的衣服又繡了銀絲,穿到身上反而有了光澤,到是讓孫女兒也沒想到。」相思柔柔的笑着,有些小女孩的不好意思。
關老夫人一雙眼眸已經有些渾濁,她半眯着眼睛瞧着相思,突然一陣陣的恍惚,曾幾何時……那位姐姐也是這樣坐在她的床邊,看着生病的她,笑得如此溫柔。
&像啊……」
&祖母你說什麼?」相思疑惑的問道。
&我說你今年十二了吧。」關老夫人眨眨眼,將淚意逼了回去問道。
相思點點頭道:「虛歲就該十三了。」
&記得啊,你是十一月十五的生日。」關老夫人靠着軟枕念叨着。
&祖母您記錯了,我是十一月十六的生辰。」相思以為老夫人年紀大了,又病了一陣不大記得了。
誰知道關老夫人放在被子下頭的手緊緊握了起來道:「什麼時候?」
&一月十六!」相思將被子給老夫人蓋好,又親自將屋子裏升起的爐子挑了挑火。
關老夫人緩緩的滑了下去,仰面躺在床上,是了,曾經那個人才是十一月十五的生辰,只是她的忌日在十一月十六日。
&娘啊……」
&祖母,我在呢……」
&後,千萬不要入宮,千萬不要與那些皇親國戚有所牽扯……千萬不要。」關老夫人疲憊的聲音在屋子裏飄蕩。
相思只覺着老夫人杞人憂天,可還是應道:「知道了,只是那些皇親國戚哪裏看的上我,咱們家什麼情況哪裏配的上那些貴人。」
&對!等着啊……等着外祖母身子好起來,定要給你挑一門清貴人家,讓你這輩子順順利利,好好的幸福的過一輩子。」關老夫人閉上眼睛,一顆淚珠順着眼角落了下來。
相思以為外祖母想起來了自己的母親,再想想她離着出嫁也沒有幾年,若是外祖母真的願意插手她的婚事,想她父親那個德行,應該不會太過阻攔。
只是當時孟若飴走之前那檔子事兒,實在是太過詭異,父親很有可能已經打起來將她送入宮的心思,這不是她想要的,必須想個法子打消父親的想法。
&都聽外祖母的!只要外祖母您好,好好養着身子,好好的健康起來……您最疼我了不是麼?」相思走到床邊將老夫人頭頂的軟枕取了出來,又將老夫人的枕頭放在她頭下,小心的給她整理好被褥。
關老夫人長出了一口氣,就跟放心了一般,她伸出手拉住相思道:「以後你多待在家裏,別和你四叔公家的丫頭一樣到處亂跑,好女孩子就該多學些東西,知書達理。以後無論是誰,想讓你陪着入宮或者出去的時候有皇家的人,你能推就推吧。」
正合她的心意,相思好不猶豫的應下。
關老夫人說完就迷迷瞪瞪睡了過去,也不知道剛剛那句是不是夢話。
相思再次檢查了一遍,這才慢慢退出了房間。
剛一出門,門外就站着她的外公老永昌侯,兩年的時間並沒有給這個老人帶來太多變化,只是自從她經常過來照顧外祖母,與這位老人也就接觸多了。
相思能看透很多人,卻不太明白自己這位外祖,明明他對外祖母是那樣的關心,自從出了相思母親這樣的不孝女後,外祖父並不沒有疏遠外祖母,反而帶着她遠離了京都的喧囂,跑到郊外的僻靜之所安度晚年。
曾經娶的妾室,曾經生育過的孩子都被丟在了一旁,每日唯有清茶老伴,院子裏寂靜的連相思都覺着不適應。
很多時候,相思剛來,就能看見外公親自照料外祖母,身邊的下人丫頭早早就被趕了出去,除非是他覺着做不了的,才叫相思來做。如此精心的照顧,還有那冷硬態度下包裹的一顆真心,這是個對外祖母真正有情的男人。
只是,相思不明白的是,這一對夫妻明明相互愛慕,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侯府都不缺妾室,庶出更是不少,難道外祖母可以容忍,難道外祖父不會心疼外祖母?
還是說,這只是相思自己的古怪,相愛並不妨礙傳宗接代,外公一邊可以與外祖母深深的戀着,一邊又不得不遵從長輩的安排,一房房的妾室接進門,一個個的庶出往外生?
如此,似乎定安伯府上也是這樣,大伯心裏眼裏都是大伯母,也只能保證在長輩過世之後,再不娶妾,留下那幾個年老色衰的姨娘在府里撐着門面。
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就仿佛一個夢想,幾乎不能實現。
相思搖搖頭,又覺着自己是庸人自擾,左右她都沒想要得到誰的愛,只要她嫁的人規矩,她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管她的丈夫有幾房小妾,左右都比上輩子要過的好。
相思慢慢抬起頭看向天空,那是真的要比上輩子藍的多。
呯!!
桌上的杯子被掃在地上,明黃色的衣料上沾滿了茶漬,身邊伺候的大太監驚慌失色,趕緊跪着過來就要清理。
&用了!」聖上從桌上取了剛剛看的那張奏摺扔給身旁的幾位少年傳閱,「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便是丞相派出去監管水利的人才,明明已經淹死了上千人,他居然回報說無一人死亡。」
傳到陌籬手裏,他打開那份奏摺,果然天花亂墜滿紙的胡話,除了文筆華麗,奏摺中幾乎沒有實質,只有到了最後才勉勉強強說了一句:無一人卒。
淮南本就是陳國水患最嚴重的地方,那裏距離江淮其實最近,只是江淮的地勢較高,水往下走,那裏多是良田湖泊物產豐富,然而淮南竟然截然相反,他們離着江口最近,只有一道堤壩阻隔,每每大雨降臨或是江水泛濫,別說是良田房屋,就是人口牲畜全部都毀的乾淨。
陳國歷代對這道堤壩便格外重視,聖上的祖父那一代不知道怎麼找到了前朝的水利書籍,算是好好整治了一番,以至於造福了兩代人,直到先皇的末年,堤壩又開始出現問題,明明按照書上記載那道堤壩可以受益百年。
先皇晚年已經算是有些庸碌,他依靠丞相寵愛貴妃,最終還將皇位傳給了如今的聖上。可是就是因為他□□逸生活,年輕時的豪情壯志都已經通通磨光,以至於後期幾乎都是在做和稀泥的事情,一件實事都沒有辦好。
先皇是安安樂樂的走了,可由於他後期的不作為,到將一切的麻煩丟給了如今還算年輕的聖上,本來聖上的母親就是為極有手段的女人,可是偏偏這個女人不懂朝政還想着攬權,丞相府做為聖上的外家也不願意將原本就擁有的權利交給女兒交給外孫。
所以,當今的聖上就只能在雙方強大的力量求以生存,一點點的蠶食雙方的勢力。這份毅力,這份愛民之心,這份清醒頭腦,也難怪定安伯死死的站在了聖上的身後。
&說要治理水患,他們一推脫二抗拒,一會兒說沒錢,一會兒說人才匱乏,兜兜轉轉朕就像是個傻子一樣自己親力親為安排諸多,原以為萬事齊備只欠東風!可這東風呢!就給朕這麼個玩意!」
聖上憤怒異常,他對於水患非常憂心,他還曾記得在年幼的時候,父皇與他說起過當年陳國水患時百姓的情形,那個時候父皇還是壯年,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父皇每年都要派人去查看堤壩就生怕有人將先祖們的努力毀於一旦。
可是再怎麼怕,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只可惜來的時機不好,父皇已經老了,而他還年幼!
只是再苦再難,他也不會忘記當年父皇說起水患時的表情,堤壩一定會重新建造,大水永遠也別想淹垮大陳國的土地!
&人小子有所耳聞。」莊晉元沒形象靠在桌子上,吃着堅果,還將堅果殼扔在大殿上到處都是,「他的表姐嫁給了丞相的一個門人,從來就是個吹牛的主,他表姐沒嫁之前,他低頭哈腰恨不得給人舔腚,他表姐嫁人之後,那副得瑟的模樣,看得小爺恨不得抽掉他的大牙。」
&相可知道。」聖上冷着臉問道。
莊晉元到是不怕,嚼着花生道:「這貨不少人都知道是什麼德行,丞相那樣的法眼怕也不是眼盲一時吧。」
聖上深深的呼吸幾次,而後道:「朕知道,此事你們千萬莫要對外傳。」
&上,此事需不需要屬下去一趟。」付寧准忽然站了出來說道。
其餘人皆用擔心的目光看着他。
好在,聖上只是揮揮手道:「不必你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