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回來了!」
&說是老太太跟前的湯嬤嬤去接的人。」
&是說二姑娘很得大夫人喜愛麼?」
&願意花錢養着分房家的孩子,怕不是早就想讓咱們二姑娘回來了。」
石榴將窗簾放了下來,擔憂的轉過頭。
&過都是些跳樑小丑。」
這些人是誰叫來的,私下誰傳的話,相思一清二楚,從上輩子起她就明白這事情除了最真摯的感情,人的壽數,還有機緣福氣,沒有什麼是用錢買不來的。要是曾經,她怕是早就下轎與這些人۰大吵一架,最後到讓那些站在暗處的人看了笑話。
可惜,她死過一次,這段時日在大房何氏也教了她不少身為女子的道理。
冬日的轎子不大,只容的下石榴與相思兩個孩子,兩人湊到一處被抬進了往日的院落,那些在旁邊大聲說話的下人見狀,立刻便轉身散去,各找各的主子去了。
&嬤嬤!」相思下轎一眼便瞧見往自己方向迎來的貼身嬤嬤,她前去大房並未帶着張嬤嬤,一來她是怕在她不在的時候有人佔了她的院子又無人坐鎮,二來,張嬤嬤好歹也是侯府曾經的老人兒,出了什麼事兒也有應對之法,到底比那些小丫頭要牢靠的多。
張嬤嬤畢竟是習武之身,看着還如之前那般硬朗,只是瞅着相思的目光中總有化不開的憂愁與心疼,她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抱住相思落淚道:「嬤嬤的乖乖,這次可是又遭罪了。」
相思扯着她的袖子愛嬌道:「不過扭傷,我可沒有怕疼。」
眼瞧着颳起北風,張嬤嬤也不敢讓相思在外頭多待,她從袖子裏取了賞錢出來交給了兩個轎娘。這時節二房不好過,下人們已經許久沒見過賞錢,張嬤嬤這一手到讓兩個轎娘感激涕零。
&是要過年了,總不能讓你們白出力氣,咱們都是做下人的,知道大家的難處,咱們家姑娘是最疼合下人的,你們若是以後伺候的好,必然不會少了你們的好處。」
張嬤嬤只是站在門口一說,不但轎娘聽見了,外頭還藏着好些真正看熱鬧的下人也聽了一耳朵。
隨後轎娘將軟轎抬了回去,相思的院門也關了起來。
&娘送回來的東西,老奴已經讓人送去老太太的院子裏了,原先老太太的意思是讓姑娘不必去請安了。」張嬤嬤牽着相思上了台階,仔細扶住她道:「可等收了東西,老太太竟也改口,讓姑娘晚上過去用膳。」
相思早就料到也不奇怪,只是說起院子裏的事情,到是對那日她去溫泉山莊絕口不提,張嬤嬤想要知道內情卻也不敢多問,只得放放了。
回到自己有些陌生又還算熟悉的寢室,裏頭的擺設比之定安伯府上要差了不下幾個檔次,好的東西相思走之前都讓嬤嬤收起來了,就算她不用,也不想便宜了那些所謂的姐妹。
到也沒什麼住不住的慣,更不認床,相思上輩子對這些就不甚看重,她換了衣服就躺在床上小歇,一會兒還要應付晚上的晚膳。
若是不給那些財物,老太太的避而不見會讓她回來之後的處境異常尷尬,可現在需要擔心的就不是她了。自從芙蓉懷孕,她便知道自己有了機會,就像上輩子陌籬說的,有時候讓你討厭的人不得不親近你護着你,要比你硬碰硬說不定還撞的頭破血流要好的多。既然老天給了她這個運道,她就不能放過,她還想要留在京都呢。
孟若飴聽說老太太讓相思前去晚膳,便忍不住第一個先去了老太太院子裏,她極想知道相思到底給老太太灌了什麼迷۰魂湯,原先那老太太對她們姐妹倆那可是能避就避,就算她自己小心奉承,又與梅姨娘交好,也不過讓老太太無視少苛刻而已。相思不過一孩子,在這個家裏應該是最不得老太太的喜愛的,就是之前入了大房也沒換回老太太什麼好臉,怎麼這次從大房回來老太太到賞她一個臉呢?
進了門,還沒等老太太發話讓孟若飴坐下,梅姨娘也帶着孟高鵬匆匆而來,孟若飴轉過頭一看總覺着心裏一陣痛快。之前她許給梅姨娘多少好處,又跟在孟高鵬身後奉承了多久也沒見他們回報給自己什麼,如今孟高鵬眼看不是家中獨子,看這對母子日後還怎麼在家中稱霸。
梅姨娘明顯有些憔悴,她之前想要看到的母女大戰並沒有瞧見,反而關氏回家後老爺哄了好些日子,之後居然就不鬧騰了,可反觀她與兒子呢?老太太的態度明顯產生了變化,她想要朝着芙蓉伸手也被狠狠的抽了一通,害得她至今在老太太跟前都戰戰兢兢,也徹底明白了這些年老太太並非真的信任她,將她當成自己人。
說到底,老太太護着她這麼多年,讓她在這個家裏壓過太太一頭,也不過是瞧不上太太,她又生了老爺的獨子罷了。現在芙蓉已經有了孩子,太太又是個沒用的,她之前還弄的老太太丟了好些私房,這久而久之,老太太當然不會把她放在眼裏。她如今還能站在這個廳堂里也不過是因為芙蓉還沒生罷了。
只要這個家裏再出現一個男娃娃……
嘶——
梅姨娘手指一通,回過神來朝着老太太討好道:「這幾日不見,老太太瞧着越發年輕了,這要是出門那些老夫人們怕是要糊塗了,指不定還以為老太太是老爺的親姐姐呢!」
這平日一句奉承話,老太太定是會開心的,不過最近老太太已經有些聽倦了,她扯了扯嘴皮連假裝都很敷衍的笑了,然後眼神稍稍溫和一些的看着孟高鵬道:「鵬哥兒今兒到是來的早了,來,讓祖母看看這幾日可有長高了?」
孟高鵬站在梅姨娘身邊早就開始抓耳撓腮,一聽老太太這般說,趕緊跑了過去仰頭就問道:「是不是我要有弟弟了?」
老太太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來,道:「是啊,你喜歡麼?」
孟高鵬一臉的不滿道:「我才不喜歡呢!祖母是我的,我才不要什么小弟弟,祖母……你最是疼我了!不若將那小弟弟掐死算了!反正女兒都是賠錢貨,日後賣了可以給我錢花,要了小弟弟就是要分我的家產,我才不要!祖母!」
老太太越聽臉越黑,動手推了孟高鵬一把,抬頭對着梅姨娘高聲呵斥道:「這就是你教的孩子?手足相殘沒有心胸!梅氏!你好大的膽子!」
孟若飴心頭一陣狂喜,悄摸的躲到一旁看戲。
梅姨娘自覺躲不過了,趕緊跪了下來回道:「老太太您可別生氣,鵬哥兒不過十一二的孩子,還小呢,想是身邊什麼人帶壞了他,這絕對不是他的本意。」
孟高鵬被推了個屁股蹲兒,原想着嚎啕大哭一場正如往常一樣,可他也不傻,一見生母下跪,老太太完全沒有了以往的慈愛,心中有了危機,立刻就說道:「這話是我院子裏的小巧說的,都是她的錯!祖母我也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您別生氣,要麼您打孫子出出氣?」
老太太也不想在今兒翻臉,畢竟芙蓉肚子裏到底是個小子兒還是個丫頭片子,現在還不好說,她來今兒這齣到也不過是給梅姨娘敲個警鐘,省得這個女人心養大了就收不回來了。
&啊,你看看你姨娘在身邊都放了什麼人,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你父親後院裏就是少了妥帖的人!也難怪他老躲着不愛回家。」老太太讓嬤嬤將孟高鵬攙扶了起來,隨意的說道:「既然那個叫小巧的不好,就填了井吧,左右是個沒用的。」
這話說着,相思帶着石榴已經走到了門口,石榴身子一顫看向相思,那小巧哪裏能教孟高鵬這些話,那小丫頭今年不過六歲,還是個啞巴,這不過是孟高鵬覺着院子裏其他的丫頭都丰韻有看頭,只這個打雜的又沒趣又多餘,將她推出來頂死算了。
相思也覺着一陣心寒,可她現在還沒到能從老太太手裏奪人的地步,她只得看了一眼身後跟着的張嬤嬤,如今天已經黑了,就看老天願不願意留那小丫頭一條命了。
&太太!」相思調整了一下表情,似乎完全沒看見地上的梅姨娘,直接奔了進去喊道。
老太太下意識就要斥責她,可一摸腕子上那赤足的金鐲子,便勉強笑了起來道:「你來了,回來還好麼?住的可慣?」
相思根本不在乎她的虛情假意,而是很自然的走過去道:「勞祖母關心了,到是孫女的不是,祖母最近身子可好?我那邊有一些上好的靈芝粉,聽說那是宮裏太后娘娘當年賜的……孫女一個小孩子家家,哪裏能用那麼好的東西,不若給了祖母了。」
老太太一聽哪裏還有什麼勉強,那臉上都笑出褶子來了,她一手拉過走近的相思,嘖嘖道:「瞧瞧,瞧瞧還是你們大伯母會調理姑娘,我家相思啊,這一去回來就懂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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