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婆眼見這些四九徑直闖進店裏,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不見。
她面無表情地冷哼一聲,邁步上前,三步化作兩步,直接沖了上去。
「不要留手,敢阻攔同鄉會辦事,就算她兒子是龍成虎也給我斬死她!」
馮夏滿臉色鐵青的吼了一嗓子。
而就在這邊發生衝突的時候,一名遠遠圍觀的中年人卻是臉色一變,轉身小跑着離開。
唰!
雪亮的刀鋒自上而下迎面斬來!
泰婆一記攤手拍擊在眼前四九的手腕上,右手緊隨其後,劈砍在四九脖頸,這人眼皮一翻軟倒在地。
手中的狗腿刀也隨即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緊接着泰婆一個鐵板橋身子後仰,一柄狗腿刀斜着斬來,刀鋒幾乎緊貼着她的面門划過。
那人臉上露出狠色,咬了咬牙,揚起刀對準泰婆的胸口再次斬了下來。
一隻手快速伸出,鐵鉗一樣,一把拿住他的手腕,沒等他反應過來,泰婆左手用勁,他整個人就被帶得一滯,隨後就感覺小腿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不由歪斜倒在地上。
泰婆憑藉腰力直起身子,腳尖踩住地上狗腿刀刃,另一隻腳向上一挑,把刀握在手中,邁步前沖,手中狗腿刀拍擊而出。
「砰!」
刀身重重拍擊在一名四九的臉上。
這人臉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順着臉頰流淌,整個人也被刀身拍得歪斜橫倒在地。
泰婆沒有絲毫停留,蹬地、前沖、手腕翻轉一氣呵成,手中狗腿刀再次揮擊而出
兵刃在四九手裏和在會功夫的人手裏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只眨眼間的功夫,這一群四九就倒下了六七人。
看到剩下的十來名四九有些畏縮不前,馮夏滿忍不住怒喝出聲:
「怕死啊?!沒看到她不敢下死手嗎?」
他這話一出,這些畏縮不前的四九的這才鼓足膽子沖了上去。
眼見手下四九一個接一個被打倒在地上,馮夏滿眯了眯眼睛,朝着泰婆那邊踱步上前,也不見心急。
「砰!」
泰婆再次用刀身拍打在一名四九的頭上,把四九拍倒在地,手腕回撤的時候,瞅準時機的馮夏滿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陰沉的笑容,一個縱躍來到泰婆面前,左手鉗子一樣拿住泰婆拿刀的手腕。
泰婆心頭湧上了一股陰霾,此時正是她舊力已去新力未生,意識到不妙的她剛準備變招,馮夏滿右手一把抓住她腰間的衣服,嘿嘿一笑,腰腿用勁,直接將泰婆整個人摔飛了出去。
「阿咩!(母親)」
「噗嗤」一聲。
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驟然響起。
一道黑色的身影一個衝刺翻滾到店門口,單膝跪地伸出雙手一把接住從店裏摔飛出來的泰婆。
「阿咩,你沒事吧?」
「你放我下來。」被兒子抱住的泰婆喊了一聲。
把泰婆放下,一身黑色西服的龍成虎,強壓住心底的戾氣,扭頭瞪向馮夏滿。
「我喊三下,你就滾!」
他伸手指着從店內緩步走出的馮夏滿。
「一,二」
「龍成虎,伱要搞清楚,這次是你媽公然冒犯同鄉會!!」
馮夏滿毫不示弱的對上龍成虎的目光。
咬牙切齒的說:
「而且我們三家早就約定了一致對外,你是柯萬長的人,難道你連你自己的老大都想反?!」
「在我阿咩的面前,我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她兒子!」
龍成虎絲毫不為所動,眼神堅定而沉穩。
馮夏滿語氣囂張:
「那又怎麼樣?就算你打得贏我,你打的贏同鄉會上上下下幾百人嗎?你媽阻攔同鄉會做事,那就是同鄉會的敵人,快點閃開,不要自找沒趣。」
龍成虎聞言,眼神淡漠如虎地盯住馮夏滿,再也壓不住心底的戾氣。
「不管你有多少人,敢對我阿咩動手,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話音落地,龍成虎一記膝撞衝着馮夏滿胸口撞去。
「嘭!」
馮夏滿甩了甩酸痛難當的雙手,整個人止不住的後退。
「你敢動手?!柯萬長會殺了你的!」
「我不止要動手,還要殺了你!」
龍成虎臉上滿是凶戾之色,一個衝刺,縱躍而起,飛膝撞向馮夏滿的胸口。
面對紅了眼睛的龍成虎,馮夏滿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他再次伸出胳膊去擋,卻被龐大的力道轟得飛進店裏,嘭的一聲悶響,後背撞在貨櫃架上,架子上的商品散落一地。
沒等他穩住身形,緊隨其後的龍成虎右腳在他膝蓋上一個借力,身子縱躍而起,手肘帶着勁風,又陰又毒地對準他的頭頂砸了下來!
馮夏滿臉上終於露出驚恐之色,這一肘他根本避無可避,一旦砸向頭頂的這一肘砸實,他非死即殘!
「小貓,住手!」
就在這一記當頭肘即將落下時,泰婆大喊了一聲。
「呼」
龍成虎擰腰,肘尖幾乎緊貼着馮夏滿的額頭落下,他喘着粗氣地盯住馮夏滿,目露凶光。
馮夏滿也終於鬆了口氣,後背貼着貨架站起身來。
泰婆來到兩人面前:
「不管你們誰打誰,馮夏滿,你搜過才會死心」
「阿咩!」
龍成虎打斷泰婆的話。
「不關你事。」
泰婆回了一句,從櫃枱下拿出一柄鐵錘,目光盯在馮夏滿臉上:
「不過,這裏是我的店面,由不得你來去自如,如果你搜不到人,那就要留下一隻手!!」
同鄉會的人在城寨里壞事做盡,沒有人不恨,她自然也不例外,但馮夏滿不能死在她店裏,更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死在她兒子手裏。
「你嚇唬我呀!誰怕誰!」
馮夏滿看着泰婆手中的鐵錘,臉上陰沉不定。
好一會,他掃了一眼店外的四九,咬牙出聲:「躺在地上扮殭屍呀,還不給我搜!」
四九們這才哼哼唧唧地爬起身,撿起地上的傢伙事走進店裏。
房頂暗閣,鑫鑫帶着些許驚慌的眼神透過身下木板間的縫隙,小心地看着底下搜索的四九,受傷的阿拳正躺在她旁邊。
「夏滿哥,裏屋都搜了,沒人。」
「沒人?」
馮夏滿冷哼一聲。
他打量了一眼泰婆的臉色,只不過對方面無表情,他什麼也看不出來。
但泰婆寧願得罪同鄉會也要阻攔,他不相信沒有一點貓膩。
「裏屋沒有,你們不會看看有沒有暗格。」
四九們聞言,一個個用手指敲打着四周的牆壁。
咚!
咚咚!
鑫鑫望着底下敲打房頂的四九,緊張的連心跳都慢了一拍。
「夏滿哥,上面有暗格。」
「果然有古怪。」
馮夏滿臉上終於露出笑容,揚了揚手:「上去搜。」
「是。」
「如果真的找到人,那就不是只留下一隻手那麼簡單了。」
看到手下四九搬過來木梯上了暗閣,馮夏滿沖泰婆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泰婆面色如常:「好啊,但你要是搜不到,那就不僅要留下一隻手,還要買下我所有的貨。」
「好啊,沒問題,哈哈哈.」
很快,上樓搜查完的四九便走了下來。
「夏滿哥,除了一些貨物,什麼都沒有。」
馮夏滿還未消散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咽了一口唾沫:「走。」
轉身就準備離開,卻被龍成虎一把抓住手腕。
「夏滿哥,就這麼走了?」
泰婆語氣揶揄。
馮夏滿舔了舔嘴唇,從褲兜掏出一沓港幣摔在商品貨架上:「今天的生意,算我的,走。」
咚咚咚!
鐵錘敲擊着貨架。
泰婆把手中鐵錘遞向走出店門的馮夏滿:「男子漢大丈夫,說得出就要做得到。」
「要一隻手是吧?」
馮夏滿腳步一頓,表情乖張的看了眼泰婆。
想了想,接過對方手中的鐵錘,隨手抓過身旁一名四九,把他的手腕按在水泥地面上,用腳踩着。
「夏滿哥,夏滿哥,不要啊」四九驚聲尖叫着。
馮夏滿絲毫不為所動,提錘便砸。
「啊」
看到四九的手掌在錘子下變得血肉模糊,泰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伴隨着一聲聲慘叫,連續砸了七八下的馮夏滿終於喘着粗氣扔掉手中沾着血跡的鐵錘。
「你說留下一隻手,又沒有說留下誰的手,哈哈哈」
「我們走。」
他笑容一收,帶着人轉身離開。
目送着馮夏滿一行人在視線中消失,泰婆扭頭看向龍成虎。
「喂,你不買東西你也走,我看你和馮夏滿也沒有什麼區別。」
龍成虎卻是一生不吭,把店門關上。
泰婆沒好氣地說:
「你幹什麼?我還要做生意。」
「打烊,關門!」
說完,龍成虎身體一個縱躍,右腳朝天而起。
「砰!」
房頂的木板頓時被踹出一個木洞,露出鑫鑫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我在這裏長大,有什麼地方是我不知道的。」
他輕聲說了一句。
目光一轉,抬頭看了一眼鑫鑫,冷漠地說道:
「下次不要再給我阿咩添麻煩,要不然就輪到我出手了。」
泰婆卻好似崩潰一般,大聲說:「我的事不要你管啊。」
「你是我阿咩!」
「你不要叫我阿咩,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泰婆打斷兒子的話,淚水順着眼角滑落。
「小貓,你小的時候體弱多病,我求神靈保佑你身體健康,又讓你學功夫強身健體。自從你學了功夫之後,你身體真的好了,可你也從一隻病貓變成了一隻張牙舞爪的老虎,跟着同鄉會壞事做盡!」
「阿咩,不論是跟着柯先生做事,還是打拳贏回來的錢也是為了讓你過好一點的日子,有什麼錯」
泰婆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自己兒子,邊哭邊說:
「可這些錢卻是你打死人換回來的,你有媽媽,別人也有媽媽,你想讓媽媽過好日子,別人也想過好日子,我受不起啊!」
「阿咩,城寨本來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不是我欺負別人,就是別人欺負我,拳台上他們被人打死那是因為他們沒本事.」
「啪!」
一巴掌狠狠地甩在龍成虎臉上。
泰婆抽噎着打開門,背對着龍成虎,含淚說道:
「你給我記住,你一天不做正行,你就一天不是我兒子。」
龍成虎走出士多店,在店門口停住腳步。
「我永遠不會忘記,小的時候,你每天背着我走幾百階樓梯上去拜神,為我祈福,你可以不當我是你兒子,但是我,永遠也只有你一個阿咩。」
「泰婆,你怎麼哭了?」
目送着龍成虎的背影消失視線中,刁蘭來到泰婆面前。
「哪有啊,我怎麼會哭?」
泰婆抬頭看了她一眼,抽了抽鼻子,嘴硬道。
刁蘭從口袋拿出白色的手帕幫泰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還說沒哭,那這是什麼。」
「就你話多。」
泰婆沒好氣地瞪了刁蘭一眼,一把搶過她手上的手帕擦了擦眼角。
刁蘭輕聲說道:
「其實龍成虎對你這個媽這麼好,你也不用每次對他都像仇人一樣,不給他好臉色」
泰婆把手帕啪地拍在刁蘭手上,板着個臉。
「如果你是來說教我的,那就請你離開。」
「好了,我不說了,泰婆你不要生氣。」
刁蘭把手帕收起來,抱着泰婆的手臂說道。
等看到泰婆臉色好看了一些,她才問道:「拳佬怎麼樣了。」
泰婆沒有說話,而是目光一轉,看向一旁的李安。
「哦,他叫李安,是拳佬的老闆,不是外人。」
「泰婆,你好。」李安抱拳見禮。
泰婆上下打量着李安,問道:「你也是武術界的人。」
「嗯。」
「那就先進來吧。」泰婆點了點頭。
「軍叔,你們先在電發鋪等着。」
李安交代一聲,和刁蘭一起進了士多店。
泰婆關上店門,帶着兩人沿着木梯來到暗閣,不足一米高的閣樓只能勉強弓着腰往前走。
「拳佬肋骨有骨裂,又受了內傷,有點發燒。吃了牙佬帶來的藥,雖然燒退了,但還是要修養一段時間。」
泰婆一邊說,一邊搬開堆放的貨物,露出後面的木板。
抽開木板,這才露出後面的鑫鑫和拳佬兩人。
「安哥。」鑫鑫喊了一聲。
李安點了點頭,表示回應。隨即看向阿拳:「你沒事吧?」
「沒事。」
阿拳搖了搖頭。
李安思考了一下,說道:
「馮夏滿來這裏搜過,短時間不會再來的,你們可以在這裏待兩天,這兩天我再重新給你們找個地方養傷。」
「好。」
阿拳點頭。
他身旁的鑫鑫卻是看着眾人,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麼,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低垂着腦袋,想了一會,還是鼓足勇氣問道:
「老闆,我爸怎麼樣了?」
刁蘭聞言,生氣地站起身,頭一下子碰到上面的屋頂,痛得蹲下身,語氣激烈地說:
「他都把你賣給馮夏滿了,你還提他這個人渣幹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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