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死 《野蠻生長》（324）惴惴不安

    正午，『陳氏飯莊』張燈結綵，人聲鼎沸，鞭炮鼓樂齊鳴，

    主辦方似乎想要討個彩頭，非但不封鎖道路驅趕人群，還擺了十張桌子免費發放雪糕和易拉罐裝咖啡。

    新札幌有句俗話：「有便宜不佔王霸膽。」

    來看熱鬧的市民絡繹不絕，很快擠滿了半條街，

    免費雪糕和咖啡很快就被搶光了，正當人們覺得有些無聊，主辦方安排的表演開始了；

    由陳氏武館學徒組成的傳統舞獅隊伍，踩着紅毯上下翻飛不斷做出高難度動作，從便道牙子一路舞到了飯莊門口，引得圍觀者陣陣喝彩叫好。

    踩着高蹺，穿着錦緞華服的雜技演員將籃子裏的巧克力和口香糖拋向人群，引得孩子們歡笑爭搶。

    筋肉虬結，光膀子的壯漢左手抱着酒罈，右手持握火把，表演『噴火』雜技，矮胖的歌唱家同時開始引吭高歌，引得人群歡聲雷動。

    停車場好像在辦汽車博覽會似的，停滿了各型高級轎車。

    比起喧囂吵鬧的正門，飯莊後門的氣氛顯得安靜肅穆許多，

    幾百名穿着黑色西裝，佩戴「山」字徽章的『山王會』黑道成員排成兩列整齊壯觀的縱隊，恭迎拯救幫會的英雄少年—

    山王會少主，山上徹也的大駕蒞臨，

    昨晚那場史詩般的勝利過後，這位少主的聲望已達巔峰。

    ·

    飯莊內一片歡騰景象，無論是馬仔還是高層，無論山王會還是受邀前來的盟友幫派代表，每個人都在縱情享受勝利喜悅，

    觥籌交錯，美味珍餚堆成了山，醉酒的幫派頭目摟着穿旗袍的服務生大撒酒瘋。

    年輕的軍師高杉鶴躲在角落裏敲着計算器，看着長長的賬單，眉頭微皺，

    這場慶功宴花銷不菲，山王會家底雖厚，可剛剛經歷了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大戰，正是用錢之際，

    太多的撫恤金亟待支付，太多被戰火焚毀的賭場、店鋪也需要重新裝修開業，太多貪婪的聯邦官員亟需打點。

    然而少主堅持認為，這場慶功會是必要的，為了團結幫會內部各個山頭派系，勒緊褲腰帶也得大操大辦。

    更重要的，是為昭告本市黑道界，

    在經歷了一系列的內訌和激戰以後，山王會仍是新札幌第一幫會。

    ·

    宴會進行到尾聲，大群賓客們離開自己酒桌，端着酒杯走來，

    西海岸瘸子幫、海地巫毒幫，以及『地獄天使』暴走族的老大紛紛前來敬酒：

    「聽說你昨晚一直在前線督戰，不愧是山上英雄的兒子，虎父無犬子。」

    山上徹也微笑着回敬：「哪裏，我還太年輕了，江湖經驗不足，以後還請各位前輩多關照。」

    山王會少主的低調謙遜，令這些前來敬酒的小人物感覺倍兒有面子，開懷痛飲起來。

    在昨天的決戰中，這些小幫會在極真組的地盤劫掠騷擾，吸引大量兵力，起到了關鍵作用。

    高杉鶴耐心等待那些敬酒的離開，才把整理好的，比皮帶還長一截的賬單遞給少主：

    「這是慶功宴的花銷，請過目。」

    「別給我看這個，阿鶴，我知道肯定便宜不了。」

    高杉鶴小聲耳語：「少主，剛才給您敬酒的那些小幫派，他們的做法太胡來了，

    到處搶劫殺害平民，那會破壞本市的黑道生態，咱們的保護傘也會動怒的。」

    「我當然知道這些。」山上徹也喝光杯里的殘酒：

    「瘸幫的說唱歌手，巫毒幫的食人瘋子，地獄天使幫的暴走族，哼，都是些不入流的野蠻人，

    可沒辦法啊，咱山王會大病初癒，立足未穩，還需要這幫蠻子的支持。」

    「少主，您這樣說…是要放縱他們胡來麼…那樣的話咱們的白道生意會……」

    「打住，阿鶴，不要再說了。」

    山上徹也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我意已決，

    那幫蠻子要燒殺劫掠，由他們去便是，你只管裝看不見就好。」

    「呃…好吧…可我依然保留自己的看法。」

    「阿鶴，我知道你的擔憂，咱們稍後再說，我先去那邊給三合會老大敬酒了。」

    高杉鶴望着少主的背影，憂心忡忡地搖搖頭，拿着賬單和計算器，一個人喝悶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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