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頂樑柱塌了,整個家一下子就完了。後來就是原主帶着三個女兒以及安文度日,可沒想到亂世來了
不管什麼時候,都是老百姓最艱難。嘆了口氣,譚柚趿拉着床邊的一雙破草鞋走出了陰暗的裏間。
一見到她出來,立刻有三個小丫頭撲了過來。她們拉手的拉手,抱腿的抱腿,唯獨一瘦小的身影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譚柚看看他,再看看三個小丫頭,最後眼神落到了堂屋內的四張草蓆包裹的圓柱狀物體上。饒是曾經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譚柚依舊對這樣的情況接受無能。
她深吸口氣:「家裏的喪事這段時間勞煩村長以及鄉親們操勞了,也是我一時沒受得住衝擊。」
村長也嘆氣:「安武他娘陳王氏,你醒過來就好。時間差不多了,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安武自然就是原主這個意外過世的大兒子了,看着那稍微小些的草蓆卷,譚柚的眼裏有些憐憫。她若是早來一些些,也許境遇就大不一樣了。
譚柚:「一切就多謝大家了,也讓他們無牽無掛地走吧。」
一直忙活到了半下午,才算將原主家的喪事全都料理完。
譚柚帶着三個小姑娘以及那個叫安文的孩子從山上回來。四個孩子個個都面露悲戚,尤其是三個小姑娘,個個都在哭鼻子。
譚柚着實沒心情安慰人,她現在餓得眼前發黑腳底打飄,她就想趕緊找點東西填填肚子。可惜在譚柚將廚房翻了個底朝天以後,也不過就找到了一把小米以及一小捆野菜。
「草,」低低咒罵一句,譚柚咬咬牙,還是喊了一句:「大丫,過來幫我燒火。」
她話音剛落,四個孩子全都擠進了廚房裏。譚柚看了他們一眼:「二丫和三丫擇菜,大丫你洗米燒火,安文去附近撿柴,別走遠了。」
她想了想輕聲道:「我去地頭看看,看能不能找來什麼菜。」
大丫小聲道:「現在地里沒什麼菜的。」
譚柚揮揮手:「我就去看看,你在家熬粥,活人總不能被眼前的局面憋死。」
安文默不作聲地跟着譚柚出門,譚柚也不和這小子多說什麼,只是在他要上山的時候說了一句:「別走遠,我就在這小河邊,撿完一捆柴你自己過來。」
「知道了,舅母。」安文仰頭看了看譚柚,板着臉進了旁邊的小樹林。
而譚柚,她則是去到了大河邊。要說這兒地理位置還不錯,雖然偏遠了些,可因為臨河的緣故,一年四季作物收成都不錯,起碼能混個溫飽。
可也僅僅就是溫飽了,想要有點余錢,那是萬萬不可能。就好比說陳家,窮到給老人辦喪事的銀子都沒有,由此就可見這個時代的人們,大家都是一樣的窮。
琢磨着這些,譚柚找了一根一端有些尖銳的木棍,脫下鞋她慢慢趟入水中。
安文撿完柴到河邊的時候,就看到譚柚的木棍上串了三條魚,每條都大約有三斤重。安文不由瞪大眼:「舅母」
「嗯,」譚柚淡淡應了一聲:「回去吧。」
「一會兒到家後,你送一條魚到村長家,你外祖父外祖母以及你舅舅表哥的喪事多謝他出面操持。」譚柚隨口說了一句,她和這小崽子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在原主的記憶里,原主也甚少和他說話。
「知道了,舅母。」安文低聲應了一句。
譚柚看他一眼,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算了,以後再說吧。
因為有安文這個出身不光彩的孩子存在,陳家後來逐漸搬到了村子最外面,也就是最靠近大山的地方。這樣也好,也落得個清淨。
回到家的時候,小米粥已經熬好,見到譚柚提回來的魚,三個小姑娘全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看着她們蠟黃的小臉稀疏的頭髮,譚柚心裏有些發酸。
在原主的記憶里,亂世一來,原主以及三個女娃,全都沒落到好下場。至於安文,這小子自己跟着路過的官兵們走了,後來也沒個音訊。
譚柚的眼神又在安文身上轉了轉,說到底安文的身世還是要查的,她可不樂意平白無故給人養娃。
大丫畢竟大一些:「娘,魚不好吃,又腥又苦。」
譚柚:「那是你們不會吃,否則人家酒樓里的魚怎麼賣那麼貴?」
想到這兒,譚柚微微皺眉,趁着現在亂世還沒來,她得要抓緊時間囤銀子,也要屯糧。
二丫:「娘,你去過酒樓啊?」
譚柚信口道:「聽你們爹說的。」
「大丫,一會兒我教你怎麼料理。」雖然接了一個養娃的任務,譚柚可沒有燃燒自己奉獻別人的無私精神,想要吃飯就得要幹活兒。
在譚柚的指點下,大丫刮魚鱗給魚開膛破肚,再取出裏面的苦膽,兩個小一些的小姑娘就蹲在旁邊看。
恰好此時安文給村長送完魚回來,譚柚看看他:「以後殺魚殺雞這樣的活兒都你干,在家裏想吃飯就得要幹活兒。」
安文鬆了口氣,舅母讓他幹活兒,就不算是白養着他了:「好,大丫姐,下條魚我來殺吧。」
大丫抹了把汗:「那就你來吧,娘,接下來做什麼?」
譚柚就這麼出了張嘴,指點着大丫燉了一鍋魚湯。她想吃紅燒魚,可是陳家除了點粗鹽,別的調味料都沒有,譚柚也只能要個魚湯。
晚上自然就是小米粥魚湯以及蒸野菜,譚柚捧着豁了兩個口的大碗,心道吃頓飯還真得要當心,免得一不小心就劃破嘴。
幾個小的倒是沒有這樣的顧慮,捧着大碗滋溜滋溜地吃得正香。
譚柚給自己夾了一條魚的魚肚子,「剩下的你們自己分。」
大丫看看譚柚,將刺少的魚肚子部分分給了二丫和三丫,而她和安文則是吃的魚背脊以及魚尾。安文不自在:「舅母,我吃不了這麼多」
譚柚瞥他一眼:「你既然在家裏住着,也付出了勞動,那麼我自然就供你一頓飯,我不苛待你,但是也不會刻意照顧你,一切都和大丫她們一樣。」
安文心裏一暖,「知道了,舅母,我以後會努力幹活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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