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法租界一處弄堂房子裏,楊曉紅滿頭是汗縮在地上發抖,她又做噩夢了,這幾年她幾乎每隔幾天都要做噩夢。
強撐着身體,到洗手間拿起毛巾使勁擦把臉,從床底下拿出一張損壞的照片,照片上是她跟死去丈夫,李皮特的合影。
跟李皮特生活那段時間,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她從來沒怪罪過李皮特是美國潛伏間諜,更沒埋怨過他私下隱瞞。
可惜,幸福生活總是那麼短暫,李皮特被狗賊劉長川出賣,死的時候很慘,而自己也因此徹底進入地獄,被南造雅子弄到郊外培訓班培訓。
哼,聽起來倒是好聽,培訓她為日本人效力,可在培訓營那段時間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夢魘,如今一想起那幫畜生對她身體和心理上的折磨,就讓她感到渾身冰冷,這也是她為何總做噩夢的主因。
南造雅子、劉長川,我楊曉紅絕不會放過你們,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你們都要去死。
舒緩了一會情緒,楊曉紅把照片小心放好,重新躺在床上想着心事,她這次從山城冒險返回上海,是得到了原上級,也是她的恩人,林永全的命令,去一處隱秘地點,拿一件東西,並交給一名神秘人,至於神秘人是誰?她不曉得,也不想知道。
一想起林永全,她難得露出笑容,本來以為林永全為了保護她,會被小鬼子處死,沒想到,關進憲兵隊監牢後,竟然靠着毛深的謀劃,從容越獄。
倆人安然無恙逃出上海,因為一起在憲兵隊監獄待過,事後受到毛深重用,如今在後方總算能安穩下來。
林大叔,您一定要好好活着。
第二日,楊曉紅化完妝,出門買份新安早報,見上面有神秘人留言,她可算鬆了口氣。
隨便在弄堂里吃了一口早餐,利用假身份證明,坐電車去華界,這次去華界,她要辦兩件事,第一:把林永全委託的東西交給神秘人,第二:看能否找機會,弄死軍統叛徒嚴子豐。
到華界後,楊曉紅先去了一趟桂花巷對面小林子,見正好是上午九點整,把東西小心放到小樹洞裏,接着抬腳迅速離開。
兩分鐘後,一名身着體面的肥胖男人,小心觀望一會,從樹洞裏把東西拿了出來,而後快步離開。
等到沒人的地方,他小心拿出小包,裏面只有兩件東西,一封介紹信,信裏面寫了一段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另外還有半塊破玉,
肥胖男人看到包里的東西,長長呼了口氣,嘴中輕聲呢喃:「林大叔,您可算有信了 ,要不然我非跟組織失聯不可。」
晚上6點多,肥胖男人驅車去閘北,到鐵路口一處廢棄煙筒旁,找到一處特殊形狀的青磚,把半塊玉佩和林永全的信封,包括聯絡地址塞到裏面,他相信組織見到玉佩,定然會跟他取得聯繫。
第二天,肥胖男人起了個大早,到順平路小公園晨跑,順便買了一杯牛奶,坐在長椅上等待聯絡人。
十分鐘後,一名走路略顯困難的男人,坐到長椅上,看了一眼肥胖男人手中的牛奶,笑着說:「小兄弟,牛奶在哪買的?」
「路口張家攤點,他家童叟無欺,是本分人家。」肥胖男人心裏一喜,趕緊回道。
「一會我也給閨女買一杯,她太瘦了,得多補補。」
「老人家貴姓?」
「姓徐,你叫我老徐就行,「候鳥」失聯6年,沒想到有一天還能等來他的消息,他還好嗎?」老徐略顯感慨說道。
「沒死,還活着,我是在上海認識他的,後在山城再次見面,因為某種原因,聽從其勸告,加入你們,他最大夢想就是有一份正式加入組織的文件。」
「這事怪我,那時候上海太過於混亂,他加入組織10來年,都沒機會好了,不說這些,小伙子,能說說你嗎?」老徐看了眼大早上遛彎的老頭老太太,輕聲問道。
「我叫唐九龍,明面上是軍統成員,如今在憲兵隊特務課工作,另外幫日本人向山城走私緊缺物資,如果有任務,您盡可吩咐。」
唐九龍的話讓老徐心裏一驚,同時也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失聯的「候鳥」,竟然給他送了這麼一個人才。
這可是潛伏日本諜報部門,內部的高級潛伏者,用處大了去了,更不要說他還是軍統高級特工,以後能起的作用會無限大。
接着倆人又說了會話,並設置了聯絡「死信箱」後,先後離開。
老徐回到家之後,趕緊向總部派來的同志發出要緊急見面的消息。
「老徐,他可靠嗎?」徐梅聽完老徐講述的接頭過程,皺眉問道。她對失聯者抱有崇高敬意,但諜報戰線過於危險,一步走錯,整個小組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唐九龍可不可靠我不知道,但「候鳥」絕對可靠,他跟我一樣,有堅定的信念,絕不會背叛。」老徐面色嚴肅保證。
聽到老徐的保證,徐梅沒說話,她在想要不要啟用唐九龍,按照總部的委託救人。
總部領導評估了世界形勢,日本戰敗已成必然,可一旦日本投降,憲兵隊監獄那些同志怎麼辦?
到時日本人一定會把監獄大權移交給山城,那可就完了,指望山城大發慈悲釋放為國出力,誓死抗日的同志,那就是個笑話,所以,必須未雨綢繆,在日本投降前,把人救出來。
「老徐,這樣吧,你把這件事告訴總部,另外繼續收集憲兵隊監獄情報。」徐梅最終決定把這件事告訴總部,讓首長下決定。
「行,總部有消息的話,我會聯繫你。」老徐應聲答應。
回家路上,徐梅想着心事,其實想救監獄裏的同志,有一個人最合適,那就是劉長川,可這傢伙人品,怎麼說呢?沒有人品,不託底,哎幾年前那個開朗誠實青年,變的讓人有點看不透。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