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輕一來,吳妄就發現
自己的好日子又回來了。詞字閣 www.cizige.com
修行時不必擔心周圍環境,睜開眼總能見到林素輕;
她總能及時送來茶水點心,以及外界最新值得注意的消息。
出門前不必自己換衣物,會有備好的衣衫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有一雙柔軟的小手動作靈巧地幫自己褪下舊衫、整理衣角。
於紛漫等三名侍女尚未抵達時,林素輕還算較為『收斂』。
待三名侍女趕來,整個逢春神殿儼然成了林素輕的『戰場』,將各處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說,還將少司命也被納入了服侍的對象。
最讓吳妄感覺不可思議的是,極短的時間內,少司命與女丑就接納了林素輕,並在逢春神殿各方面的安排上,都遵從了林素輕的小建議。
小茗也開始跟在林素輕屁股後面,不斷地素輕阿姨素輕阿姨的喊着,以換來林素輕那變着花樣的誇獎,還有一點小零食做獎勵。
女丑幾乎處於『失業』邊緣,但女丑對此頗為感激。
也不知林素輕如何做到的,少司命和女丑對她完全沒有敵意,甚至還有幾分奇怪的尊敬。
《論侍女頭子的職業素養》。
吳妄仔細捉摸了一番,找到了其中最關鍵的原因。
林素輕實在是太弱了!
這
算了,隨她吧。
老阿姨現在的修行速度雖不算太快,但在人域修士中也算中上等,平安抵達天仙不成問題。
等她抵達天仙境,這天地要麼已經被天道掌控,自己能直接給她開後門,要麼就已被燭龍或者帝夋摧毀,她成就超凡也無濟於事。
算算時辰,吳妄自蒲團起身。
連日的應酬讓他積累了許多倦意,此刻也不由打了個哈欠;若非邀自己過去入宴的是羲和,吳妄都想偷懶不去搞這般『交際』。
少司命哼着輕快的小調自另一處角落而來,身後還跟着捧着一身黑色長袍的林素輕。
吳妄納悶道:「怎麼今日要穿黑色的袍子?」
林素輕眨眨眼,笑道:「與少司命大人穿同個色調的不好嗎?如此也顯得親近哩。」
少司命抿嘴笑着,忍不住背起手來。
吳妄淡定地換上裝束,偷偷瞪了眼林素輕,後者做了個鬼臉,動作麻利地幫吳妄換上衣袍、束上玉帶,而後便端着托盤飄然而去。
少司命上下打量了吳妄幾眼,贊道:「素輕來後,你倒像是換了一個人,穿着打扮比以前順眼許多呢。」
「呵,」吳妄伸了個懶腰,「你們開心就好啊。」
少司命掩口輕笑,主動向前與吳妄離得近了些。
吳妄駕起一片白雲,載着她朝殿外而去,一同趕赴羲和之宴。
他們兩個剛出門,恰好遇到幾名神靈飄然而過,後者熟絡地打着招呼,吳妄含笑拱手,與之寒暄兩聲。
轉過神殿,取路日母行宮。
天宮各處突然多了許多神靈漫步的身影,他們看似有意無意地調整自己漫步的路徑,使其與吳妄和少司命前行的方向相重合。
而後就像是突然碰到,喊一聲:
「唷,兩位大人這是去哪兒?」
「您吃了嗎?」
「少司命大人今日怎得如此美麗,逢春神大人也是這般英武呢。」
吳妄應對自若,不斷與對方寒暄客套。
少司命卻是多少有些不適應,聽得讚美之聲,還會臉蛋微紅,不知是否該夸回去。
這一路上頗多熱鬧,吳妄搖身一變,儼然成了天宮中的『紅人』。
曾記得,前些時日天宮之中暗流洶湧,反春聯盟蠢蠢欲動,天宮半數神靈將吳妄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隔了這麼短的時間,天宮眾神對吳妄的態度直接翻轉。
小神混個面熟,以求能謀個正神的出路;
正神有意結交,為的大多是自身地位的穩固。
此刻天宮實力最強的三十名神靈,已有半數給吳妄送過了禮,只不過各持身份,並未直接碰面結交。
臨近日母行宮,少司命突然嘆了口氣。
「怎麼了?」
吳妄輕輕拍着她的縴手,關切地問着:「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不知怎麼,見到他們這般,我有些不舒服。」
少司命鼓了鼓嘴角,傳聲道:
「昔日裏喊打喊殺的敵人,為何不繼續敵對,反而要過來討好?各自的立場都能隨意放棄嗎?」
吳妄笑道:「這種事見多就不怪了,走吧,莫要讓羲和大人等太久。」
「嗯,」少司命柔聲應着,倒也並未因這般事影響到自身心境。
前方傳來鐘鼓之聲,兩隊侍女迎出了宮門。
一道七彩霞光化作拱橋,自羲和的行宮大門前綻出,落在了吳妄與少司命腳下。
天宮眾神當即明了,這是羲和大人宴請逢春神與少司命。
於是,他們再次重新審度逢春神在天宮中的地位,也由此更多幾分忌憚。
鏡神現在有點慌。
鏡神的神殿中,這位喜歡身穿金裙的先天神,正在那一面面豎着的大鏡子前來回踱步。
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當年被逼無奈,選擇站在了逢春神的一方;
現如今峰迴路轉,逢春神成了天宮炙手可熱的強神,得天帝厚愛、星神支持,甚至隱隱有取代大司命的趨勢。
作為此前唯一一個逢春神的盟友,鏡神非但沒有得到更多好處,反倒受到了明里暗裏諸多威脅。
這也怪她。
當初選擇與逢春神結盟之後,卻礙於自己承受的巨大壓力,選擇繼續與逢春神保持距離,僅有過一兩次主動示好。
在神界發展上,自己的鏡神神界倒是給了逢春神界諸多支持。
但這些不過是蠅頭小利,人逢春神自然也是看不到的。
現如今,鏡神當真有些擔驚受怕,她既想去逢春神殿走一遭,又擔心如此會引來其他神靈嫉妒,讓自己在天宮的處境變得更為艱難。
她本來就是排名較末的正神,隨時可能被那些實力較強的小神所取代。
尤其不能犯錯。
「罷了,」鏡神嘆道,「吾自是沒做什麼虧心事,為何這般惴惴不安,倒不如就此跟那逢春神斷了關聯。
他今後飛黃騰達也好,成就權神也罷,與吾都沒什麼干係。
在這天宮,做個正神拿些神力就是了。」
她終是這般勸服了自己,在鏡前連連輕嘆,目中的黯淡很快就藏了起來,準備去神池中舒服地睡一覺。
忽聽殿外傳來了侍女的稟告:
「主人!日母大人派人前來請您過去赴宴!」
「嗯?」
鏡神略微皺眉,她能清楚看到鏡中自己那有些錯愕的表情。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問了句:「羲和大人?」
那青丘族出身的侍女連忙稟告:「是的主人,神衛拿的是羲和大人的令牌,鎧甲上也有暘谷的標記!」
「吾這就前去,請那些神衛稍作等待。」
鏡神倒是反應不慢,如此道了聲,身形徑直閃入了大殿角落。
不過盞茶時間,鏡神已是換了一身得體的淺灰色長裙,面容施了淡妝、長發簡單束起,還特意配上了玉質的首飾。
無他,羲和大人也好金色。
鏡神心底滿是疑竇,表面卻是無比平靜,出門後驗過了那神衛的令牌,這才駕雲朝日母行宮趕去。
她想了一路,都沒想明白,為何高高在上的羲和大人,會突然宴請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天宮正神。
待鏡神到了那把守森嚴的宮門前,有羲和的貼身侍女向前迎接,善意地提醒了鏡神一句:
「鏡神大人,稍後還請莫要太拘束,我家主人不喜歡太過恭維的話語。」
「敢問」
鏡神傳聲道:「敢問,羲和大人為何突然召吾覲見?」
那侍女掩口輕笑,保持着先天道軀模樣的她,卻也不知是什麼種族出身。
她引着鏡神入內,伴着那徐徐樂聲,笑道:
「逢春神大人一直在夸鏡神您才情滿溢,是天宮中不多見的女神呢。」
卻是明着告訴了鏡神答案。
鏡神怔了下,還未回過神,已是聽聞了前方傳來的說笑聲。
酒宴設在了偏殿,此地三面都是頗為壯麗的雲海之景,四根白玉柱撐起了那鋪滿壁畫的穹頂。
鏡神只見:
不過半丈直徑的圓桌旁圍坐了三道身影,居中的羲和端莊艷麗、儀態萬千,側旁的少司命貌美膚白、嬌俏動人,末位的逢春神器宇軒昂、英武不凡。
桌上菜餚寥寥,杯中茶水酒水半滿。
羲和笑道:「鏡神這不是來了?」
吳妄與少司命一同起身,少司命對鏡神微笑頷首,吳妄卻是熱絡地招呼着:
「鏡神別來無恙?最近這段時間不見你,倒也有些想念,這才斗膽請羲和大人一同邀你前來。」
鏡神對羲和欠身行禮,倒是落落大方地一笑,輕聲道:
「逢春神還能記得吾,當真是讓吾受寵若驚,還以為逢春神周遭的神靈多了,也就將吾忘卻了。」
「哎,」吳妄笑道,「我來天宮是你抓來的,來了天宮後,神界立足也多虧了你出手相助,這可算是恩怨糾纏,如何能忘?」
鏡神對少司命欠身行禮,羲和在旁輕喚,催促這三位客人再次落座。
「多謝大人款待。」
鏡神主動朝後坐了半個身位,不動玉筷,僅捧杯相迎。
羲和對鏡神投來了帶着欣賞的微笑,繼續與吳妄說起一些趣事,大多都與遠古時的星神相關。
歡宴過半,羲和輕輕拍手,一旁起舞的優伶飄然退走,角落中的樂師也起身退離。
避人耳目?
吳妄笑道:「羲和大人,咱們這是做什麼?」
「有些事想與逢春神聊一聊,她們在旁有些聒噪,」羲和柔聲說着。
鏡神主動起身,道:「三位大人,吾身體抱恙,就此告退了。」
羲和笑道:「鏡神不必見外,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是,」鏡神回座位端坐,卻是低眉順眼,並未再多開口。
少司命卻是不多管這些,繼續夾着可口的美味,看都不多看羲和一眼。
羲和開門見山:「逢春神可還記得,此前答應過吾什麼?」
吳妄笑道:「教導各位殿下?」
「不錯,」羲和道,「而今逢春神在天宮中也算沒了顧慮,星神為你撐腰,陛下對你多有厚待,此事你總不好再拒了吧。」
「這個」
吳妄沉吟幾聲,面露難色。
少司命瞧了他一眼,小聲道:「這件事很耽誤精力嗎?」
羲和笑道:「只需每月去一次暘谷,一次不過半日。」
「主要是!」
吳妄趕忙開口,免得讓少司命說着說着,這事稀里糊塗就成了!
「主要是,我不知該教導各位太子什麼。」
「哦?」羲和笑道,「逢春神有經世之才,如何還不知教什麼?」
吳妄訕笑了聲,嘆道:「羲和大人,我是當真怕把十位太子教壞了,那可真就是天宮的罪人了對了,十位殿下狀況如何?」
「狀況?」
「就是,」吳妄斟酌了下措辭,「現如今,太子殿下們讀過了哪些書,有幾多神力。」
羲和面色一黯。
少司命也在桌下拉了拉吳妄的衣袖,對吳妄眨了下眼。
吳妄立刻意識到了自己說錯話,但他繼續保持着眼底的疑惑,也不多說賠禮之言,只是看着羲和。
想讓他去教小金烏,那起碼把事情給他說清楚。
羲和幽幽一嘆,轉身走去一隻白玉柱前,凝視着掛在西面天空中的當值太陽,柔聲道:
「吾兒未啟靈智。」
吳妄怔了下。
羲和道:「這是吾與陛下一同做下的決定,它們承載着天地秩序,劃分了白晝與黑夜,定下了日出與日落,乃生靈繁衍生息的保證。
也因此,它們被秩序大道所禁錮,其內雖是吾與陛下的骨血,但自身卻並未開啟靈智。
吾想請逢春神教導它們,也是為了此事。
助它們啟智、明理、知是非。」
吳妄微微皺眉,雙手扶着膝蓋,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仔細思索。
少司命總算停下了筷子,細心地擦着嘴角,卻並未多開口說什麼。
吳妄問:「十二月也是如此?」
「十二月不過是趨炎附勢的說法罷了。」
羲和微微昂首,絲毫不掩蓋自身的高傲:
「十日均是吾的血脈,十二月卻不過是十二塊石頭。
常羲妹妹美則美矣,也會琢磨陛下的心意,但在生育子嗣之事上,卻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這天地間的熱意,大半都是十日供給,十二月不過是在夜間為生靈照個路途、抒發下情懷罷了。」
吳妄心底感慨不已。
看看,一個不寧靜的後院,絕對會拖後腿啊!
教導十日?
吳妄想到了大羿,想到了自己所知那大羿射日的典故,想到了姮娥與西王母的不死藥。
這裏面肯定有事。
他仔細權衡,心底卻泛起了諸多疑惑。
教導十日這事,還真不能隨便答應,此間蘊藏着莫大的兇險。
為何?
若是按照那典故記載,是十日外出嬉戲,一時間天上十日齊出,地上河流乾涸、生靈死傷無算,這才有大羿拉弓射箭。
吳妄現在還無法斷定,這典故是『勝利者史書』,還是真的發生了。
若真的因為十日同出而造成巨大的殺孽,自己幫助十日啟蒙,也定然受到反噬。
羲和有些不滿地道了句:「怎麼,此事就這般難嗎?」
「羲和大人勿怪。」
吳妄站起身來,像模像樣地做了個道揖,朗聲道:
「此事我之前已答應,自是不會後悔。
但事關重大,我需得去求見天帝,問明天帝相關之事。
不如請羲和大人一同走一趟,當着羲和大人的面,只要天帝前輩點頭,那我即日赴任,做這十位太子之師。」
羲和這才面色稍緩,淡然道:
「你有這般顧忌倒也合情理,也罷,你在此稍候,吾派人去請陛下前來。
也就加把椅子的事。」
一旁鏡神連忙起身,面色都有些發白。
羲和示意她入座,已是轉身對帝夋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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