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那場喜宴讓他結識到不少北平的高官和商客。筆神閣 bishenge.com甚至,已經從他們的嘴裏探出了一些風聲,一個走南闖北的客商在多了幾杯酒之後,向他說了一個故事。在十幾年前的上海,有一戶做瓷器發家的陸氏家族。因為法租界的關係,上海的洋人越來越多,而他們正熱衷於東方的藝術文化,讓古玩字畫日漸興盛,所以,陸氏家族不僅在研究瓷器,也在鼓搗古玩,在拍賣行頗有名望。
隨着生意的日益壯大,陸氏三兄弟開始在溝通上出現分歧,最小的那個在陸家沒什麼話語權,只能任人擺佈。而另外兩個狼子野心。在商品上以次充好,聽說在一次拍賣會上用假貨欺騙了一位大人物,那人事後得知自己受到矇騙,讓陸家拿出說法。最後還是陸家最不起眼的小兒子私下求和,並且誠心想要為陸氏挽回口碑,看在他的態度恭敬,緩和此事。不過,他那倆哥哥,因他的風頭正盛懷恨在心,找各種機會把他從陸氏生意行逐出。
後面,他們夫婦二人在一次遠洋的貨輪上落難,那人的兒子也不知去向。在那之後,陸氏像在上海得罪了什麼人一樣,生意一落千丈,最後不得不變賣家產,連夜來到北平投靠遠親,借着親戚的關係,在北平也發展了一些行當,但始終不能與從前的陸氏家族相比。畢竟,北平這個位置魚龍混雜,各方勢力盤踞於此,想要東山再起是絕不可能的。
在喜宴結束之後,盛方宸安排手下去打聽從上海來此發家的陸氏。並且,又通過他們手底下的工人得知了他們那段時間的行程,剛好與盛鴻聲遇襲的時間重合。當年他們舉家搬遷來到北平謀生,或許並不是因為生意的緣故,那場襲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想將盛鴻聲置於死地。至於,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恐怕只有當事人心裏才清楚。
他們現在明面上還是陸氏的人,實際背後也是靠着葉傲雄撐腰。他們當年為了在北平有一席之地,經過道上人的指點,拜在了葉傲雄的堂口。拿出了所有財產的三分之一孝敬他,並且在往後的歲月里,所有生意的紅利都要分他一半,這才能在北平立足,混出了點兒名堂。
可盛方宸並未經過葉傲雄的同意,擅自讓手下帶走了陸氏兄弟。他們借了一輛車,把人帶到了郊外,那倆人被他們綁的嚴嚴實實,到地方之後,便毫不客氣的把他們從車裏踹了出去。
「還有什麼遺言要說?」他眼神冷峻的望着他們。
他的手下把那倆人嘴裏的布團拿走,站在他們的身邊,警惕的盯着二人,等待着他們的回應。
「你誰啊,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的人,我告訴你,趕緊放了我們,不然雄爺叫你們好看。」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男人發話。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但是——你們一定認識盛鴻聲。」他緩緩俯下身,向他們逼近,讓他們把自己的臉龐看仔細,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你們找人去殺盛鴻聲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會有今日?」
那倆人原本還算平靜的身體突然開始掙扎,面露驚恐地用腳蹬地,想要撐開繩子。他聽着這窸窸窣窣的聲音,眉頭一蹙,一腳踹了上去,踩在一個人的胸口:「如果沒有遺言,那我就讓他們辦事了?」
另一個人嚇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連聲求饒:「放過我們,你要多少,我們都給你。」
盛方宸踩在那個人的身上,慢慢的俯身盯着他:「不知悔改。」
隨後,便吩咐手下繼續去收拾他們,對付這種苟且之輩,實在不想髒了自己的手。轉身,又若無其事地回到了車上,閉着眼不再理會,任憑他們的求饒和叫喊,都無濟於事。
翌日,葉傲雄從手底下的人那邊得知,陸氏兄弟被人拐走,並且一夜未歸。據說從背影上看,似乎是盛方宸身邊的隨從。又因,他在前幾日的喜宴上,救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並未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他難堪,僅僅指派了兩個人去華安飯店將他請來。一路上,那幾個人也並沒有苛待他,只是好意提醒讓他配合,不要讓他們難做。
他們來到葉公館,盛方宸輕車熟路的朝着花園走去,他看見葉傲雄正在花園的遮陽棚下喝着下午茶。場面看起來並不嚴肅,於是小心謹慎地上前搭話:「雄爺好興致。」
葉傲雄斜睨着眼睛打量着他,然後抽了一口雪茄,問道:「聽說你綁了我的人?」
「是的。」盛方宸只淡淡的回應了兩個字。
「聽你的語氣,似乎還有些不服氣?」葉傲雄吐出一口煙圈。
「那倒不是,雄爺,您在北平也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但是,如果您遇襲,您也一定不會放過那些人,同樣,我們家盛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威脅自己生命的人。哪怕,那些人背後有人撐腰,我作為他的手下,也勢必要為他解決後患。」盛方宸義正言辭的說。
「你的身份,我已經調查過——上海的盛鴻聲,響噹噹的人物啊。你是他的身邊其中一個心腹。不過,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動盛鴻聲的人竟然是陸氏兄弟,那兩個孬種有這種勇氣?」葉傲雄抽了一口雪茄,反問道。
葉傲雄從椅子上起身,雙手環胸望着他,回想起當年陸氏兄初來北平的場景。「他們當年可是求着我照拂,才有今日發達的機會。這麼多年在我的眼皮底下也是卑躬屈膝,至於他們為何逃來北平,我並不了解其中緣由,但——誰又會拒絕金錢呢?對他們的平日的作風也並未過問。他們還算老實,在分紅上從不含糊。所以,你說動盛鴻聲的人是他們,真是令人意外。」
「想必,當年他們變賣家當離開上海是另有隱情,其中原委,只有他們自己和盛爺知情。」盛方宸若有所思的說。
他眼神凌厲的瞪着他,一臉嚴肅的說:「這倆人,我可以不管,你想把他們私自處理也好,帶回上海也罷,都隨你。不過,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帶走了他們,是不是也得給我一個交代,畢竟昨日,他還是我葉傲雄的人。」
「好,您想怎麼處置我,悉聽尊便。」盛方宸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葉傲雄逼近他的身邊,眼神里閃現一抹殺意,隨之消散,說了一句:「希望你一會兒還能像現在這麼嘴硬。」說着,便拍手叫來幾個手下,補充了一句:「一個時辰,不准還手。讓我對下面的人有個交代即可。」
「來吧。」盛方宸剛一發話就被幾個人衝過去摁在地上暴揍。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陸氏兄弟的親信,下手毫不留情。借着葉傲雄的指令對着他拳打腳踢,整張臉淤青一片,五臟六腑似乎全都移位。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任人擺佈的這一個時辰里,讓他想起了曾經所遭受的一切。但想要堂而皇之的把他的人帶走,必須在這兒給葉傲雄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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