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紅塵浪浪仙 第四十章毒士絕唱

    不遠處只剩下幾千人的中軍大帳之中,看着就在不遠升起的白光,程詡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大局已定,外寇已解,於大乾他已盡全忠。

    「軍師!我們該走了!」一名跟着程詡一同叛逃至黑瀚部落,如今跟在程詡身邊的鎮西軍軍卒說道。

    程詡擺擺手:「你們走吧!一路向南,大將軍一定安排了人在接應你們。」

    軍卒焦急的問道:「軍師!你不跟着我們一起走嗎?」

    程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從容的笑了笑。

    他雖是一片拳拳之心,但天下之大,其實哪裏還有他的容身之所?

    當他拿出那篇獻頭計的時候,就沒想過可以活着再走出西域。

    大丈夫死則死矣!

    能做出這等註定留名青史的功業,他程詡死而無憾!

    遞給軍卒一個錦囊:「這裏面有我想要轉告給大將軍的緊急軍情,且不可落入荒、胡手中。」

    「去吧!」

    「帶着我,你們都走不掉!」

    說完,程詡一甩身後的斗篷,走出了營帳,對着外面用荒人語言大喊:「快!快去救大汗!」

    「我們必須將大汗救回來!」

    原本也亂作一團的數千荒人士兵,聽到了程詡的喊話,都像是有了主心骨。

    下意識的便朝着白玉城的方向跑。

    當然···還有點腦子的,都跑的比較慢。

    靈脈的崩潰,靈氣的大爆發,雖然在第一瞬間是最激烈、最強勁的,但後續依舊會有餘波噴發。

    雖然不再是呈現全面爆發的趨勢,但如果不小心被衝到,還是有可能在第一時間就被撐爆。

    ······

    白玉城此刻已經徹底的化作了廢墟。

    原本堅固的堡壘,只在一瞬之間,就仿佛經歷了千萬年的風化。

    那原本厚實的建築,此刻都脆的如鬆軟的麵餅一般,稍稍用力,就會大面積的坍塌,然後破碎成粉末。

    努爾阿部在第一時間,也被那狂猛的能量,衝擊的死在了靈氣爆炸之中。

    他雖也有神圖境的實力,卻並沒抵擋過去。

    心神失守,膽氣全散,便是身為神圖,面對這天地之災,也只能閉目等死。

    和他有相同遭遇的,還有荒人中的那個千年荒魔。

    荒人不走正統的修行,全靠從旁人處掠奪神通果實,故而體內的能量其實都不穩定,掌握的神通越多,自身的不穩定性就越明顯。

    正因為如此,相當於傳統修士神化境的荒魔,沒能撐過衝擊。

    倒是那大雪山上下來的胡人長老,似乎在一波衝擊里大有收穫,此刻身體正冒着璀璨的神光。

    只等調息好後,稍加修行,便可能在原有的修為基礎上,再進一步。

    然而,他沒有這個機會了。

    沈星海比他更先從那種能量注滿身體的滿足與吃撐感中清醒過來,長戟一甩,大雪山的這位神化長老,便被撕成了兩半。

    兩半身體,被強橫的真氣,一寸寸的碾碎,保證他沒有恢復過來的機會。

    嗖!

    同時在此刻清醒的扎木,立刻奪路而逃。

    他的實力,哪怕在方才的能量大爆發里,也有了進步,他也絕對不會錯認為自己會是沈星海的對手。

    但是此刻,出手獵殺扎木的,卻不是沈星海。

    而是一杆飛奪而來的長槍。

    秦拓!

    出手的當然是秦拓!

    一次靈氣大爆發,身處核心區域的秦拓,直接從四條神脈的修為,突破到了神圖境。

    這樣的超群蛻變,放在李浪身上不太可能,但是放在其他修行者身上,可能性不低。

    原因很簡單,並不是所有的修行者,都能像李浪這樣,幾乎將每一門武功,都修煉到極境,點亮所有的竅穴,將一門武功的潛力,挖掘到極限。

    大多數的修行者,所修煉的定竅武學,都在大成和圓滿之間。

    只有少數核心武學,會儘可能的練到極境。

    秦拓也是一樣,所以他才有機會,在大量靈氣強行罐體的情況下,引導能量,強行的撕開多處原本未開發的竅穴,快速的合出諸多的神異、神通,神脈,修成神圖。

    至於真氣難馴的問題。

    其實當湧入的靈氣濃度,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時,就不是問題了。

    控制不住,那就不控制。

    以前需要控制,是因為,真氣注入了一處竅穴,就會擠壓同頻道的另外幾處竅穴,大大的增強開闢難度。

    現在,所有的難度,都被無法想像的能量濃度給解決了,只要自身沒有撐死、撐爆,那竅穴還不是想怎麼開,就怎麼開?

    理論上,如果可以保持住那靈脈爆炸時產生的靈氣濃度,修行的的確確很簡單。

    但也只是理論上。

    天下這般靈脈本就罕見,還要殺機取卵般的一次性爆開三條,古往今來都很少有這等奢侈行徑。

    秦拓出手,與扎木斗在一處。

    雖然扎木的修為還是要更高一些,但秦拓氣勢正盛,身後浮現出一頭兇猛的嘯月銀狼,每一槍都好似會抖動天地。

    帶着一種一往無回般的殺機與強勢。

    對比扎木此刻惶惶如喪家之犬的心態,此消彼長之下,兩人打的倒是旗鼓相當。

    城外,數千的荒人士兵,終於沖了進來。

    他看着一路奔逃的扎木,紛紛上前,用身體抵擋住秦拓的兇猛殺伐,以血肉之軀,組成了助力扎木逃走的血肉盾牌。

    「扎木老狗!你還不受死嗎?」

    「有此一敗,你還有何顏面,回黑瀚部落?」

    「與我一戰,死在戰場,難道不是你最好的歸宿嗎?」秦拓的聲音,在逐漸瀰漫起巨大煙塵的白玉城廢墟之上響起。

    扎木埋頭狂奔,對於秦拓的叫喊充耳不聞。

    膽氣已失,扎木的身體固然還活着,但他的靈魂,早已伴隨着那一聲爆炸,徹底的乾涸。

    狂風和煙塵之中,程詡鎮定自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結成龜甲陣,用斷空裂地的手段,限制他的速度!」

    「他無處借力,便追不到大汗!」

    秦拓聽到這個聲音,眼眶一紅。

    心情複雜,卻還是咬牙喊道:「程···詡!」

    程詡卻是輕笑一聲:「秦小將軍!許久不見!」

    秦拓情緒波動巨大,被那些阻擋他的荒人士兵擋住,失去了原本的追擊速度。

    而此刻的扎木,則是將速度開到最大,一瞬間已經衝出了大片的煙塵之地,從程詡的身邊擦肩而過。

    「做得好!替我擋住他們!」扎木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便如中箭的野豬一樣,狂奔着飛馳向更遠的地方。

    程詡手裏拎着一個酒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也沒有看跑遠的扎木一眼。

    如此庸人,怎配為他程詡之主?

    舉起酒壺,衝着飛落向他的沈星海,程詡退開了三步。

    然後分三次,往地上倒酒。

    煙塵瀰漫,狂風呼嘯中。

    他似乎張口說了一句話。

    然後轉頭消失在了煙塵之中。

    秦拓斬殺了擋在他前面的荒人士兵撲上去時,只撲了個空。

    「程詡!你出來!與我斗一場!」秦拓開口大喊,聲音宛如孤狼悲鳴。

    他知道程詡的計劃,也知道父親是自願配合,以人頭做保,送程詡打通前往黑瀚部落的大道。


    但···殺父之仇!

    如何能熄?

    於國而言,他敬重程詡。

    於家而言,他仇視程詡。

    也唯有斗上一場,以命換命。

    「他有幻身移形的神通,此時已經在百里之外了!」沈星海的聲音傳來。

    秦拓木然一愣。

    「他不跟我們走?」秦拓問道。

    沈星海沒有回答。

    只有吹過沙海的風,在昔日天下雄關之處,嗚嗚作響。

    ······

    李浪拉着天山月,從沙堆下冒出頭來。

    就在方才,天山月還是選擇鑽入了他的身體,與他合併一處,抵擋那股狂躁的能量衝擊。

    因為不是處在核心爆發區域。

    所以他們承受的風險低了很多。

    當然挺過去後,獲得的好處,也要少一點。

    也只是一點。

    那麼龐大的一股能量大爆發,衝擊力在核心與外圈區域,或許有差別,但靈氣濃度,差別還真就不大。

    天山月的重傷,幾乎是一瞬間就養好了。

    然後又與李浪切割分離。

    至於李浪,修為當然是又有了精進,多練出了一條半神脈。

    一個又一個的沙堆之下,活下來的人,紛紛探出頭來。

    雪艋、雪清、聞風使諸人、陸海川,都活了下來。

    不過雷雲峰沒有挺住,死在了靈氣衝擊之下。

    在之前的巷戰之中,雷雲峰為了掩護兒子,使用了太多次壓榨潛力,消耗根基的手段,當靈氣衝擊襲來,以他千瘡百孔的身體,哪裏還能扛得住?

    陸海川拍了拍雷雲峰大兒子的肩膀,沒有說話。

    都是一路廝殺,共闖蕩西域的交情,陸海川心中難免傷感。

    只是心中不免也想:「我這第三劫,也算是渡過去了吧!」

    「真的是···好驚險啊!」

    惆悵之下,修為有所精進的喜悅,也都被壓制了下去。

    「伱們先走!我還有事要辦!」李浪對天山月、雪清、雪艋、陸海川等人說道。

    天山月張了張口,卻沒有將到了嘴邊的話說出來。

    她的確切修為,差李浪確實差的有點遠。

    有心想要陪着李浪一起,卻又擔心只會拖後腿。

    「是去做什麼?」雪清問道。

    李浪道:「救人!救一個在此戰之中,作用最大,功績最大之人!」

    李浪不好評價,程詡這一出獻頭絕戶之計,究竟算不算的上絕佳。

    但,這樣的人,似乎就這麼死了,也很可惜。

    所以,他要去執行女皇交代給他的任務。

    將程詡帶回京城。

    「要我們幫忙嗎?」雪清問道。

    李浪想了想,還是點頭道:「你們在風沙口做一些佈置,如果我覺得有必要,就會往風沙口方向跑。」

    「到時候,就靠你們接應我。」

    「如果我一個月內,沒有出現,那你們就直接離開。」

    「不用為我擔心,我有幫手···很強的那種。」

    李浪看到了天山月臉上的擔憂,所以特意加了後面一句。

    他指的幫手,當然是顧昭昭。

    顧昭昭怎麼說也是神化境修士,並且還是手段最為詭異的天幽山莊莊主。

    有顧昭昭幫手,危險性是不大的。

    現在的胡、荒二族已殘,除非惹出大半的西域老怪物,否則沒什麼好擔心的。

    「好!那你自己小心!」

    「萬事不要勉強!」天山月叮囑了李浪兩句。

    隨後打算向皇甫內相申請,再多要幾件法器,把風沙口的設置,布的更加的兇險、嚴密。

    保證再強大的追兵,追着李浪而來,也都要在風沙口狠狠地喝一壺。

    法器多為神通的承載之物。

    有一些法器,對付大規模的敵人,或許效果不行。

    但針對起特定的少量敵人,效果還是很拔群的。

    ······

    程詡回到空蕩蕩的中軍大帳的時候,等待他的,就是兩名滿臉刺青花紋,頭生灰白之角的荒人。

    他們是黑瀚部落的亡骨軍,主要任務是打掃戰場,收集散落在戰場上的神通果實,將它們凝聚出來,帶回部落,以供族人選取使用。

    亡骨軍的人數太少,一般不出現在正面戰場。

    但,此刻黑瀚部落已經無人可用了。

    「程詡!你勾結魔鬼軍,坑害了我荒人二十萬大軍,還不束手就擒,與我等回部落受審?」一名荒人,用滲人的目光看着程詡,恨不能吞其肉,食其血,啃其骨。

    雖然他們,沒有證據證明在,這是程詡的陰謀。

    但大戰慘敗,損失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總是需要有人承擔責任。

    程詡作為一個乾人,一個外人,他不背鍋,誰來背鍋?

    「大汗!我可是剛救了你的命!」

    「你就這般回報於我?」程詡低頭冷笑着問道。

    「大汗不在此處!」

    「程詡!我勸你不要頑抗,否則我們可以就地將你誅殺!囚禁你的靈魂,送回部落也是一樣。」亡骨軍的荒人說道。

    程詡卻完全沒有聽到一般,開口說道:「大汗!事到如今,你已經無路可走了!」

    「殺了我又如何?」

    「我只是一個外人而已,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

    「我死,你也會死,有大汗陪我一道共赴黃泉,程某···何其榮幸!」

    扎木恨恨的聲音,終究還是傳了出來。

    「軍師!莫要怨我!你不死···我心難安!」

    「數十萬將士的冤魂難安!」

    「軍師!今我送你上路,免你回部落受苦,你還有何心愿,且管告知,我若能辦,定不負你。」

    程詡笑着拿出一把匕首,抵在心口處,一寸寸緩緩扎入,同時對扎木道:「大汗於我,有知遇之恩,我也當以生死報之!」

    「大汗!我死以後,割下我的頭顱,將它當做禮物,送給沈星海,送給大乾的皇帝!」

    「只有這樣,大汗才能有一線生機。」

    「西域已無白玉關,乾人要守住西域的利益,就需要拉攏一部分的胡人或者荒人。」

    「此番回黑瀚,大汗必死,唯有留在此地,收服舊部,收買心向大汗的族老,方有東山再起之日。」

    「望大汗,好自為之!」

    噗呲!

    話音一落,匕首扎入,直刺心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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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毒士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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