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鄭玉德停止了踱步,他面向牆壁,深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呼出,說道:「我給你們媒體一個特權,對於這種不守規矩的幹部,隨時見到隨時曝光,你敢不敢?」
荊濤一挺脖頸,說道:「我有什麼不敢,只要您不怕我惹是生非就行!」
鄭玉德說:「只要你們做到事實確鑿、客觀公正,我就支持!」
荊濤說:「保證做到,但有一點,在曝光之前,還是要請領導把關。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鄭玉德看着他,從鼻腔中哼道:「你小子,是不是怕到時市委甩鍋給你,放心,這事我讓很春林跟你對接,滿以為吃喝這種小事抓了這麼久了,大家會自覺,沒想到死灰復燃,而且還涉及到了基層主要領導?看來,還是老羅說得對,光着急抓經濟也不行啊——」
他說着,又開始在狹窄的走廊里踱步,一邊踱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原想把節湊放慢一點,剛來八個多月,又是化工廠、又是紡織廠回遷,牽扯出了這麼多的問題,辦了這麼多的人,處級、廳級甚至省級官員處理了好幾個,就想緩一緩,沒想到事情推着你往前趕。」
荊濤理解他,作為一方大吏,的確認真負責地幹了很多事,甚至是前任幾年都不曾幹的事,別說遭人嫉妒,就是領導都不一定看得慣,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能體會,別人很難體會得到,因為沒在他那個位置。
鄭玉德看了看手錶,說道:「你留下,我回去,晚上我在過來,老羅的情況隨時告訴我。」
「那您您自己的事呢?」
「我什麼事?」
荊濤說:「檢查。」
「今天不做了,改天,反正咱們守着大夫,實在不行去她家裏看病。」
荊濤點點頭,說道:「我陪您下去,我鑰匙在姜師傅那兒。」
荊濤和鄭玉德都看了看標有羅炳義正在手術的那個紅色電子顯示屏,便扭頭進了電梯。
外面的雨小了很多,姜師傅正在大廳看報紙,也許是他聽到了腳步聲,恰巧抬頭看見了鄭玉德和荊濤下來,將報紙放回遠處便站起身。
鄭玉德說:「把小荊的鑰匙給他,咱們回去。」
姜師傅立刻從腰間摘下鑰匙遞給荊濤,隨後小跑着往出走。
鄭玉德不想站在門口等,門口來來往往人太多,他下了台階,朝着姜師傅的方向大步走去。
天上還飄着雨,荊濤手裏連個給書記遮雨的東西都沒有,他只能隨着走向停車場。
給鄭玉德拉開車門,手遮住鄭玉德的腦袋,看着他坐進車後便關上了門,隨後跟姜師傅說了一句:「姜師傅,路上注意安全。」
姜師傅沖他點點頭,便開着車緩緩駛出醫院門口。
荊濤的精神似乎還沒恢復,他站在原地,百感交集,鄭玉德就這樣走了,都來不及給自己做個檢查,明知道身體出現預警,聽完他的回報後,臨時放棄就醫回清陽了。他現在有些後悔跟他說這些,但不說又交不了差。
這時,天空的雨點密集起來,他的頭髮和肩頭又被雨水打濕了。
回到手術室外邊的走廊,就看見苗大夫和兩三名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交談,其中一位上了年紀的人不時跟身邊的人交待着什麼。
他沒有上前,而是停住腳步,看着牆上懸掛着各種各樣的醫學常識介紹。
等那幾名大夫模樣的人走後,荊濤才趕緊過去,不等苗大夫說話就問道:「嫂子,手術怎麼樣?」
「還在進行。」她疲憊地坐在椅子上。
「他精神怎麼樣?」
苗大夫說:「即便是我,也不讓進手術室,我也是在另一個房間等着。剛才那幾位是院領導,聽說後過來慰問一下。」
荊濤又問道:「是全麻還是局麻?」
「全麻。」苗大夫說完後看了看四周問道:「老鄭回去了?」
「是的,市里突然有急事就回去了。」
苗大夫嘆了一口氣,說道:「他本來是找我看病,病沒看成,卻發現老羅住院了,老羅之前還囑咐我,不讓告訴老鄭,還有你,哪知,你們都跟有心電感應似的,都趕上了。」
荊濤憂心忡忡,問道:「以您的經驗,羅秘書長這個腫瘤」他沒有說下去。
苗大夫知道他的意思,就說道:「根據他年初體檢到現在的發展情況,十有八九是壞東西,不過也別過分擔心,這個部位的腫瘤不活躍,預後效果很好,臨床上很少出現因為這個至死病例,在醫學界被譽為『最善良的癌』,咱們有一位省領導也是這個毛病,前年做的手術,現在情況非常好。」
「多善良也不是好東西。」荊濤說道。
「那是,即便是良性的都要認真對待。」苗大夫看着他說:「小荊,你也要注意身體,別太累,我家老羅就是太累了嗨,不說了,我這枕頭風怎麼吹都不管是,還有老鄭,前幾天她家屬陪他老媽看病,住了一周,我連他人毛都沒看見,後來聽說他來看了一次,還是在晚上,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
「哦,他老人是什麼病?」
「老年病。」苗大夫不再具體解釋。
荊濤問道:「羅秘書長這病提前不用穿刺檢查嗎?」
苗大夫說:「這正是他的倔強之處,他因為工作忙,說什麼也不願提前做穿刺,他說,不管是良性還是惡性,怎麼也離不開手術,就一次性來吧,還跟人家大夫說:按照癌症進行手術,好像他是大夫似的!」
荊濤有些哭笑不得,這的確是羅炳義的性格,他說道:「羅旭知道了嗎?」
羅旭是羅炳義的獨子,一位國內著名軍校的在校生。
苗大夫說:「連你們這些身邊人都不讓告訴,別說兒子了,怕耽誤他的學業,這之前只有我一人知道,還要他的頂頭上司。」
頂頭上司就是省政府一把手,苗大夫都懶得稱呼這位一把手的姓氏,口氣里流露出怨氣。
荊濤又問道:「手術中的病理檢查需要多長時間?」
「很快。」苗大夫說:「大約三四十分鐘吧。」
苗大夫的手機響了,她舉起手機,剛貼到耳邊,好像胳膊無力舉起的那樣,又放下來,打開免提,說道:「請講。」
「苗主任,25床病人出現異常!」
「好,我馬上到。」
苗大夫掛了電話,說道:「小荊,你在這盯會兒,我得馬上回科室。」
荊濤說:「您放心去吧,有事我告訴您。」
望着苗大夫幾乎是小跑着離去的背影,荊濤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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