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琳娜攥緊了放在桌面上的雙手:
「我希望清除海妖的威脅,讓蘇曼群島擁抱安寧。讀字閣 m.duzige.com所有與此有關的知識、情報,我都需要。」
李諾微微眯眼:
「嗯,崇高的需求。你為什麼這麼在意蘇曼群島的安寧與否呢?」
「唉,這和我的家族有關…」
賽琳娜平穩敘述緣由。
很多時候,李諾是在明知故問。
現在這個問題也是這樣。
他已經從解構賽琳娜的成果中,找到了答案。
賽琳娜擁有一個特性:
「和平管理者」。
她更傾向於管理一個安寧的地區,而不是像蘇曼群島這樣,時不時地受到恐帆騷擾的地方。
那麼,她是否能向霍塔姆斯申請,去一個安寧的地方,擔任當地魔法機構的管理者呢?
答案是,不行。
深海分院有一位正院長,三位副院長。
這四個人是一家人,都來自於賽琳娜背後的波米達家族。
波米達家族一共有七位家族繼承人,沒有家族分支。
賽琳娜排名老四,是第四順位繼承人。
她的大哥,隆克·波米達是深海分院的副院長之一,負責管理航線、偵察迷霧閾值、抵禦海妖。
李諾前些天見到的那支深海分院支援船隊,就是隆克·波米達派出來的。
賽琳娜的二哥,希多·波米達也是副院長,負責破解恐帆魔法典籍、研究深海法術,以及管理學院的日常學務。
賽琳娜的父親,明瓦克·波米達是正院長,長期待在烏納斯環的首都星輝城,負責為霍塔姆斯學院訓練深海戰鬥巫師。
一家四口,齊齊整整,分工明確。
父親,大兒子,二兒子,大女兒,分別是第一到第四順位的家族繼承人。
第五至第七順位繼承人,前兩位在深海分院裏出任主講教授,最後一位是巫首議會的議員級教授,一般待在烏納斯環里。
在這種情況下,賽琳娜唯有管理蘇曼群島巫師勢力這一份工作可選,而這就要求她配合父親、大哥清理海妖了。
深海分院的戰鬥能力強不強?
還算是比較ok的。
烏納斯環的霍塔姆斯,隨時可以通過傳送門,派遣戰鬥巫師,前來蘇曼群島支援深海分院。
但問題是,他們對於海妖、恐帆巫師等人物和勢力的了解程度,還不足以促使他們對海妖發起總攻。
李諾用解構術看了下賽琳娜近期的記憶。
賽琳娜未曾與外人和親人,提及他李諾的存在。
賽琳娜在此時提出自己的需求,也是她自己的意願,並非她與別人商量後的結果。
由此可見,賽琳娜袒露的需求,既是出於自己的職責,也是出於自己的特性「和平管理者」。
——當然,在這裏,李諾將「特性」一詞理解為「人格的根源特質」,也就是俗話所說的「本性難移」中的「本性」。這是驅使一個人做某件事的內在驅動力。
聽完賽琳娜講述自己購買知識的緣由後,書房內沉靜了幾秒,李諾這才說道:
「賽琳娜,你付不起這份情報的價格。」
「付不起…」賽琳娜有些失神。
「是的,你付不起。不僅僅是你,你的父親也付不起。」李諾平和地說道:
「深海分院與海妖之間的糾葛,可以追溯到數百年前。
「你以為深海分院面對的是一群四處流竄,偷盜搶劫,下毒勒索的海妖流民或者是墮落的人類巫師。
「但其實,海妖是一群魔法造詣與底蘊,完全不亞於深海分院的古代生物。恐帆巫師只是海妖飼養的一群傀儡而已。
「更何況,你們現在修煉的「潮汐涌動」冥想法,就來自於那群被你們從蘇曼群島趕進海洋里的古代海妖。」
李諾的話令賽琳娜陷入恍惚狀態。
一直以來,恐帆巫師都以罪犯的形象出現在她眼前。
在蘇曼群島這兒出現的最多的,也是暗潮間諜這種奸細角色。
賽琳娜其實對在海上作亂的海妖不甚了解,以為那也是和暗潮間諜差不多的存在。
她所知道的實力最高的海妖,也不過是高級暗潮間諜,其實力與六環戰鬥巫師相當。
這些現象疊加在一塊,便在賽琳娜眼中,形成了一個恐帆巫師及其背後的恐帆海盜國羸弱無力的形象。
恐帆只能用偷盜、搶劫、下毒等手段騷擾蘇曼群島。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顯然不是。
賽琳娜只看到了恐帆的一小部分而已。
受限於日常工作是管理巫師勢力,她只能看到巫師勢力受到恐帆影響的內容。
唯有像賽琳娜的父親和長兄那樣,直接負責戰鬥事宜的人,才能依靠自己的經驗,推測出恐帆巫師與海妖的具體關係。
李諾根據前些日子的解構結果,心中已略有推測。
他只等着接下來收集更多的情報,來徹底把海妖的底細摸清楚了。
依李諾來看:
一個能用傳奇深海魔物,來接應海盜的海妖國度,其戰鬥實力再怎麼弱,也可以隨時拉出來十幾二十頭威力驚人的傳奇深海魔物。
這等正面作戰的戰鬥實力,已經足以碾壓中小型的魔法國度了,要強行摧毀一部分深海分院,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啊,深海分院就別想着調集深海戰鬥巫師軍隊,跑到海妖的地盤上作戰了。
說不定那裏就是傳奇深海魔物的老巢呢。
巫師軍隊被人家利用主場優勢一鍋端的概率,還是有的。
以上這些內容,便是過去幾天製作魔法道具的時候,李諾根據自己的解構成果推想出來的。
肯定會有錯誤的地方,李諾不是很在意,以後會有機會糾正的。
李諾一敲響指,引得賽琳娜微微一機靈:
「好了,賽琳娜。如何對付恐帆巫師與海妖的事情,由你的父親和大哥來負責,你就不要為自己徒增煩擾了。現在,你給拉佩·查納爾寫信吧。等約定好了密談時間,你就告訴我。」
賽琳娜回過神來,先是點頭回應,隨後問道:
「那我可以向你購買恐帆巫師的魔法知識嗎?如果你有的話…」
「你購買這些知識是自用,還是分享給你的二哥?」李諾問。
賽琳娜想了想:
「要是你允許的話,我想分享給我的二哥。」
李諾站起身,朝對方搖了搖頭:
「那我的答案是,目前不行。」
「目前不行?」賽琳娜問。
「嗯,目前不行,以後可能可以。」李諾說道。
他抬起手,點了點腦袋:
「這部分內容在我們倆的靈魂契約上有,具體在第6款第11條至20條。你可以再看看。還是那句話,賽琳娜。我們之間的一切交流都建立在絕對的隱秘與安全之上。除了我故意向外人流露的不凡之處以外,我們任何一方私自泄露任何絕密信息,都會受到靈魂契約的懲罰。
」我很高興你在拿到「潮汐涌動」十環階段的修煉內容後,仍舊願意遵守我們之間的靈魂契約,對你的家人嚴守秘密。希望你繼續保持下去。就和我在簽訂靈魂契約時承諾的那樣,你為我的一切合法行為背書,我為你創造一個井然有序的蘇曼群島。」
李諾說話點到為止,並未說透賽琳娜的二哥,在賽琳娜被迫委身於迪克拉·費根,以換取冥想法這件事上的所作所為。
賽琳娜以婚姻作為籌碼,向迪克拉·費根交換冥想法的來龍去脈和隱情,李諾早就用解構術知道了。
他也很清楚賽琳娜的二哥,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不然,李諾也不會在交給賽琳娜冥想法內容的時候,特意提了一句「必須獲得他的同意,才能把冥想法內容傳授出去」。
某種意義上來說,要求賽琳娜嚴守冥想法內容,不傳授給她的二哥,就是李諾給她佈置的一場忠誠度測試。
這些事情說起來太沉重,李諾自然不會在賽琳娜面前多提,只會藏在心裏。
他和賽琳娜道別,回到自己在核心圈的石屋內,陪陪黛娜絲,擼擼貓貓,耐心等待與拉佩·查納爾的密談。
…
…
同一天的晚上七點。
依舊是賽琳娜那間擁有許多微縮海洋的書房。
這一次,這裏迎來了一位新的客人。
拉佩·查納爾。
查納爾家族現任家主,第一順位繼承人,蘇曼群島本地的查納爾家族主理人。
查納爾家族專精於貿易領域,旗下遠洋船隊、商隊不計其數,業務廣泛分佈於卡希爾大陸、蘇曼群島、烏納斯環,以及與烏納斯環交好的魔法國度。
拉佩·查納爾看似只是蘇曼群島這兒的主理人。
但其實依託蘇曼群島的貿易樞紐地位,他間接地掌控着卡希爾大陸、烏納斯環等地的跨地區貿易。
要是蘇曼群島這兒的貿易路線,因為海盜猖獗的事情而被迫關閉了,那麼毫無疑問,查納爾家族的損失是最大的。
它不但丟失了貨物、商船、人員,還失去了貿易利潤,簡直血虧。
拉佩·查納爾一聽到賽琳娜要找自己密談對付海盜的事情,二話不說接受了對方邀請,前來赴約。
他以為這是一場與賽琳娜的一對一交流,卻驚訝又疑惑地發現,現場還有一個佩戴半截金屬面具的執法巫師。
而且還是一環的執法巫師…
拉佩·查納爾,這名梳着深棕色大背頭,擁有精緻鬍鬚的中年男巫,盯着眼前的一環執法巫師打量一番,用自己的男中音試探着吐露出了一個名字:
「李諾·賈維斯?」
李諾平靜地頷首說道:
「是的,查納爾先生,你沒有認錯人。我確實是曾約定與你會面,然後因為某些緣故沒能得償所願的李諾·賈維斯。」
拉佩·查納爾皺起與頭髮同色的眉毛,看向坐在圓桌另一側的賽琳娜:
「我原以為這是一場隱秘的交流…」
賽琳娜朝他笑了笑說道:
「查納爾,這場交流絕對隱秘。你還記得我和你提過的清理查納爾家族內部暗潮奸細的事情嗎?賈維斯能完成這個任務。」
拉佩·查納爾呼吸一滯,眼中的困惑更甚一籌。
他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在審視李諾的時候,神色有些凝重,但見不到感覺自己被冒犯的慍怒,顯然擁有很好的心氣:
「不是我懷疑你的信譽,賽琳娜。可這位執法巫師只是一環巫師。」
「你還記得一周前,你的小兒子在海上抓到的那三名奸細嗎?」賽琳娜問道。
「是的,我知道這件事。據說,抓到這三名奸細的人,是一名叫做海德威的深海巫師,和一名叫做馬里奧的一環執法巫師…
「哦,等等…一環執法巫師在蘇曼群島可不多見。」
拉佩·查納爾反應過來了,看向李諾的眼中少了疑惑,多了驚奇:
「難道那名叫做馬里奧的一環執法巫師,就是你?」
「是的,查納爾先生。」李諾回應:
「你應該聽說過我在揪出間諜上的成績與效率了吧?我在海上的表現也一如既然的穩定。只是在星落海的漫苔藍洞附近轉上一圈,就為你揪出了幾名間諜。我想,這已經足以證明我在這方面的天賦了。」
賽琳娜幫襯着說道:
「你不妨讓賈維斯試試。他在調查間諜方面尚未有敗績,而且也從沒有冤枉任何一個人。」
拉佩·查納爾向後靠在椅背上思索起來。
這場密談因為李諾的出現,而跳過了客套的環節,直接切入了正題。
拉佩·查納爾得在腦海中,整理一下與李諾有關的信息,嚴加甄別與篩選才行。
李諾和賽琳娜給他思考的時間。
兩人表現得很淡定,看上去並不為拉佩·查納爾可能拒絕自己二人的提議擔心。
賽琳娜是專門負責與巫師勢力對接的。她手上有每個年度的通緝令與賞金任務統計數據。
從統計結果來看,查納爾家族發生暗潮間諜入侵事件的頻率,可以用雄冠全島來形容。
李諾的出現,無疑是向拉佩·查納爾遞出了一把清除奸細的尖刀。
唯二可能讓拉佩·查納爾拒絕的理由,只有…
「嗯,二位,我有我的顧慮。」拉佩·查納爾說道:
「我可以保證我與我的家人,沒有與恐帆海盜國勾結。但是,有流言說,龐古拉家族的迪克拉·費根被恐帆海盜國污衊後,受到了一些來自於執法巫師的非同尋常的對待。我比較擔心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和我的家人身上。」
李諾對這個理由早有準備,他看向賽琳娜,將發言權交給了這位優雅的女士。
賽琳娜可沒和迪克拉·費根簽訂保密契約。
不僅如此,她還有一份能證明事情真相的證據在手上。
「你可不能被流言迷惑,查納爾。」賽琳娜拿出迪克拉·費根向自己投降認輸的書信遞給對方:
「請看看吧,這份信來自於迪克拉·費根的親筆信上,有完整的事件經過。」
拉佩·查納爾接過信件。
待讀到迪克拉·費根承認自己與恐帆海盜國暗中勾結,企圖腐化賽琳娜的時候,拉佩·查納爾握信的手微微一抖:
「難以…置信。一位龐古拉家族的繼承人竟然會投靠恐帆海盜國。有什麼東西值得他這麼做…」
「據說是幾條潛藏在海底的高品位深海礦脈。」賽琳娜解釋道:
「保守估計,這幾條礦脈的開採價值在25億烏納斯金幣以上。」
「25億,龐古拉家族一年的淨利潤。難怪迪克拉·費根會被誘惑。」拉佩·查納爾搖頭感嘆:
「那看來出現在我辦公桌上的流言,就是迪克拉·費根為了挽救家族名譽而故意放出來的了。」
拉佩·查納爾將信遞迴。
這封信很好地打消了他婉拒提議的第一個理由,但還不足以讓他接受提議。
拉佩·查納爾斟酌着說道:
「我擔心調查間諜的事情,可能會牽連到家族內的隱秘,主要是查納爾家族的客戶資料和貿易信息。這部分內容非常敏感。我不是不相信你們二位的人品。只是…抱歉,失禮了,我想說的是,賈維斯的實力在面對陰險且強悍的敵人時,可能會有些薄弱。他可能會被迫地泄露一些自己在調查奸細的過程中,看到的、聽到的家族隱秘。」
賽琳娜和李諾對視一眼,朝着李諾投去欽佩的眼神。
拉佩·查納爾提出的第二點,也已被李諾預測到了,而且提前準備好了對策。
「不用擔心這個,查納爾。賈維斯調出奸細的時候,不會進入你以及你的家人的領地。」
賽琳娜說道:
「而且如果不是為了立刻逮捕罪犯,他也不會出現查納爾家族旗下的任意據點或者航船上。」
拉佩·查納爾頓顯困惑:
「不用進入家族的領地,也不用上船,那他怎麼調查奸細的下落?」
李諾插話說道:
「我擁有「萬物通曉」,先生。我可以從一個人身上的簡單物件,來推理出此人的來歷、身份、職務與潛在的危險性。」
「萬物通曉…」拉佩·查納爾不太相信李諾的說辭。
李諾對他的反應有所預料,當即開始自證自己的非凡能力。
賽琳娜的書房內,響起了李諾分析拉佩·查納爾的衣着、髮蠟、鑰匙環、魔法口袋、皮靴等等外在事物的聲音。
這番推測引得拉佩·查納爾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嘆。
他還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些小物件,交給李諾逐一分析。
賽琳娜在一旁安靜地旁觀,深知本次密談十拿九穩了。
沒有人能夠質疑和反駁李諾的非凡能力。
李諾在揪出間諜方面的表現,可以用出神入化來形容,必將折服拉佩·查納爾。
對於李諾自己而言,他決定幫拉佩·查納爾揪出間諜的原因有兩個。
一方面是刷查納爾家族的好感度,另一方面也是在拓寬自己獲取海盜情報的渠道。
查納爾家族裏的奸細,都是來挖掘海上貿易信息的,他們專門負責給海盜們通風報信。
抓到他們,解構他們,便可掌握海盜生事的規律和雙方之間的通訊手段。
自此之後,李諾便可以搶在深海分院的支援船隊前面,抵達海盜劫掠的現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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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