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美以前在太湖跑過船,後來在家裏長輩的介紹下進入船廠做了一名船工。墨子閣 m.mozige.com船工的收入穩定,而且可以天天回家,本來是一個不錯的差事。
可是他們遇到了鋒銳軍這種不講道理的,將船工當做牲口來使用。
終於熬過了最艱難的三個月,家裏的媳婦兒生了二娃,可是因為媳婦兒營養不良,沒有奶水,劉元美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餓得夭折了,家中甚至連熬煮米湯的米都沒有。
劉元美對鋒銳軍可謂是恨之入骨。
船工們被鋒銳軍殺怕了,讓他們扛起武器,他們不敢。但是讓他們帶路,他們一定會用心的。
這幫子天殺的清狗,不得好死。
劉元美登上炮艦之後就覺得這些鋒銳軍的末日來了。
鋼鐵建造的戰船,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忍不住用腳跺了跺甲板,砰砰作響,果然是鋼鐵。
「不要摸了,真的是鐵板。」一名炮艦上的炮手笑着跟他說道。
劉元美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憨笑:「軍爺,這麼大塊的鐵板得用錘子敲多久啊?」
「哈哈哈用錘子敲,那造一艘船還不得幾年時間?這些鐵板都是用幾萬斤的衝壓機鍛造的。」炮手笑着說道。
「幾萬斤?那得用十幾頭牛拉吧?」劉元美嘴中喃喃自語道。
他又瞟了一眼前甲板上高聳的炮管,這火炮也被鋼鐵包裹着,只有一根炮管子露在外面。
像是鑲嵌在一個墳包中,啊,呸呸呸太不吉利了,像是一座小房子。
劉元美今天算是開了眼,感覺自己回去之後能夠吹一輩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個子不高,但是長相彪悍的年輕軍官走了過來。
劉元美見到其他的軍爺都向這位敬禮,知道來人定是一個大官。
他又想起人家之前說過了不許跪拜,於是也學着人家的樣子敬禮,只不過動作有些不標準,看起來非常滑稽。
「劉元美,你要做的就是給我們找一條最快的水路追上鋒銳軍。」軍官臉上帶着笑走了過來,拍着劉元美的肩膀說道。
同時拿起他的手,將十塊嶄新的銀元放在了劉元美的手中。
十塊銀元整齊地碼在一落,沉甸甸的。
「將軍,都是草民應該做的,草民與那些清狗有血海深仇。」雖然非常喜歡這些銀元,但是劉元美還是想要還回去。
「這是你應得的報酬,我們護衛軍講究勞有所得,你跟我們出去,不僅僅要耽誤時間,還要承擔風險,不能讓你白做。」
要是在以前,曾泰才不會跟一個普通老百姓這麼說話,他身上還是有些海盜習氣的。
但是加入護衛軍之後他接受了一年多的政治教育,思考問題的方式早就已經轉變。
按照華族的政治教育,百姓都是樸素的,他們用勞動推動社會的發展,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基礎。
而護衛軍的根本宗旨就是護衛華族,護衛華族百姓。
欺壓百姓,在華族內部是非常嚴重的罪行。董良對於官員欺壓百姓的行為採取的是零容忍的態度。
「將軍,咱們這太湖裏的水普遍不深,而且島嶼眾多,水道縱橫交錯,小的在太湖跑了十幾年船,大小水道都知道,只是咱們這船看起來太大,不知道吃水幾何?」
太湖為典型的淺水型吞吐湖泊,周圍的江水積蓄在太湖,然後通過幾十條排水道灌入長江,它的平均水深只有1.9米,確實有些淺。
那些商船探索出來的水道,都是較深的地方,炮艦應該可以通過的。
「我們船吃水在八尺左右。」曾泰說道。
蚊子炮艦的的定位是近海淺水作戰船隻,因為是小船扛大炮。為了增強穩定性,因此借鑑了中式沙船的船底結構,水線以下部分比較平緩。
「啊,那大部分的水道都能走了。」劉元美沒想到這麼大的軍艦吃水竟然這麼淺,難道這軍艦本來就是為了在太湖作戰的?
這華族定然是早有準備。
「好,那我們出發吧。」
艦隊此時已經離開了碼頭。
劉元美能夠感受到腳下鐵板下方傳來的震動。似乎有一顆巨大的心臟在這個鐵甲怪獸的身體裏用力地跳動一般。
西山島是太湖中最大的島嶼,此時其西側的水道上,一支龐大到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船隊正在向南行駛。
此時吹的是東南風,船隊的速度並不快。
春夏交替的季節,江南的風向時常會變。
這個時候吹東南風,有很大概率會降雨。
鍾子魯穿着一身飄逸的淺藍色長衫站在一艘大船的船頭。
看着一望無際的湖面,眼神頗有些惆悵。
他原本只是湖南鄉下的一個窮書生。
因為姐姐被同村的地主霸佔,到縣衙告狀,結果被人反誣成強姦犯。
他知道那個突然跑到自己面前就對着自己一陣亂抓的女子其實就是一個青樓女子。
縣令早就被同村的地主買通,憑藉這個女子的一面之詞就要將鍾子魯問罪。
與鍾子魯一同關押在縣衙大牢中的還有一些亂匪。
結果當天晚上有人來劫獄,鍾子魯趁機逃了出來。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鍾子魯投奔了陸劍鋒的鋒銳營。
靠着自己的才華和對湖南當地的了解。
鍾子魯獲得陸劍鋒的賞識,陸劍鋒還幫他滅了同村的地主。
從此,他就決定跟着陸劍鋒,一方面是報恩,另一方面是為了獲得更大的權勢。
因為他從自己的經歷發現,有了權勢就可以為所欲為。
與其別人對自己為所欲為,不如去對別人為所欲為。
他跟着陸劍鋒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陸劍鋒什麼事情都願意聽從他的建議。
陸劍鋒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的能力確實一般。
能夠拉出一支隊伍完全就是靠着一股狠勁兒。
從湖南到江南大營,再到立足蘇湖地區。
鋒銳軍從小到大,一步步走來,鍾子魯傾注了無數的心血。
現在眼看着這些成果都要化為烏有。
鍾子魯又怎麼會甘心呢。
陸劍鋒不在了,但是這份事業還在,鋒銳軍還在,蘇湖地區沒了,但是鋒銳軍的主力還在。
吳光晉的水師,加上船上的一萬陸軍,放到哪裏都是一支不小的軍事力量。
現在擺在鍾子魯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回老東家江南大營,還有一條是去浙江,投靠浙江巡撫黃宗漢。
黃宗漢手下無大將,若是去投,必然能夠受到重用。
但是浙江的位置太過尷尬,被南北包夾,基本上已經與中樞斷絕。
思慮再三,鍾子魯還是決定回到江南大營。
就在這時,東邊的湖面上突然出現了四道煙柱。
因為是東南風,煙柱正好向他們這裏飄來。
太湖水師船隊還沒有發現危險。
見多識廣的鐘子魯突然想到了火輪船。
「老四,江陰要塞是被敵人的火輪船攻破的吧?」鍾子魯問吳光晉道,同時眯着眼睛看向東南方向。
「確實是火輪船,據說威力巨大,身披鐵甲,巨炮都無法攻破。」
「你看那些煙柱。」他指着東南方向飄來的黑色煙柱問道。
吳光晉皺着眉頭。
「不可能,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那麼快,我們可是昨晚就出發了。」吳光晉連連搖頭,他明白鍾子魯的意思,不過還是難以置信。
「還不派船過去查看。」鍾子魯有些不悅。這個吳光晉自從知道陸劍鋒死後就有些不買他的賬了。
「是是」吳光晉也覺得自己有些疏忽了。
不過此時不需要再派人查看了,因為外圍的船隻已經發現了四艘鐵甲戰艦正在迎頭向他們衝來。
「二哥,不需要擔心,只有四艘戰艦,我先派二十艘火箭艇去收拾他們。」吳光晉見到對方的數量不多,放心了不少。
他手上現在有百餘艘火箭艇,這是他的底氣。
湖面上,一場大戰即將開始。
太湖水師的船隊有幾百艘戰船,而護衛軍一邊只有四艘炮艦。
福甲號上,曾泰指揮艦隊攔在了太湖水師的前方。
不過對方船隊的規模實在是太大了,一眼望不到邊。
「曾司令,這仗怎麼打?」福甲號艦長龐若龍問道。他是那霸海軍學校培養的第一屆畢業生,出身琉球華族,算是科班畢業。
福字號這樣的新型蒸汽戰艦,董良都是選擇這種科班出身的新人當艦長。
因為新戰艦對文化的要求更高。
而且新人學習的就是蒸汽船的操縱,他們對新艦也更加熟悉,還不會受到固有思維的影響。
「你見過海豚在海里捕魚嗎?」曾泰道。
「他們會將魚群向水面上驅趕,完後衝進去撕破他們的陣型」
湖面上四艘蒸汽戰艦利用自己的機動性,佔據了上風向。
曾泰讓戰艦以一字縱隊沿着弧線前進,不斷射擊外圍的清軍艦船。
劉元美告訴曾泰,太湖水師的火箭艇雖然仿製自護衛軍,但是側舷的木料並沒有那麼厚實。
而且江南這裏沒有上等的硬木,很多木料都是用普通的代替。
要是真的像劉元美所說,那麼這些清軍的戰船豈不都是薄皮餃子?
為了不被火箭艇上的火箭擊中,炮艦與太湖水師拉開了一定距離。
「轟轟轟」炮艦編隊率先開炮。
炮彈向太湖水師密集的陣型飛去。
「嘭」第一輪齊射,一枚副炮的炮彈擊中一艘清軍的火箭艇。
「轟」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開,火箭艇瞬間炸成了碎片。
這枚副炮的炮彈直接鑽進了船艙,爆炸引爆了裏面儲存的火箭彈。
這艘清軍的戰船直接在湖面上解體。
炮艦編隊雖然只有四艘艦船,但是他們像是驅趕着角馬群的獅子。
戰鬥竟然是一邊倒向數量不到清軍零頭的炮艦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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