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當中的拿着刀的第一人稱視角在陰暗的走廊上走了半天,而當他上了一層樓,並在走廊盡頭推開一間房門的時候,場景豁然開朗,整個畫面都明亮了起來。伏魔府 m.fumofu.com
可當最初耀眼的光芒消失之後,出現在眾人眼中的簡直是一副千奇百怪的怪物眾生相。
房間被一張巨大的撲克桌分割成了兩邊,左側靠牆站着的是一個極為強壯的,渾身上下流淌着泥漿的巨人。
他的右側是一個同樣魁梧,綠色皮膚、上半身佈滿了冷血動物的尖刺,還有着一張鱷魚般的血盆大口的綠色怪物。
這個恐怖鱷魚人的右前方,一個帶着紫紅色的豬頭面具的胖男人正在漫不經心的撫摸着周邊的撲克牌,他的白色圍裙上粘着洗不掉的黑色血跡,腰後還別着一把鋥亮的廚刀。
在他的後邊被擋住了一半身體的是一個黑髮女人,神情頹廢,周身佈滿了細密的絲線,一個恐怖的玩偶站在她的身後,正被她操縱着做出古怪的表情。
桌子右邊打頭的第一個是一個半人半蝙蝠的怪物,有着深棕色的褶皺皮膚和兩個大翅膀,以及尋常蝙蝠沒有的極為尖銳的犬齒,此時正聳動着蝙蝠一般的豬鼻子在桌下尋找着些什麼。
他身後的沙發上左邊坐着一個穿着綠西裝的男人,他渾身細微的顫抖,嘴裏不停的念叨着些什麼,似乎是某些數學公式和定理。
沙發的右側是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光頭,戴着一副反着寒光的圓形鏡片,而在他的身旁沙發的扶手上倚着一個頭上套着破破爛爛的麻袋,好像剛從田間地頭走出來的僵硬男人。
房間的末尾站着一個矮小的身影,穿着極為誇張的艷綠色西裝,頭上還戴着個巨大的禮帽,手裏端着一個刻畫了複雜花紋的茶杯,像是在悠閒的喝下午茶。
而靠近後門的地方,一個頭髮挑染着紅藍色,臉上畫着誇張妝容的女人,一個渾身滿是彈夾的男人在桌子上玩蜘蛛紙牌,他身後還藏着個鯊魚腦袋的人。
「狗屎!」
所有看到這幅畫面的人不由得罵出了自己能罵出最髒的髒話,賈維斯用手輕輕拍了拍旺達的肩膀,然後說:「我算是知道你說的詭異是什麼意思了。」
旺達輕輕搖了搖頭說:「詭異的還不止如此呢,這個和我產生了聯繫的小女孩告訴我,這群恐怖的怪物同時是一個超級英雄的狂熱粉絲。」
「啊???」
「我們來到這兒不是為了打牌消磨時間的,各位,我們得拿出個好主意來奪回我們的城市,更重要的是奪回蝙蝠俠,你們難道就想看他這麼甩手不幹了嗎?」
「雨果,你說的容易。」正在喝茶的矮小男人把頭上巨大的帽子拿了下來,放在手裏轉了兩圈,冷哼了一聲說:「蝙蝠俠像個懦夫一樣逃跑了,把我們丟在這兒,我們自然,呃,自然應該毀掉他的城市,來報復他對我們的所作所為!」
「雨果,你真打算和阿曼達那個蠢女人合作?」他身旁打扮的像稻草人一樣的男人轉頭看向被稱作雨果的醫生,並說:「你明知道她蠢的要命,她居然想讓我們為她賣命?!我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低沉的像是從泥漿中傳來的聲音在房間的另一頭響起,那個由泥漿構成的龐大怪物張嘴說:「現在外面亂的像是爆發了世界大戰,而蝙蝠俠竟然在如此緊要的關頭拋下了他的城市,甚至連小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糾正一下,是我不知道蝙蝠俠去了哪裏。」小丑女回頭掃了一眼房間中的情況,然後興趣缺缺的說:「我甚至根本找不到小丑,也不知道我親愛的小餅乾躲到哪兒去自己玩樂趣了,真夠要命的。」
「我們不能憑自己赤手空拳闖出去。」小丑女身旁身上掛滿彈夾的男人說:「我很清楚外面的火力密度有多猛,整個城市都快被打成廢墟了。」
「要我說,這樣也好。」小丑女的眼睛轉了一下說:「那個聯邦調查局的特工頭子雖然不懷好意,但這裏也沒人是白給的,她想讓我們為她賣命,自然該拿出點誠意來。」
「雨果,你還沒說阿曼達想讓我們幹什麼呢?」
「哼,沒什麼好說的,老一套罷了。」雨果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說:「她可能認為哥譚的混亂是她千年難遇的插手這座城市的機會,她覺得她最大的阻礙就是韋恩集團,或許事實上也是的,她就沒贏過布魯斯·韋恩。」
怪物們心照不宣的發出了一連串尖銳的笑聲,就好像這兩個人會被放在一起相提並論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一樣,但他們都沉默了下來,誰也沒去解釋這個笑話。
「所以呢?她不會想讓我們去殺了韋恩吧?」
「她要決定性的犯罪證據。」雨果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了撲克牌桌旁邊,用手輕輕敲了敲桌子,然後說:「能夠拿來威脅布魯斯·韋恩配合她的那種證據,她暗示我們大可以捏造,只要公佈出去就能在公眾輿論場上對韋恩集團造成重大打擊,讓布魯斯·韋恩不得不為此作出讓步的就行。」
又是一連串的竊笑,而後變成了瘋狂的放肆大笑,房間當中的每個人都心照不宣,可屏幕前看着這幅場景的人全是一臉茫然。
「他們在笑什麼?」科爾森指着屏幕頗為不解的問道。
還是娜塔莎盡職盡責的從一個特工的角度分析這件事:「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這座城市應該很特殊,在此之前聯邦調查局無法插手這裏的情報工作,你們知道的,那群控制狂不管情報有沒有用,反正必須得在掌握之中。」
「現在這座城市裏發生了一些亂子,聯邦調查局覺得可以趁虛而入,那個叫阿曼達的,要麼是特別行動部的部長,要麼至少掌管着一部分特供的外勤工作,她決定收買這群,呃,這群」
女特工搜腸刮肚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在這個房間裏看到的這群奇形怪狀的生物。
要說他們是像紐約當中那些超級反派吧,誰家超級反派會去瘋人院住院?而且這座城市都亂成這樣了他們都不越獄,還在這聚成一團開會,要是紐約的那幫瘋子都能這樣,娜塔莎做夢都能笑醒。
「這群特殊人才。」尼克開口一錘定音。
從這幾年的神盾局工作當中,神盾局局長領悟了一個道理——長得越怪,幹活越快。
「好吧,她想招募這群特殊人才,通過搜集罪證的方式去威脅一個這個城市當中有權有錢的重要人士,然後這群奇怪的傢伙們正在討論要不要配合。」
「聯邦調查局的工作風格還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穩定。」查爾斯十分委婉的說:「就連兩個宇宙當中不同的外勤管理者的思路都能如此驚人的相像,實在是讓人印象深刻。」
「天下特工一般黑。」尼克搖了搖頭,從沙發下面拖出了一箱啤酒開始分發,他自己打開了一罐,然後說:「倒也不能說他這思路是錯的,畢竟我們這個宇宙當中那些奇形怪狀的特殊天才可是為太陽系開發計劃貢獻了不少力量。」
「我指的是聯邦調查局也曾想這樣僱傭變種人。」查爾斯輕輕聳了聳肩說:「他們曾經想和澤維爾天才少年學校達成協議,我們給他們輸送特別特工,甚至沒有一個正式身份,主要就是用來干髒活,我當然沒有答應他們。」
「因為我知道他們會反過來用這種骯髒的履歷來威脅我,或是乾脆就把我的選擇公佈出去,讓所有年輕的變種人都覺得我是個人口販子。」
查爾斯語調淡然的就好像這種事甚至不能稱得上他遭遇的明槍暗箭,只是一陣無關緊要的陰謀之風罷了。
「如果說這幾年我學會了什麼,那就是,如果你想讓人真心實意的給你幹活,你就必須得學會接納和尊重他們身上的缺點,然後承認這是你能力範圍之內的最好人選。」
尼克開口強調道:「最重要的就是最後一點,如果你抱着『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我才不找這群怪物』的心態去僱傭他們,等着你的一定會是一場災難。」
「就像是婚姻。」查爾斯微微垂下眼帘說:「如果有其中一方總覺得自己值得更好的,散夥只是早晚問題。」
「我們只能承認,阿曼達就是我們能選擇的範圍內最好的人選了,誰讓我們罔顧外界局勢變化,錯過了離開這裏的最佳時間,又丟失了蝙蝠俠的行蹤呢?」操控着人偶的女人說道:「我們愚蠢的行為導致我們只能和蠢貨合作的結果,我想你們都得認清這一點。」
聽到這句話的科爾森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嘖了嘖嘴說:「這下可完蛋了,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事實往往是最難接受的,她還說的這麼直白,這群怪物會發瘋的吧?」
娜塔莎輕輕的點了點頭,作為特工的他們,對於人和人之間打交道的方式最為敏感,有的時候直白的話語並不會讓人看起來更有魅力,一個緊繃的氛圍當中一句話可能就是點燃爭執的導火索。
在場大部分人都認可這個觀點,畢竟這滿屋子的怪物看起來就沒一個善茬,這話幾乎是相當於直接在罵他們愚蠢了,普通人都不一定能忍得了,更何況是這群看上去兇惡的怪物呢。
「外貌於常人有意義,不為正常社會所接納的怪人內心會更為脆弱和敏感。」尼克根據自己的經驗剖析道:「通常情況下,跟他們打交道的聯絡特工需要經過精心挑選,要足夠的溫和和委婉,又能深刻的體會他們的處境並安撫他們。」
「這不是個容易的工作。」查爾斯的語調當中有些欽佩,他看着尼克說:「而您,局長,您幾乎是完美的完成了這項不可能的工作,那天我在走廊上遇到電光人先生,他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好多了。」
「呵,他當然好多了,他和他的接線員談起了戀愛,這個該死的混蛋泡走了這一屆最優秀的那隻小麻雀!」尼克咬牙切齒的說。
而這時屏幕當中傳來的聲響又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令人驚訝的是,沒有激烈的爭吵,只有仿佛永恆般的沉默。
「我贊同,雖然這次的事來的太突然了,但我們本有至少十次的機會能在局面發展成這樣之前橫加干預,最少也能盯住蝙蝠俠,可現在我們什麼都沒了,從頭開始是會很難,因此和阿曼達合作也不是不能接受。」
稻草人的語調帶着一些冷漠,但內容相當富有邏輯,他說:「但就算我們要為自己的失誤買單,也不是阿曼達可以獅子大開口,對我們指手畫腳的資本,我們清楚自己是誰,她和聯邦調查局可未必。」
「這的確值得注意。」頭戴禮帽的矮小男人說:「我們需要謹慎評估,一旦我們接受她的僱傭,就意味着某種程度上我們在與韋恩集團作對,不論這是否是做戲,或是乾脆我們不懷好意,但這產生的後果不是我們每個人都能接受的。」
「我們是得謹慎評估。」就連小丑女也沒了那種瘋瘋癲癲的語調,她好像一夜之間回歸了心理醫生奎澤爾的狀態,伸手推了一下並不存在的眼鏡,並說:「在這個計劃當中,每個人應當處在他該處的位置上,但並不都在阿曼達的手底下,我們得留有充分的餘裕,畢竟蝙蝠還在閣樓上看着呢。」
「處刑還是表演?」
「或是二者兼有。」
「那麼來吧,讓我們完善這個計劃,蝙蝠俠給我們留好了一個這麼廣闊的舞台,怎麼能讓他失望呢?」
屏幕前的眾人沉默了下來,這時他們認識到,這群怪物和他們這裏的瘋子可不一樣。
他們並不是由時常沸騰的狂亂之血、因易變而格外強大且不可控的四肢和被瘋狂攪的已經毫無作用的大腦堆成的屍山,也不是社交不良、畏畏縮縮躲避他人眼光的社會邊緣人。
因為他們冷靜、謹慎,極為客觀和理智的評判他人和自己,甚至在以比普通人更加完整穩定的人格進行友好交流和良好協作,竟讓注視着他們的所有人從那兇惡外表當中看到了閃着光的靈魂。
這讓人突兀的聯想起,一片廢墟的花園當中那被精心栽培的珍貴苗木早已死去,而剩下的則是從極端荒蕪當中憑一身無畏無懼的瘋狂肆意生長的奇葩。
離奇、荒誕,像一齣悲劇當中能讓人輕笑出聲的輕鬆一幕,近似於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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