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煙是好事,但不可操之過急。北方現在的大環境六哥你應該清楚,首要目標是團結起地方軍閥,共同抗日救國。至於北方大煙問題,我會儘量讓葉氏投資的員工與你配合。」
葉洛覺得他振作起來是好事,但用力過猛的話,也許反而不如像現在這麼消沉一段時間。
而且原歷史中,隨着日寇愈發深入北方,張漢卿會在年底左右被迫下野去歐美出國考察,再回來時已經是1934年。
所以現在即便他大力推進禁煙之事,等他一走,北方又是人走茶涼,鳥獸四散的狀態。
「好,有阿洛你的協助,又有什麼事做不成呢?」此時張漢卿的心裏,已經把葉洛放在了比校長還高的地位。
當初中東鐵路事件,所有人都聽命於他,他一意孤行時,只有葉洛在苦力勸告,校長反而在推波助瀾。
之後的日寇入侵,葉洛不止一次提議讓他把北方軍的精銳調回奉天,但他始終認為金陵國民政府的外交部能擺平此事,便同意了校長的「不抵抗」政策。
後來他虎落平陽,成了人人喊打的賣國賊,也只有葉洛頂着壓力,千里迢迢過來看他幫他,協助他把煙癮給戒了。
這才是真正的好兄弟!
「六哥之後有什麼打算?」葉洛試探問道,「天津城已經被日寇的特務塞滿了,這些日寇用心叵測,你要當心。」
「能有什麼打算呢?如今我聲譽一落千丈,而校長卻借着淞滬會戰有了名氣現今惟有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見機行事了。」
張漢卿慘笑一聲,已然沒了當年少帥的銳氣。
葉洛嘆氣,看樣子,他是有點認命了,漸漸放棄與南方校長爭雄的念頭。
這也好,安穩的在抗日時期當一個大軍閥,一同抗擊敵寇。
看來36年那場震驚海內外的事變並非空穴來風。
他的思想也在一步步變化啊。
「北方有不少民間組織的抗日救國軍隊,六哥有機會可以暗中資助接濟他們。他們腹背受敵,要和日寇與偽軍同時作戰,不容易啊。」
葉洛小聲說道。
雖說這些人是鐵錚錚的抗日救國好漢,但和地下組織一樣,並不被現在的國黨正統以及軍閥們認可。
在他們眼裏,就是一群土匪草寇。
「這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自當用心去做。」張漢卿現在知道了,葉洛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有其深意,總之不會害自己就是了。
「多謝六哥,若需要什麼物資或是軍費,儘管找陳友德拿便是。1000萬大洋以下的生意,他有自主決斷權。」葉洛笑着對他說道。
張漢卿愣了下,旋即正色看他。
沒想到這才四年,昔日在上海灘的舞廳還得看諸多軍政界要員眼色的葉洛,現在竟然已經做大做強到了這一步!
1000萬大洋以下的生意,竟然一個手下人都能決斷!
「阿洛,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回上海灘?聽說令尊被特務處的人盯上了。」張漢卿又問道。
他一直想着有什麼東西可以幫上葉洛,但想來想去,完全想不到。
一般的華商缺錢缺後台,這些東西張漢卿都能給,可葉洛都不缺啊。
而且從目前情況看,葉洛的資本已經雄厚到讓他都得仰視的地步了。
「六哥放心,戴立不敢動我阿爸。」葉洛擺手笑道,「白川義則被炸死,國黨最開心,又怎麼會真遷怒過來?校長此舉,不過還是老一套的殺雞儆猴罷了。」
「校長此人.剛愎自用,猜疑心重,你真不考慮來我這兒嗎?」張漢卿猶豫片刻,現在招徠葉洛的時機和底氣遠不如從前,但他還是問了一句。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過幾年我會考慮離開上海灘的。」葉洛搖頭道,「六哥你就別再勸我了,你看,要是幾年前我把葉氏投資放到北方,還不都成了日本人的公司?」
「呵呵.倒也是,經商我不如你,軍事.唉,我也不如你啊。」張漢卿尷尬一笑,依稀記得當年勸葉洛時,他很自信的說出這句話來,沒想到北方淪陷之事狠狠打臉自己了。
葉洛只是不從政參政,不代表他的軍事政治眼光不行啊!
「再過幾天,這裏都安頓好後,我會帶人離開。」葉洛正色道,「之後,大概會很長時間不來這兒了。」
「如此.那今明兩天,我讓你嫂子親自下廚,我們在家裏隨便吃吃聊聊,喝幾杯,就當為你踐行。」張漢卿本想提議去外面酒樓或者花巷,但一想到自己身體剛好,就先不縱慾了。
「好啊,我早想嘗嘗嫂子的手藝了。」葉洛點頭道。
「阿洛.真就沒有什麼我能幫到你的嗎?」張漢卿頓了頓,忍不住問道。
總之讓葉洛幫自己,而自己像個拖後腿的傢伙,實在讓他心裏過意不去。
說話也沒了以前的意氣風發。
「當然有。六哥若是願意,還請多多照顧我在天津城的航運公司。你也知道,航運這一塊被洋人抓的很死,我收購了輪船招商局開了葉氏輪船公司後,也只能搶到國內18%左右的市場,天津城這兒算是我的命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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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洛笑着低聲道,
「另外就是天津城一些寓公,還請六哥幫我看着點。」
「航運公司?那沒問題。我在天津城說話的分量還是有些的。」張漢卿點頭笑道,「寓公?你和那些糟老頭子有仇?」
「不是我,是劍翹。」葉洛瞥了一眼在外面教張漢卿幾個孩子舞刀弄槍的施劍翹。
她的父親慘死於孫傳芳之手,這事一直被軍閥們所不齒,畢竟大家打仗,禍不及首腦人物是共識。
當初抓到施從濱後,孫傳芳對他進行了一番奚落、挖苦,後下令用鐵絲把施從濱綁縛至蚌埠車站,慢刀制頭,懸首暴屍,上掛紅布白字條幅「新任督撫施從濱之頭」。
自古以來,兩軍交戰,不可虐殺俘虜,而孫傳芳這一舉措,開了民國以來虐殺敵方被俘將領的先例,確屬殘忍至極。
關鍵是施家多人是革命先烈,施從濱也是極為正派的將領,並非那種為非作歹的軍閥。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施劍翹沒一天不想手刃仇人。
她跟着葉洛多年,也是因為葉洛當年那一句承諾。
「孫傳芳是吧,我知道了。」涉及到殺父之仇,張漢卿也不好說什麼,便點了點頭。
外面的施劍翹心有所感,悄然看向裏面。
這麼多年過去了。
心裏的仇恨其實淡去不少。
有時候她想過,要是讓自己在殺孫傳芳和留在葉洛身邊里做一個選擇,她忽然不知所措了。
她痛恨這樣的自己,可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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