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回來了,」李靜抓着我,把我帶到了她家。
李靜母親雖然才四十多歲,但頭髮卻白了不少,抬頭紋也很多,看起來飽經滄桑。
「小靜....這是誰?是你同學?」
「不是啊媽,」李靜拽着我胳膊說:「媽,我剛才在護城河邊上逮到的這小子,這小子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我懷疑他在電魚。」
「電魚?」李靜媽疑惑的問我道:「小伙子,你是電魚的?」
我忙解釋說這都是誤會,我根本就不是什麼電魚的。
李靜媽慈祥的看着我,搖頭笑道:「我看小同學你也不像是電魚的,小靜啊,你這次是搞錯了,你這妮子還把人抓來了,快給人道個歉。」
我後來搞清了狀況,明白了李靜為什麼要抓電魚的。
這是因為順德林業局有懸賞,當時長江水生態破壞嚴重,中華鱘和長江白鰭豚瀕臨滅絕,上面下了大決心要保護內河水環境,由於離的近,這波行動也波及到了順德。
誰要是抓到一個電魚炸魚的,都可以去林業局領賞錢,抓到一個人重獎五百塊!
所以女孩李靜才揪着我不放,他把我當成電魚的,是想要把我送到林業局去換賞錢.....因為她家缺錢。
可能又看我不像電魚的吧,李靜給我道歉說:「同學,對不起了,我不該說你是電魚的。」
李母熱情好客,為了表達歉意,她讓我留下一塊吃午飯。
現在都快下午兩點了,我剛好肚子也餓的慌,也就答應了。
中午吃的大米飯,李母整了三個菜,一個韭菜炒雞蛋,一個西葫蘆豆角,還有一個涼拌藕片,家常小菜炒的地道,很好吃。
我扒拉着碗燜頭吃飯,農村的娃,飯量大。
李母和李靜她倆看着我,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李母還是很熱情的,一股腦的往我碗裏夾菜。
在李靜家吃了飯,正打算回去。
結果才剛走到門口,我被一大夥人頂了回來。
有六七個人,都二三十歲的青壯年,他們手裏提着油漆桶,有人手裏還拎着棍子。
「李德全呢?李德全滾出來!」
「再不出來,我打死你老婆孩子!」
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我沒見過這陣仗,頓時就嚇傻了,李靜和她媽也好不到哪去,臉色蒼白。
這人提着油漆桶走進了屋,看到桌子上的飯菜後,這人冷聲笑道。
「草,還他媽有錢吃雞蛋!有錢吃雞蛋不還老子錢?」
「我讓你們吃!」這人直接提起油漆桶,倒了一桌子紅油漆。
油漆味刺鼻難聞,桌子上的菜頓時被紅油漆糊住了,李母眼神恐懼,李靜低着頭不說話。
「嘿嘿......」男人笑着道:「吃雞蛋是吧?沒錢是吧?」
他用棍子將沾滿油漆的韭菜炒雞蛋捅到了李靜前邊。
「吃吧,雞蛋好吃是吧,今個只要你把這盤吃了,那我們就走,哈哈。」另外幾個人也附和着大笑。
「你們幹什麼!」我看不下去了,這不是欺負人嗎!
「呦呵,」男人看着我笑道:「兄弟,請問你是哪根蔥?」
我深吸一口氣說:「我是李靜同學,你們要是敢胡鬧,我就報警!」
「啊?報警?」
頓時,
四周哄堂大笑。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個小逼崽子還敢報警!」
他用手裏棍子猛的朝我頭上砸來。
我下意識舉起胳膊想要擋,可反應慢了,沒擋住,我腦袋上結結實實挨了一棍子。
頭上粘粘的,伸手一摸,我頭被棍子打破,流血了。
我只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別打了!」
「我吃!我吃!」
一直低着頭的李靜忽然抬起了頭,她紅着眼睛大聲呼喊。
李母一直抹眼淚。
李靜用手抓起盤子裏的雞蛋,張嘴就往嘴裏塞.......
那些雞蛋上到處都是油漆,味道刺激撲鼻,李靜吃了一口就乾嘔了出來。
「哈哈,你這不行啊,全吃!我說的是全吃了!你耳朵聾了?」
李靜又抓起雞蛋往嘴裏塞。
五分鐘後,一盤雞蛋已經沒了。
「呵呵,有意思,今個也算沒白來,哥幾個看了一場好戲,另外你記得告訴李德全,等我們在過來,要是還沒有錢,那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這幫人留下一句話,罵罵咧咧的就離開了。
我腦袋被人打破,流了不少血,當時躺在地上十分難受。
「你怎麼樣了!」李靜抹了下嘴邊的油漆,小心翼翼的把我扶了起來。
李母找來紗布,簡單的幫我包了頭,我躺在她們家床上歇了一個多小時才緩過來。
「小同學,對.....對不起,讓你受傷了,」李母一臉愧疚的對我說。
「阿姨,那些人是幹什麼的?」頭還有些疼,我忍着問她。
「對不起啊項雲峰,我爸做生意失敗了,欠了他們一大筆錢,」李靜說。
「做生意失敗了?欠了多少錢?」
「哎......」李母忍不住搖頭道:「五萬塊錢......」
「五萬塊!這麼多!」聽到這個數目我嚇了一跳,這麼多錢,就算不吃不喝,怕是兩三年也還不上。
「小同學你住學校還是去醫院,我們送你回去,實在是對不住你,」李母又對我道歉道。
「不不,我不用去學校,我自己走就好了,我現在能自己走。」
出了門,李靜出來送我。
「喂,剛才真對不起了,讓你挨了打。」和我並排走着,她對我道歉。
「沒事,都過去了,」我很大度的擺手笑道。
「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吧?你在幾中上學?我以後去找你玩,」李靜忽然問我。
「啊?這,這.....」
我想了想撒謊道:「我在一中上高二。」
「一中啊,那你學習應該很好,」李靜笑着說。
我不敢接話。
我學習成績常年保持在倒數前三名,這倒是很穩定。
那時候小靈通才剛剛流行,普通學生根本買不起手機,自然也就沒留電話,不過李靜說讓我有空來找她玩,還讓我輔導她功課。
回到旅店,王把頭正在喝茶。
他一看我包了一頭紗布,差點沒把茶水噴出來。
王把頭大聲問我:「雲峰,你這是咋了?你這是散土的時候掉坑裏了?」
我有些尷尬的說:「把頭,我讓人給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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