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 番外1、新的時代

    神聖歷年，弗朗茨繼任雪月大公，大陸局勢已經和三十年前大不相同。

    夾縫中求生的中大陸三國，經過長期的內戰之後，在人族聯盟的調停下，各路諸侯終於在談判桌上達成停火協議。

    和平降臨了，但元氣大傷的中大陸三國，已經從大陸強國之中除名。

    雖然維繫着王國的架子，國際地位卻是一降再降，話語權連一些公國都趕不上。

    昔日的大陸十大王國，此刻已成過往雲煙。曾經的人族百國爭鳴，此刻已經成為歷史。

    倘若把三十年前的人族視為春秋時代，那麼現在就進入到了戰國時代。

    在過去的三十年裏，不光阿爾法帝國吞併了草原七國，南大陸幾個強國也完成了各自的戰略目標。

    繼法蘭克帝國、阿爾法帝國建立之後，實力日漸壯大的伊利比亞人，在神聖歷年建立了伊利比亞帝國。

    分裂的教廷諸國，迫於惡鄰的壓力，在神聖歷年建立了神聖聯邦。

    因為誰上位都不能服眾，最後採取了議會制度。

    自此南大陸形成了兩帝國、三王國、一聯盟格局。

    ……

    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下，哈德遜慵懶的躺在太師椅上，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父親，莫西人發來請柬，喬治陛下希望您能夠參加他們下個月後的開國大典！」

    弗朗茨上前說道。

    經過了三十年的積攢實力，準備充分的莫西公國，終於也邁出了這關鍵的一步。

    單純以軍事實力而論，莫西公國的實力早就超過了很多王國。一直憋到現在才行動，喬治一世絕對稱得上「苟道流君主」。

    自身實力足夠，法統是現成的。亞斯蘭特大陸君主是一家，不是一句玩笑話。

    曾經的北大陸三雄之間，也沒有少聯姻。喬治一世的母親，就是戰錘王國的公主。

    順位繼承排名雖然遠，但只要前面的繼承人自願放棄，他就可以合法繼承戰錘王國的法統。

    法理不外乎人情，作為凱撒五世的舅舅，阿爾法帝國不會反對他上位。國際阻力，幾乎不存在。

    能夠拖到現在，純粹是喬治一世謹慎。

    「喬治陛下的身子骨兒，是不是快要不行了？」

    哈德遜關心的問道。

    作為同一個時代的人物，現在已經退場的差不多了，昔日意氣風發的喬治一世，現在已經到了耄耋之年。

    亞斯蘭特大陸的君主壽命普遍不高，能夠活到這個歲數的，已經是鳳毛麟角。

    「是的，父親！

    喬治陛下的身子骨兒，自從入秋之後，就開始急轉直下。

    莫西人急着舉行開國大典，就是擔心後面發生變化，想要在喬治陛下生前敲定。」

    弗朗茨的解釋，沒有出乎哈德遜的預料。

    血脈親情，也是有着時效限制的。

    凱撒五世會給喬治一世這個舅舅的面子，那是受皇太后的影響。不等於下面的表兄弟，也能夠有相同的待遇。

    何況年事已高的不光喬治一世，皇太后的歲數同樣不小，沒準哪天就離開了。

    沒有這位充當樞紐，兩國之間關係，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麼融洽。

    「告訴莫西人，我會過去參加的！」

    哈德遜略顯失落的說道。

    哪怕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看着身邊的熟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他還是免不了失落。

    在過去的歲月里，他已經送走了太多的故人。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人離開，這是長生必須付出的代價。

    「父親，五國聯盟的契約，馬上就要到期了，帝國高層想知道您的意見。」

    弗朗茨繼續說道。

    哈德遜從台前退隱，但他在帝國中的影響力，卻沒有絲毫減弱。

    一切正如各方猜測的一樣，在熬死了眾多老傢伙之後，軍功貴族派系開始執掌帝國大權。

    只不過因為利益的分歧，這些人現在成為了各大派系的領軍人物，不再是鐵板一塊。

    再怎麼發生變化，哈德遜這個被大家神話的老元帥，在帝國中依舊擁有很重的話語權。

    現在朝堂上一共有五大派系，分別是：凱撒五世培養的嫡系派、追隨瑪德萊娜大公的公主派，以老牌貴族為首的保守派，以新興貴族為首的新派，以及哪一派都沒加入的中立陣營。

    某種意義上來說，雪月公國也算是中立陣營。弗朗茨延續了哈德遜的策略，從不摻和帝國中的派系鬥爭。

    「這些傢伙是擴張上了癮，帝國連大草原都沒有消化完，居然又盯上了昔日的盟友。

    告訴他們，些許小事自己做主就行了！」

    哈德遜沒好氣的說道。

    攔是攔不住的，野心這玩意兒一旦生出來，就不是三言兩語能夠按回去的。

    阿爾法帝國的特殊體制，從根子上就決定了這是一個不斷擴張的國度。假如哪一天沒有了擴張目標，就是內部矛盾全面激化的時候。

    現在的阿爾法帝國，南部和西部已經完成了初步兼併，幾乎已經是大貴族的天下，北部和東部都是中小貴族林立。

    在兼併浪潮中鬥爭失敗的中小貴族，除了少數倒霉蛋一命嗚呼外，大部分人都進入了草原上發展。

    現在朝堂上新派和保守派之間的矛盾，一半是因為利益衝突，另一半則是源於仇恨。

    ……

    翡翠宮。

    看着手中的邀請函，凱撒五世眉頭一皺。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阿爾法帝國現在如日中天，但莫西公國最近這些年的發展速度同樣迅猛。雖然是親舅舅，但為帝者冷酷無情是標配。

    明面上他曾多次表示：支持喬治一世繼承戰錘王國的法統，但那都是場面話。

    一個素未謀面的舅舅，在他心目中自然不會有多重份量。場面上的支持，也是做給皇太后看的。

    不過政治上君無戲言，既然在公開場合表明了立場，就不能打臉收回來。

    「罷了！

    宮相，讓外務部派人代表帝國參加莫西人的慶典。另外準備一份厚禮，給我的舅舅送過去。

    皇室之中，就請瑪德萊娜大公走一趟。

    秘密安排我們的人查探一下，帝國之中有哪些勢力過去參加莫西人的慶典。」

    簡單的一次慶典活動，處處充斥着權謀。看得出來，凱撒五世對自家舅舅很是忌憚。

    看似喬治一世在大陸上的存在感不高，沒有搞出過驚天動地的大事，但亂世之中能夠力挽狂瀾的君主，絕對不會有簡單貨色。

    善戰者無赫赫戰功，對君主同樣適用。在悄然無聲中，將國家發展壯大，需要非常高明的政治智慧。

    「陛下，瑪德萊娜大公那邊怕是不好辦啊！」

    宮相一臉為難的說道。

    理論上，帝國之中肯定是皇帝最大。

    問題是瑪德萊娜大公身份特殊，不光是皇帝的親姑姑，還是先帝任命的輔政大臣，更是一名聖域強者。

    多重身份疊加在一起後，皇帝也沒法直接命令。

    或許是知道打侄子要趁早，在凱撒五世的成長過程中，就沒有少挨瑪德萊娜大公的揍，簡直就是他的童年陰影。

    哪怕親政過後，凱撒五世一樣拿這個姑姑沒辦法。一旦被揪住把柄，這位連皇帝一樣揍。

    凱撒五世不是沒有想過找幫手，怎奈瑪德萊娜的實力是開掛的，增長速度那是一個迅猛，現在已經是皇室中的第一強者。

    經過這麼多年的經營，瑪德萊娜大公在皇室中的話語權，早就和當初不可同日而語。

    尤其是十年前，皇室中的兩位老大公先後故去，她更是成為了皇室在朝堂上的利益代言人。

    姑姑揍侄子的畫面，大家早就已經見怪不怪。反正瑪德萊娜大公出手有分寸，每次凱撒五世都只是會感覺痛，挨完揍後依舊能活蹦亂跳。

    「告訴她，哈德遜元帥也會去。那個女魔頭，肯定會過去！」

    凱撒五世失態的說道。

    對哈德遜他同樣沒有好感，在他的記憶中瑪德萊娜最初是溫柔賢惠的公主，只因為哈德遜的一句「打侄子要趁早」，造就了他的苦難生活。

    偏偏這位輔政元帥，他同樣惹不起。一旦招惹上了，這位就會打着凱撒四世的旗號，過來指點他的修煉。

    養尊處優的皇帝，就和普通貴族子弟一樣。在烈日之下，進行最嚴苛的騎士訓練。

    大陸第一強者親自過來指導修煉，外界求都求不來，哪怕是最心疼兒子的皇太后，都讓他努力跟着學習，爭取成為聖域強者。

    年少無知的他，從小就勵志要成為聖域強者，從此擺脫挨揍的命運。

    可惜生活和他開了一個玩笑，騎士修煉天賦只能算不錯，屬於五十人里挑一的那種小天才，但想要成為聖域強者還差的遠。

    魔法天賦確實不錯，問題是他覺醒的是亡靈系。

    阿爾法帝國不排斥亡靈魔法師，但亡靈魔法師那副形象，着實不適合出現在皇帝身上。

    強者夢破滅，凱撒五世只能接受現實。

    同時遭到兩個魔王壓制，他的行為受到了很大約束，只能夠按照政治遊戲規則來。

    ……

    達佩斯王宮。

    滿頭白髮的喬治一世，正邁着小碎步在宮中四處溜達。這是王后去世後，他養成的新習慣。

    一切都是老樣子，除了建築翻新過外，宮殿還是保持了原來的格局。

    執掌大權五十多年，喬治一世都沒有修過新宮殿，算是君主中的一個另類。

    效果也是槓槓的，節省下來的財政預算，都用在了國家發展上，才有了今天莫西公國的強大。

    如果不是隔壁的鄰居實力太強，他們需要避其鋒芒，莫西公國取得的成就，早就已經名動大陸。

    「父親，請柬都送了出去，各大勢力均會派代表過來，參加我們的開國大典。

    您最關心的哈德遜元帥，也給出了明確答覆：大典之日，他會過來見證。」

    中年男人說完，喬治嘴角微微一笑。

    「記住了，見到了哈德遜元帥，你要叫伯父。

    態度恭敬一點兒，處理好這份關係，對你的未來有好處。

    阿爾法帝國已經磨刀霍霍，內部想要挑起戰爭的呼聲，一直都沒有停過。

    周邊的異族，都被他們給收拾完了。現在可供他們用兵的地方，要麼是窮山惡水的獸人餘孽盤踞地，要麼就是中大陸三國和我們。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五國聯盟的締約時間到期之後，他們是不會續約了。

    中大陸三國的死活，現在是顧不上了，但我們和阿爾法人之間的盟約，必須延續下去。

    趁着我和你姑母都活着，現在是最佳的締約時間。晚些時間的話，凱撒五世未必會繼續買你的賬。

    想要延續盟約，哈德遜元帥是一個關鍵人物。他雖然不在朝堂上，但他的意見能夠影響朝堂上的決策。

    雪月公國和我們相隔甚遠，幾乎不存在利益衝突，這份關係必須維繫下來！」

    喬治一世語重心長的說道。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年事已高的喬治一世，自知壽元不多，現在已經開始考慮身後之事。

    莫西公國能夠順利的發展到現在，除了內部自身的努力外，外部的良好國際環境，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

    國與國之間的利益，隨時都在變化，很難隨時把控。

    喬治一世的選擇是謀人！

    關鍵崗位上都是自己人，把高層之間的人際關係處理好，國家之間的關係也就好處理了。

    只不過他能夠和阿爾法帝國高層建立良好的關係，那是基於時代的產物。現在再想要複製，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最起碼凱撒五世沒有如他的願，取一位莫西王室出身的皇后，而是選擇了和國內的大貴族聯姻，以鞏固自身的皇權。

    缺少枕邊風的助力，一旦年邁的皇太后去世，他們在阿爾法帝國的影響力，就會迅速下降。

    「父親，您就放心好了。

    哈德遜伯父那邊，最近這些年我一直在關注。

    科斯洛家族最大特點就是人丁興旺，雪月王室的第三代中誕生了六位公主、九位王子，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會推動長子和他們其中之一聯姻。

    可惜我沒有女兒，兩個侄女的身份差了一層，想要嫁過去成為王后，難度實在是太大！」

    聽到兒子的回答，喬治一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正常情況下，雪月公國這種暴發戶，在王室圈子裏是最受鄙視的。就算是聯姻，也不會讓其成為王后。

    毫無疑問，雪月公國是一個例外。活着軍神存在，讓外界不敢把他們當做普通的公國。

    不過這種層次的聯姻，也僅限於嫡系公主。王儲的目標預期更低，連旁系公主都納入了備選範疇。

    沒有辦法，想要和雪月王室聯姻的人太多，莫西王室在其中的競增力並不強。

    倘若哈德遜願意，下一代的帝國皇后就是自家孫女，雪月王室的下一代王后也可以是帝國公主。

    高端的政治遊戲，往往就是這麼樸實無華。打打殺殺終歸是下策，越是忌憚對方，那就越要把對方變成自己人。

    封建王權時代，搞好了政治聯姻，國際上的麻煩，就解決了一半。

    「放心好了，以我對哈德遜的了解，他是一個非常傲氣的人，不會藉助後輩子孫婚姻謀取政治利益。

    你可以輪流安排王室子弟以遊歷大陸為，跑到雪月公國去和他們接觸，倘若雙方能夠看對眼，就可以直接上門提親。

    同我們不一樣，雪月公國沒有生存壓力。哈德遜的幾個兒子都繼承了他的傲氣，門當戶對的聯姻他們是不會拒絕的。

    畢竟，他們幾個繼承了哈德遜的天賦，年紀輕輕都已經是八階強者，沒準什麼時候突破了聖域。

    看問題的方式，和我們這些俗人存在着很大的區別！」

    喬治一世略顯失落的說道。

    人到了晚年，才知道生命的可貴。

    內心深處他也隱隱有些後悔，倘若自己年輕時代就努力修煉，靠着王室的資源加持，沒準現在也是八階強者。

    聖域門檻難以突破，但成為八階強者也可以多活幾十年。哪怕成為七階強者，他也不至於這麼老態龍鍾。

    「父親說的對，這種事情試一試准沒錯。

    哈德遜元帥的天資冠絕大陸，就算那些轉世的神靈，都沒法與之相比。

    他的後代雖然略差一些，那也是大陸上最頂尖的天才。如果能夠把哈德遜元帥的優秀天賦帶過來，那就賺大發了。

    只要聯姻能夠成功，哪怕付出一定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這可比那幫蠢貨，不惜與虎謀皮，跑去謀劃神靈血脈靠譜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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