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 第一百九十八章、節操碎地（還欠債啦）
談判再次不歡而散，不過相比之前，精靈代表團的立場，明顯沒有那麼強硬。
踏出會場，黛麗絲就陷入了矛盾中，事情發展到現在，局面已經完全脫離了控制。
莫西公國政府直接破產了，這讓他們之前的準備，全部做了無用功。
總感覺有問題，又發現不了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從她手中掌握到的資料分析，收支嚴重不平衡的莫西公國，能夠撐到現在才破產，本身就是一個了不起的奇蹟。
找一個財政破產的國家索賠，純粹就是腦子進水的表現。在她眼中，現在的莫西公國就是典型的：「賠禮道歉態度端正，要錢沒有，要命沒用。」
揉了揉額頭，發現事情超出控制的黛麗絲，回到駐地之後當即書信一封，讓自己坐騎送回了精靈森林。
……
精靈代表團離開了，留下的各國代表卻凌亂了。莫西公國政府突然宣佈破產，事先一點兒徵兆都沒有，這不是坑人麼？
明面上莫西公國可是欠下了巨額的外債，在場的眾多國家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莫西政府的債權人。
作為一名合格的演員，莫西政府可是把窮演繹的淋漓盡致。哪怕兜里有錢，當年欠下的無息貸款、低息貸款，依舊沒有還過。
都是政治性貸款，本來就有補償的性質，大家也不好意思催收。
除了這些債務外，各國政府手中還持有不少莫西公國發行的債券。這些債務還好，每年都在結算利息，距離回本已經不遠了。
民間的債務就更多了，除了流通到市面上的債券，成功被回收外，還有很多債券被各國的大貴族所持有。
人家不願意在市場上交易，裝窮的莫西政府自然不能提前去上門贖回，否則遊戲就玩兒不下去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莫西公國雖然無力償還本金，但利息卻是每年結算的，也算是一筆不錯的投資。
可惜從今天開始，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莫西政府突然破產，所有的債券都有淪為廢紙的風險。
牽扯到了眾多利益群體，一眾代表也不敢掉以輕心。真要是丟了這麼大的一塊蛋糕，回去可不好交代。
只是想起莫西公國現在的處境，大家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但凡是有別的選擇，就沒有人會讓政府破產。
這種開歷史先河的事情，足以讓喬治被寫進教科書，成為反面教材流傳一萬年！
包括提出建議的哈德遜，最初都只是讓莫西公國裝作財政瀕臨破產，以此向精靈族哭窮。
萬萬沒有想到，喬治比他看得還開。「名聲」那玩意兒，能吃麼？
要演示敵以弱的戲，他這個國王就不能太能幹。早晚都要敗壞名聲，不如敗的更有價值一些。
順便還能將之前的問題給遮掩住，一個破產的莫西公國政府，咋看都不像是滿大陸販賣傳承的。
固有認知一旦達成，就算是後面被人查出證據，那也可以推說是栽贓陷害。
「陛下，貴國政府破產是怎麼回事？」
一名年長的公使開口詢問道。
「鮑威爾伯爵，此事說來話長。公國的財政危機，還要追溯到7年前的獸人入侵。在大戰之中，我們欠下了巨額的債務。
如果只是這些，公國財政還可以勉強承受。怎奈戰爭才結束沒幾年，大陸戰爭又爆發了。
自此之後，公國財政就踏上了入不敷出的不歸路。我們想盡了辦法，也只是勉力堅持到了現在。
這次外交危機，只是財政破產的導火索。就算是沒有精靈族的麻煩，我們也頂多再支撐一兩個月。
不瞞大家，為了削減開銷，公國已經被迫進行裁軍。包括這個月的政府公職人員薪水，現在也發不出來了！」
喬治攤開雙手故作無奈的說道。
「爛」，就要擺在明面上給大家看。不先騙過人族各國，又怎麼能夠糊弄住精靈族呢？
別看剛才的談判過程中，暫時忽悠住了精靈代表團，接下來人家必定會加強情報搜集。
要不出狠招，根本就不可能取信於精靈。那麼前面的戲，就相當於白演了。
不出意外，喬治的解釋一出，眾人紛紛沉默。
莫西公國在戰爭中付出了多少，各方代表心中都大致有數，財政破產完全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陛下，貴國欠下的巨額外債，你們準備怎麼解決？」
鮑威爾伯爵硬着頭皮問道。
在內心深處，他隱隱有些同情莫西人的遭遇。要是有的選擇，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催收的，怎奈國內的權貴們得罪不起啊！
「鮑威爾伯爵，公國是不會賴賬的。只是公國政府目前的情況，你們都是知道的。
早在三年前，我們就靠借新還舊，努力填補之前的債務窟窿，現在實在是堵不住缺口了。
就算我們想要繼續履行債務，財政上也拿不出錢來，所以只能選擇債務展期。
如果可能的話，我們希望債主們能夠酌情減免部分債務利息，讓公國擁有償清債務的可能！」
喬治言辭懇切的說道。
都到了這個份兒上，索性將哭窮進行到底。現在傳承已經不敢賣了，莫西公國處於坐吃山空的狀態，自然是能省一筆是一筆。
一名國王把姿態放的這麼低，眾人都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只是涉及到了各自國內權貴們的利益，事情就不是他們能夠做主的了。
「我看事情可行，莫西公國目前的財政狀況，已經喪失了支付能力，再多的債務都只是一組數字。
與其讓債務全部變成死賬，不如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拿出一套可行的解決方案。」
哈德遜順勢拋出了「債務重組」。
一切都是源於利益，喬治可是答應給他抽成的。莫西公國的債務每降低十個金幣，其中就有一個是他的。
佣金比例不算高，但架不住債務基數大。若是這波談判順利，莫西公國最少能夠減少上千萬金幣的利息。
看在錢的份上，哈德遜借鑑了前世賴賬大國們的經驗，幫莫西公國搗鼓了一份債務重組計劃。
反正現在擺在大家面前一共就兩條路：要麼放棄資金利息，分期拿回本金；要麼一直僵持下去，一個大銅板也回不去。
在場的各國代表也拿不出主意，有人想要開口反對，卻又拿不出更好的解決方案。
別看喬治口口聲聲宣稱：不會賴賬，可沒有支付能力的承諾，除了態度端正一點兒外，本質上和賴賬沒有任何區別。
現場安靜了下來，喬治將目光投向了中大陸三國代表。阿爾法王國都表態支持了，作為準盟友的他們也該有些表示啊！
毫無疑問，哈德遜之前宣稱的只代表自己，直接被大家給無視了。
身份地位到了一定地步，自己的立場也能夠變成國家的立場。
別的國家代表要考慮國內權貴們的利益，但是哈德遜不需要。作為窮鬼的阿爾法王國，根本就沒有餘力借錢給莫西公國。
哈德遜的表態，純粹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要是阿爾法王國和各方一樣，持有莫西公國的債務，他絕對不能這麼痛快的表態。
「哈德遜元帥的提議不錯，我看大家先把消息傳遞迴去，等待國內授權吧！
現在這種情況，除了大家坐下來重新商議債務問題，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黑森王國代表一開口，但丁王國和南岸王國代表急忙跟上。現在可是考驗盟友一致性的時候，這個人情必須要賣。
牽扯的利益問題，在國家戰略面前，其實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眾代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惜都沒有答案。略微遲疑了一會兒，找不到更好方案的眾人，只能點頭應下。
反正現在只是傳遞訊息，又不是要他們做決策，後面怎麼處理，那是國內的問題。
一切塵埃落定，喬治暗自鬆了一口氣。這次他的犧牲可是非常大，要是沒有說服各國代表，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至於後續問題，只要消息傳遞迴去，總會有國家支持他們的。
不答應反對也沒用，已經開啟「擺爛模式」的莫西公國，現在就是滾刀肉。
有人要強行催收，喬治就敢拿邊界地區的土地抵債。到了那一步，就不是莫西公國違約了，而是債主們敢不敢要的問題。
「貴族守土有責」，哪怕是跨國的飛地，也不能輕易放棄。
即便是自家私地，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丟失後不會被追責，也會有損家族聲譽。
沒人願意花大代價投入，冒着賠上家族聲譽的危險，跑去幫別人守邊疆。
……
精靈森林，三大精靈女王看着黛麗絲送來的密信，均是一臉的哭笑不得。
見莫西公國擴張太快，他們擔心這個鄰居會成為威脅，還準備了一系列的手段。
結果第一回合還沒開始，對手就自己將自己玩兒廢了。
沒有毛病，從黛麗絲送回的書信內容來看，莫西公國現在確實是廢了。
新佔領區反叛不斷，不光沒能增強莫西公國的國力，反而在給他們不斷放血。
原本還想着借題發揮敲上一筆，拖累莫西人的發展速度，萬萬沒有想到談判還沒結束，對方就先破產了。
現在的情況是，責任莫西人願意承擔，賠償莫西政府也能夠接受，唯一的問題就是兜里沒錢。
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想要殺雞儆猴的，沒有想到不等他們動手雞就自己死了。
「二妹、三妹，你們自己看吧！
莫西公國政府剛剛做出決定，除了鎮壓叛亂的部隊外，僅保留王都的兩萬常備軍。
看來他們現在是真的沒錢，現在連軍隊都不想養了。」
森林精靈女王無語的說道。
作為人族的邊陲國家，軍備從來都是重中之重，別的東西可以演戲，但常備軍數量絕對假不了。
「大姐，人族最是陰險狡詐，他們不會在和我們玩兒文字遊戲吧？
口頭是說裁軍，暗地裏擴充軍備的事情，他們可幹得出來！」
草原精靈女王一臉不屑的說道。
根據精靈族和人類打交道的經驗來看，所有的承諾、契約，都是有時效性的。
今年玩兒裁軍，過些年權力更替後又玩兒擴軍，也不是啥新鮮事。
因為兩族的壽元問題，落入精靈眼中，那就是所有的人類都不可靠。
無論前面承諾的多好，簽訂的契約規定多麼詳細，最後總是能夠繞開約束。
「口頭上的承諾自然做不了數，但我們可以用條約明確下來。
莫西公國那位喬治國王還很年輕，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發生權力更替，一份條約應該能夠束縛他們幾十年。
平常的時候，我們再多盯盯。
有了條約限制，他們要是敢逾越，我們對他們動手的合法性就有了，人族聯盟都不好說些什麼。
就像這次的事情，如果沒有之前條約的規定，莫西人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麼老實！」
森林精靈女王冷笑着說道。
信任，那是不存在的。要是敢相信人族的話，精靈族早就不存在了。
在過去的歲月里，已經有太多的種族，在這方面吃了虧。
運氣好的還能夠苟延殘喘下來，運氣差的直接就消失在了亞斯蘭特大陸。
事實上，爾虞我詐在種族鬥爭中，從來都是司空見慣。
大家都對人族耿耿於懷，那是因為人類現在是大陸霸主，先天上就拉了最多的仇恨。
「大姐，人族的力量擴張速度太快，我們的戰略只能解燃眉之急。
尤其是南大陸的局勢，目前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
按照這種局面持續下去，恐怕再經歷幾次大陸戰爭，亞斯蘭特大陸就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了。
為了種族安全，我們的裂陸計劃，必須要加快進度！
時間不等人，要是錯過這次機會，下一次又要等上萬年。
以目前的大陸局勢，我們能不能撐到下一個萬年，都是一個未知數。
即便是僥倖存活了下來，到時候恐怕也無力繼續進行……」
暗夜精靈女王咬牙切齒的說道。
要不是人族發展勢頭太猛，他們何至於急着準備後路呢？
要知道在千年前，精靈族要是拼命，還能夠將人族從大陸霸主的位置上拉下來。
發展到現在，就只能給人族以重創。不是他們的實力變弱了，而是敵人變強了。
更悲催的還是盟友們不給力，一個個的平日裏口氣都很大，每次和人族開戰都表現不佳。
因為配合的問題，讓曾經那個力壓人族的異族聯盟，變得越來越無以為繼。
「不用太過着急，先讓人族得意幾天，馬上他們就會有大麻煩了。
大陸霸主可不是好當的！
佔據了大陸上最肥沃的土地，自然要承擔最大的反噬。
都快要大難臨頭，人族各國還在不斷內鬥，完全不知道危險臨近。
這次要是謀劃得當，說不定能夠解決母樹的危機。只要生育能力上去了，我們何懼人族！」
森林精靈女王冷笑道。
能夠從上古時代，一直傳承下來的老牌大陸霸主，別的東西無法保障，最少在訊息上要優於別的種族。
很多埋藏在歷史長河中的秘聞，對精靈這種長壽種族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外界都以為精靈族生育能力低下，乃是先天性問題，實際上都是他們故意放出去混淆視聽的。
要是生育力一直都這麼拉胯，上古時代精靈族憑什麼能夠稱霸大陸？
真正導致精靈族走向沒落的，還是一次萬年大劫之中，精靈母樹意外遭受重創。
沒有了母樹加持，全靠自然繁衍的精靈族，生育力那是一路走低。
迫不得已，只能主動放棄大陸霸主之位，退守一隅之地休養生息。
只要人口問題解決了，憑藉精靈們的天賦，只需要再過上幾百年，又能夠再一次屹立在大陸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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