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眾士兵喊着響亮的口號,圍繞着城牆跑圈圈,圍觀的各路大貴族很是失望。
原本他們留下來觀摩,就是想要通過觀摩偷學哈德遜的練兵之法,結果就看到一群人在城牆下跑步。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軍隊都圍着城牆跑圈圈,王國常備軍高達二十七萬人,全部聚集在一起訓練也不現實。
城下的只是幾個守衛王都的軍團,其他的部隊都在各自的駐地接受軍事訓練。
根據駐地的實際情況,有的部隊圍繞軍營跑圈圈,也有的部隊直接到野外拉練。
在物資供給有保障的情況下,哈德遜可沒有手軟,嚴令貴族軍官們帶着部隊進行體能訓練。
偷懶也不是不行,只要不被逮着就行,哈德遜元帥可是騎着巨龍在天上巡視。
一旦被逮住了,輕則降級處理,重則被扔進「勇士營」戴罪立功。
貴族內部的競爭也很激烈,在常備軍中混的貴族子弟,基本上都是沒有封地繼承的主,還等着到戰場上建功立業呢?
降級處理,降低的可不僅僅只是官職,還有他們建功立業的成功率。
一般來說,越是高級將領安全就越多有保障,也越容易積累軍功,很多時候靠手下人努力,就能夠有大把軍功入手。
相比之下,中下層軍官就要苦逼的多。作為戰略戰術的具體執行者,他們往往承擔着最危險的任務。
歷次戰爭,阿爾法王國貴族的傷亡率都居高不下,很大原因就是中下層貴族時常要親自帶着士兵們衝殺。
丟進「勇士營」,那就更不用說了。執行着九死一生的苦逼任務,完成任務獲得的功勞,還要先用來充抵之前犯下的過錯。
可以說踏入勇士大營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和「功成名就」告別了。有的只是一名苦逼贖罪者。
失望的情緒,大家都憋在了心裏。決定要跟着哈德遜偷師,肯定不會缺乏耐心。
看不懂沒有關係,先記錄下來好了。回頭原封不動的照搬回去,直接抄襲看效果即可。
知道有人偷師,哈德遜也沒有干涉。
參與訓練的官兵那麼多,總會有人記錄的,從訓練開始那一刻就註定保不了密。
就算是原封不動的抄襲,效果也不可能複製。
眼前這些士兵可都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雖然大都是來自後勤部隊,那也是在戰場上見過血的。
比不上之前的常備軍,那是因為王國原來的常備軍常年駐紮在邊界上,隔三差五的和獸人發生摩擦,偶爾還要深入獸人帝國搞事情。
哪怕是和平年代,每年都有上千人的戰鬥減員。要是自身能力不濟,早就被淘汰了。
在物資供應充足的情況下,老兵經過嚴格的訓練,有很大概率轉化為精銳。
普通的農奴兵不去戰場上見見血,很難達到這種效果。
一連半個月,都是沒有新意的體能訓練、隊列訓練,偶爾進行戰鬥訓練也是簡單的劈砍刺幾個動作,讓偷師的一眾大貴族們直接傻眼。
……
「托爾斯滕,我們的哈德遜元帥練兵每天都一樣,有什麼好看的?」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扭頭看了一眼來人,托爾斯滕公爵沒好氣的說道:「希羅,少來這一套!
嘴上說着沒什麼好看的,訓練過程的細節,就數你記錄的最詳細。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訓練內容你已經派人送了回去,在家族私軍中進行嘗試了。」
社會毒打最能夠讓人成長,最近幾年的苦日子,讓這些提前上位的北地公爵們長進了不少。
哪怕站在了對立面,該偷師的還是要偷師,在生存面前面子才值幾個錢。
「嘿嘿……」
「托爾斯滕這話說的,好像你沒有跟着學一般。
哈德遜元帥的練兵方法固然簡單,但勝在有效啊!
伱看看城外的隊伍,和之前相比明顯不一樣了。貌似他接手這支部隊還不到兩個月吧?
何況我們幾家傳承下來的練兵方法,其實也沒有複雜到哪裏去,甚至後部分內容都是重合的。
區別在於我們的農奴兵,往往是五日一練、十日一練,只有少量精銳能夠三日一練,這裏可是每天訓練。
不過哈德遜也夠狠的,直接將貴族軍官的福利待遇削減下來,用來提高這些大頭兵的伙食標準。
要不是營養能跟上,這麼瘋狂的折騰,人早就被他練廢了。」
希羅公爵毫不掩飾的吐槽道。
問題大家都能夠看出來,就算是本人看不出來,身後的家族智囊們也會幫忙分析出來,但不等於就能夠效仿了。
相比王國常備軍,貴族私軍想要進行制度改革,其實難度更大。
常備軍是王國的,不是某個人的。為了贏得戰爭,短暫的喪失一部分利益,貴族們還可以接受。
家族私軍就不一樣了。
因為都是自己人,作戰的時候可以放心的將後背交給同伴,往往能夠發揮出更強的戰鬥力。
同樣也是源於自己人,想要進行體制改革,所面臨的阻力也是從上到下。
要是家主足夠強勢,提高士兵們的待遇勉強能夠推行下去,可是想要削減貴族軍官的待遇,那就沒得商量了。
大家都是家族的功臣,憑什麼說削減待遇就削減,家主也不能不講道理。
當然,只要家族內部沒有腐朽,危急時刻讓大家臨時犧牲一下,那麼問題也不大。
不過這和哈德遜的改革一樣,都是臨時性的應急措施,一旦危險解除很快又會回到原來的樣子。
「行了你們兩個,哈德遜元帥的軍事能力無需討論。有這閒功夫,還不如想想該怎麼應對接下來的局勢吧!」
羅德里格斯公爵一臉無奈的說道。
看似他們幾個年紀輕輕就手握大權,乃是外界人人羨慕的對象,實際上卻是有苦自己知。
提前上位的最大短板就是威望不足,根本壓不住族中的老傢伙。
名義上是一家之主,可惜因為上任家主的錯誤決策給家族帶來了沉重損失,父債子償,族中不少人都對他們上位有意見。
要不是王國有嚴格的繼承制度,搞不好還會上演旁支奪位的大戲。
家主的權勢受到影響,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他們都幾個都強勢不起來。
有時候做出了決策,在族中也會被推翻,陽奉陰違那就更多了。
要是北地五大家族處於巔峰時期,他們早就跳出來爭奪主帥的位置,哈德遜想要上位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現在莫說是爭取主帥的位置,就連副帥的位置,他們都沒有底氣去爭。
就算是給了提名,他們都只能忍痛拒絕。沒有別的原因,實在是他們幾個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夠做好。
「羅德里格斯,你認為接下來的局勢,輪得到我們幾個來控制麼?
註定只能跟着大勢隨波逐流,何必要自尋煩惱呢!
只要王國能夠平穩的渡過這一劫,我們當個守家之犬,也沒什麼不好。」
希羅公爵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只是他的實際做法,和嘴上說的明顯不符。真要是準備隨波逐流,他也不會這麼積極的偷師。
很明顯幾人的對話,就是故意講給有心人聽的。真要是進行議事,也不能選在這重兵把守的城門樓子上。
自從凱撒四世繼位,他們就有有意無意的向國王靠攏,想要以此來擺脫政治上的尷尬地位。
截止到目前為止,計劃成功了一半。在凱撒四世的操作下,他們同王室的關係略有緩和,可政治上的孤立地位,還是沒有能夠改變。
終歸還是太急躁了,他們迫切需要改變政治地位的做法,根本就瞞不過王國中的一眾老狐狸。
前面得罪了那麼多人,現在衰落了想要調頭,大家豈能讓他們輕鬆如意?
包括王室對他們釋放出來的善意,都很虛幻。凱撒四世口上說要接納他們,內心深處怎麼想,誰也不知道。
畢竟,當年他們的老祖宗把王室坑得丟了祖業,親身經歷過的老一輩還沒死光呢!
有這些老古董在,事情就不算結束。
加上哈德遜的強勢崛起,又讓他們丟了軍中的話語權。
為了避免在戰爭中遭受打擊,他們幾個不得不一再表示,自己幾人沒有野心。
……
魯特西亞,人族聯盟第十八次議會拉開了序幕。
距離上一次會議閉幕,僅僅過去了不到兩年,搞得就像是常設機構一般。
沒有辦法,大陸戰爭爆發各方需要協調的地方太多,肯定是要開會討論的。
遲遲沒有開幕,主要是上次會議剛結束不久,馬上又開會顯得非常掉價。
各國都不想去開這個「歷史留名」的頭,遇到問題都是各方代表私底下討論處理,直到草原五國代表聯合發起提案。
問題都鬧到了聯盟會議上,顯然是談判破裂的結果。
令人意外的是愛出風頭的查理三世,此刻居然「抱病在家」,沒有過來湊熱鬧,反而讓宰相柏格森公爵作為東道主代表主持會議。
……
「普雷德拉格伯爵,關於法蘭特輪王國、伊塔王國、光明王國、伽馬公國、德爾塔公國的聯合控訴,貴國是什麼意見?」
柏格森公爵嚴肅的問道。
迎接着眾人的目光,普雷德拉格伯爵微微一笑道:「公爵閣下,各位議員代表,這些控訴純粹是無稽之談!
我們何時切斷過航線,影響到草原各國和獸人的戰爭啦?
至於威脅各國將軍隊撤離到我國,要拿他們當炮灰使用,更是赤裸裸的污衊!
這麼不要臉的事情,只有流氓國家才能夠幹得出來。
不知道有些人腦子是怎麼長的,我們明明只是提醒了一次海上風浪大,就腦補出了這麼多的畫面。
恐怕是有些人貪生怕死,想要臨陣當逃兵,故意捏造出來的藉口。
稍微有點兒常識的人都知道,要是草原上各國淪陷,民眾的撤離路線一共就兩條。
海上那幾條船,都不夠某些自私自利的逃兵用,哪裏還有普通平民的船票?
我國肯接收難民,乃是出於貴族精神擔當、憐憫弱小……
出現這些污衊,主要是我們不願意接受不戰而逃的懦夫。
這些享受了貴族榮耀,不願承擔義務的敗類,為了報復王國,才捏造了這些控訴!」
政治嘛,臉皮厚,吃個夠。
甭管草原五國控訴的內容再多,都是尚未發生的事情,阿爾法王國只要咬死不認賬,就不可能將罪名定下來。
原本在發提案時,五國也沒有奢望能將阿爾法王國怎麼樣,只是想製造輿論壓力,逼迫阿爾法人放棄拿他們當炮灰的計劃。
可惜輿論風波是造了起來,只是風向發展的有些不對勁。本該受責難忙於解釋的阿爾法王國,直接反咬了他們一口。
「逃兵」,看似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在大陸戰爭期間可是十惡不赦的重罪。
一旦落了下來,就算是他們完好無損的從草原上撤離回來,大陸上也沒有了他們的容身之地。
往日的親朋好友、家人,都會以他們為恥辱,連帶着身後的家族都要跟着蒙羞。
「普雷德拉格伯爵,你這完全是污衊!」
「都是污衊!」
「我們在前線忙着苦戰,你們在後方看熱鬧,故意坐視……」
……
看着五國代表不斷的發起控訴,普雷德拉格伯爵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對方這麼快就慌了神,只有一個解釋:他們真的在計劃跑路!
現在被拆穿了,無疑會嚴重影響五國的撤離計劃。動作幅度稍微大了一點兒,就會引起軒然大波。
窗戶紙被捅破,就算是有機會將主力撤出來,現在也不敢實施了。
真要是從海上撤離幾萬、十幾萬人,光人族內部的唾沫星子,都能夠把他們給淹死,更不用說復國了。
「有沒有污衊,大家心裏都清楚,在座的諸多議員代表也不是瞎子。
最近這些日子,你們回鄉探親的人可真多啊!
現在可是戰爭時期,一切的資源都該向戰爭傾斜。每月還能有上萬人回鄉探親,看來你們的戰爭潛力還蠻大的麼。
談起拿盟友當炮灰用,我想西隆公國和歐米伽公國的代表會有話說。
畢竟,兩國突圍出來的幾萬軍隊,現在連五百都不到,就差把他們的國王送上戰場了。
碰上你們這種道德低下,一心想當逃兵的盟友,我們也怕被坑啊!
大家可以放心,在需要的時候,王國是會頂上去的,誰讓我們和獸人是死對頭呢!」
強行辯解,偏偏聽起來大家還覺得有道理。
草原各國探親人數暴漲,這是不爭的事實。按照規矩,提前轉移家眷同樣屬于越線。
只不過這種事情,大家通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也不願意把事情做絕。
坑隊友的事情,在座的一眾議員也知道,事情發生時,西隆公國和歐米伽公國兩個受害者還找過大家主持公道。
可惜草原五國的理由非常充分,一切為了抵抗獸人入侵。加上當時只是強行徵用,尚未拿去當炮灰,大家也不能提前給定下罪名。
事情發生後,西隆公國和歐米伽公國都打成了白板,就連身後的投資者們都選擇了認虧,自然不會有人為他們出頭。
確定回天乏術,兩國在議會的代表也懶得做無用功,提前開啟了養老生涯。
此刻普雷德拉格伯爵的話,再次將他們推向了前台。
「伯爵閣下說得不錯,我們兩國就是錯信了五個不要臉的盟友,連公國最後的種子都賠了進去。
就連我們的國王,都在他們的軟禁之中。並且以此為要挾,讓我們不得向聯盟議會申訴!
迫於陛下的安全,我們只能選擇妥協。
今天終於讓我們等到了開口說話的機會,當着眾多議員代表面,我就不信你們還敢弒君!」
「狗賊,今天我們要為公國死去的冤魂討一個公道!」
卡爾利斯伯爵和休斯頓伯爵的控訴,瞬間將會場的氣氛引向了高潮。
「切斷航線」、「坐視盟友戰敗」、「逃兵」、「拿盟友當炮灰」,一個個話題本來就夠敏感了,現在又牽扯出了一個「軟禁君主案」。
假如博倫特一世和拜爾德一世中任何一人發生意外,馬上就會來一個弒君案。
事情越鬧越大,原本看熱鬧的議員們,也漸漸坐不住了。
前面的問題都好說,等定了性戰後慢慢追究當事國責任即可,但弒君案絕對不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生。
哪怕僅僅只是一種可能,那也是不允許的。
沉寂下來的會場,氣氛壓抑的可怕,一下子被逼到牆角的草原五國代表,急忙出來解釋。
可惜他們剛開口,就被柏格森公爵打斷了。
「我不管你們草原七國之間有什麼恩怨,軟禁他國君主這種事情,都是不允許的。
妄圖弒君,更是罪大惡極!
我提議聯盟派出船隊,接回博倫特一世和拜爾德一世,在此期間你們必須保障兩位陛下的安全。
其餘的問題,等兩位陛下抵達魯特西亞之後,我們再召開會議商議。」
看似柏格森公爵在壓制草原五國,實際上卻是在救場。
要是繼續討論下去,莫說是逼迫阿爾法王國放棄計劃,搞不好草原五國先成了弒君嫌疑犯。
草原五國終歸還是政治不成熟,將尚未發生的事情鬧到聯盟議會,本來就是一大敗筆。
偏偏自己的屁股還不乾淨,在對待西隆公國和歐米伽公國的問題上給人留下了把柄,阿爾法王國豈會放棄這種機會?
聯盟會議才剛剛開始,草原五國就直接潰敗。
說白了,他們控訴阿爾法王國的罪名,一條都沒有來得及發生,反倒是同樣的罪名,他們自己先給背上了。
要不是柏格森公爵及時救場,估摸着要不了幾天,聯盟議會就能夠收到博倫特一世和拜爾德一世遇刺身亡的消息。
到時候草原五國就成了煤炭,跳進大海之中都洗不清嫌疑。
多重罪名疊加下來,阿爾法王國接下來對他們採取任何行動,都變得合法了起來。
即便是現在,他們的身份都從原告變成了被告。
此刻他們的問題,已經不是怎麼控訴阿爾法王國的罪行,而是怎麼讓阿爾法王國鬆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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