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開始了。
張恨水按捺住心中的不滿,繼續耐着性子往下追問。
「理解,體檢嘛,越詳細越好,我又沒得病,怕體檢幹嘛。」
中介聽到張恨水這番言語,眼神里的貪婪又增多了幾分。
果然最好的牛馬,都善於自我催眠。
要不然怎麼說一個小木樁能拴得住一頭大象呢?
「想進好廠,體檢費350是免不了的,還有文件費,工牌費150,床單被套200......」
中介的話還沒說完,張恨水的耐心已經接近臨界點。
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盡力壓制着即將噴發的情緒。
「不是......」
「老子出來找工作,還沒開始賺錢,就花出去這麼多?」
「你是不是有點把我當傻子了?」
他一人,就要被坑這麼多錢。
更別提自己的手裏還有五十多個人了。
要是人人體檢,那自己得花出去多少錢。
中介見張恨水生氣了,也不着急,而是擺出了愛來不來的架勢。
「小兄弟,你別着急,這裏的行情都是這個樣子,不信你去問問對家,誰不要這些費用?」
張恨水愣了一下,他並沒有轉身離開。
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肯定都是串通一氣,剝削打工人的。
他來這裏,其實也不是誠心找工作的。
而是想來弄懂這些中介的工作原理。
「按你這麼說,我為什麼非得在你這兒找廠進?」
「難道我不能自己進廠嗎,我就不信工廠他不招人!」
聽到這句話,中介頓時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來。
「哈哈哈——」
「小伙子,你還是太年輕了......」
「現在哪裏還有大廠敢直招啊?」
「連國企都實行外包,更別提這裏的妖風小廟了。」
有需求,就有存在的理由。
這種皮包中介公司的存在目的,就是為了把工廠大量的打工人外包出去。
工廠享受了工人的勞動力,又不會承擔相應的責任和義務。
比如在工廠里出了事故,賠付會更加低廉。
比如社保和合同,工廠是跟勞務中介簽的合同,所以工廠會肆無忌憚地壓榨工人的時間。
免費加班?
你不服氣?
不服氣去告,反正最後告來告去,最後也只能告到皮包公司上邊。
等你耗費了大量的精力,打贏了的官司,皮包中介公司早就解散倒閉。
何來天理?何來公平?
吃白了,這就是個吃人的打工環境。
所以中介才會肆無忌憚地朝張恨水提出如此之多的無理要求。
「憑什麼......」
「工廠只跟你合作呢?」
「我手上的弟兄也不少,我能不能帶着我這幫弟兄去跟工廠談談呢?」
終於,張恨水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眼前的中介也瞬間聽出了不對勁。
他眉頭瞬間皺起,然後開始謹慎地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張恨水來。
「嘶——」
「我說你小子,不是來正經找工作的吧?」
「怎麼,商業間諜啊,想搶老子生意?」
中介開始大吼,外邊等候的打手紛紛湧入屋內,將張恨水圍着不讓走。
面對對方的威脅,張恨水輕輕一笑。
混了這麼久,什麼場面沒見識過?
「就你們這些臭魚爛蝦想要撂倒我?」
話音剛落,張恨水一躍而起,直接跳在了眼前的辦公桌上,還用腿狠狠地在中介的臉上一蹬。
中介滿口黃牙,碎的碎,掉的掉,嘴裏滿是血跡。
其餘的幾個打手,也是外強中乾,都被張恨水的氣勢所震懾,不敢貿然上前。
「你們跟廠里,是不是簽了特麼的什麼協議?」
「非得跟你們合作?」
張恨水拋棄了剛才那副客氣的面孔,直接揪住中介的頭髮,按倒在桌子上質問起來。
做生意,就是要敢打敢拼。
無論是心理意義上,還是物理意義上的。
中介見自己養的打手都不上來幫自己,心裏頓時涼了半截,只得說實話保住自己的安危。
「想要跟工廠簽獨家勞務協議,那就得給他們回扣。」
「一個工人的工資,我們吃掉一半兒,還得返還工廠一半兒,這是規矩啊。」
規矩?
狗屁規矩!
吃人不吐骨頭的,也不單單是這些中介,還有那些血汗工廠。
張恨水的心中拔涼拔涼的。
本以為可以效仿中介,把手底下的兄弟們,送去工廠深造。
一來給他們安排事情做,回籠回籠手中的資金。
二來說不定可以闖出一條發財致富的道路。
現在看來,這裏的就業環境,蛇鼠一窩,完全沒有複製的價值。
還是得找其他路子啊。
他無奈地看向遠方,心中暗自嘆了口氣。
自己有錢,有人,找個營生都這麼難。
更何況是普通人。
......
「不好意思,時間緊湊,周圍環境我還沒找人整理呢。」
雅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會議室內,已經坐好了十幾個地區外賣眾包的代表。
按理來說,他們這種級別的小頭目,是沒資格跟雅純這種總經理見面的。
可公司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一切事物只能由她親自處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
「今天召集大家來的目的,其實就為了一件事。」
「聽說你們家的外賣員,接我們餐飲店的單子,要多加百分之二十的錢?」
「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長條形的辦公桌前,十來個眾包老闆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先開口。
其實大家的內心,都心知肚明,只是沒人想捅破那層窗戶紙。
「雅總,俺叫柱子,是城中村那片的眾包代表。」
「大家不嫌棄的話,俺來說兩句。」
一個中年大叔,操着一口河南口音站了起來。
「俺手底下那些兄弟,都是俺河南老鄉,都是自己人,用着放心。」
「說白了,跑外賣就是出來賣力氣的,放古代,俺們這叫做腳行!」
「腳行講究什麼?就是名聲啊!」
「要是俺手底下的人不老實,偷吃顧客東西,跟商家有矛盾,俺第一個叫他走人。」
「所以說......」
柱子說到這裏,臉上也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柱子的暗示,已經非常明顯了。
他們這些眾包,寧願不賺雅純的跑腿費,也不願污染了自己的好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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