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青雀剛剛回宮來見陛下?」長孫皇后低聲道。一筆閣 m.yibige.com
「他向朕回復了這一次治理的事情。」李世民看到了襁褓中小兕子的臉心情好了不少,這個皇帝的臉上又有了笑容。
在父皇面前說話要謹慎謹慎再謹慎,這一次吸取了教訓,以後要更加地謹慎才行。
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後,李泰的心情很不錯。
一群府中的下人前後伺候着。
「魏王殿下,請坐。」
「魏王殿下,剛剛泡好的茶水。」
「魏王殿下需不需要捏腿。」
……
這是自小以來,李泰感覺自己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治理雪災,享受着自家下人享受,「你們知道本王為何能立下如此大功?」
「因為魏王殿下的姐夫?」
有個下人非常不合時宜地說了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話語。
李泰冷哼道:「那是本王有一身正氣。」
「對對對……」
幾個下人笑臉盈盈,對他們來說魏王殿下說什麼都是對的,只要魏王風光了,府中的下人們也都跟着風光,大家以後走在朱雀大街上都有威風,但凡聽到是魏王府的下人,誰敢不給幾分面子。
李泰又清了清嗓子:「有道是福無雙至,其實也有不好的事情。」
「再不好的事情哪有魏王的功勞大。」
「現在長安城有不少人都在說魏王的功勞呢。」
「就是,還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李泰點頭道:「你們能這麼說本王就放心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這一次驪山工廠支出太多,以後的日子我們的魏王府的進項又要停了。」
眾人臉上的笑容凝固,進項停了也就是大家的工錢都要停了。
李泰品了一口茶水,「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眾人苦着臉不言語,這才過了幾天的好日子,眼下又說沒進項了……
真是人生大落。
李泰一臉感慨道:「你說說你們,看看你模樣,還說再壞的事情都沒有本王的功勞大,現在怎麼一個個苦着臉不說話了?」
眾人沉默着低着頭。
「虛偽,都太虛偽了!」
李泰說完這句話便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算再睡個回籠覺。
長安城的另外一邊,長孫沖坐在府邸中正在聽着府中的文人們的恭維。
「全靠長孫公子的提前未雨綢繆,這才讓霸水的一方生民可以從這次雪災中得以保住田畝。」
「長孫公子料事如神。」
「相比朝中匆匆應對,長孫公子提前籌謀有條不紊才是最好的安排。」
「雖說朝中只是給了一個門下省的文吏的官職,將來一定會有更大的成就。」
……
這些人的恭維聲聽得長孫沖很懊惱,拍桉喝道:「都出去!」
眾人這才閉口不談,紛紛離開。
四周安靜下來之後,長孫沖往嘴裏灌着酒水,這一次去霸水修繕河道也是半個月前的事情,本以為只是裝個樣子就可以把事情辦好。
沒想到大雪封路,要不是朝中給了政令,就連自己也不知道事情這麼嚴重。
好在及時安排了人手,不然這一次霸水下游的田畝怕是都要遭殃。
這一次的事情功勞全部都在驪山和魏王。
現在太子又不待見自己,長孫衝心中有莫大的挫敗感,只是一個小小的門下省文吏?
長孫沖苦笑着,這根本就不是封賞,這就是父親的安排而已。
隨着積雪消融,長安城也漸漸有了活力,陽光下朱雀大街人來人往,祿東贊看着熱鬧的大街,「我想明白了,如果不是禮部引見,張侍郎根本不會見我。」
雪災度過了,朝中又清閒了下來,許敬宗坐在街道旁嗮着太陽,「以前張侍郎在禮部任職,自然可以隨時見你們這些使節,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張侍郎在東宮任職。」
「在儲君身邊,想必張侍郎的地位更高了吧。」
許敬宗笑道:「那是儲君,將來的大唐皇帝,你覺得地位會低嗎?」
祿東贊點頭道:「當初贊普說過,張陽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現在果然沒錯,張陽在朝中的位置越來越高。」
要說吐蕃人對朝堂的理解也太過片面了。
張陽確實是太子身邊的近臣,可不論怎麼說那都是在東宮任職,在朝中沒有實際的官位。
和以前的禮部侍郎根本不是一回事。
許敬宗嘆道:「那吐蕃是承認當初在驪山的眼線就是你們贊普安排的?」
祿東贊開口道:「都說了,那都是誤會。」
不論怎麼說他也只會這麼回答,探查驪山的事情不論怎麼盤問,就算是那些眼線承認了,松贊干布和祿東贊也都不會承認了。
反正在吐蕃也有禮部的眼線,許敬宗暫且不計較這事,就當是扯平了。
「大唐可以在兩天時間平定雪災,實在是了得,我們吐蕃做不到這種事情。」
許敬宗慵懶道:「吐蕃是吐蕃,大唐是大唐,你們吐蕃是一個個的部落組成,在人心這方面是分散的,現在那些部族都願意聽從松贊干布,以後就說不定了。」
「看來你很了解我們。」
「就只能你們了解大唐?就不能大唐了解吐蕃嗎?我們中原從來不做厚此薄彼的事情。」
「在下佩服。」
「彼此彼此。」
又沉默了半晌,祿東贊接着問道:「禮部什麼時候會帶我見張侍郎。」
「現在正是休朝時期,除了必要的事情,大家都在休息等着過年,張侍郎同樣,過了除夕再提見張侍郎的事情。」
「那便等着。」
許敬宗瞧了他一眼,這個祿東贊倒是不着急,其實自己心裏也打鼓,張侍郎會不會見他,就連自己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他了。
看着藍天,心中暗想,張侍郎你不能不管禮部呀,咱們背地裏做了這麼多事情,你不能不管不問呀。許敬宗也很惆悵,他也怕自己有一天扛不住了。
難得的晴天,張陽從東市買了不少肉菜回來,這個季節是囤肉的季節,儘管家裏已經不缺吃食,該買還是要買,需要有過年的樣子。
雪災的平安過去了,看李世民對這件事的宣傳花了大力氣,想來這件事的結果是很好的。
生民對皇帝是感恩戴德的,他們對皇帝的稱頌是最樸實的。
只要李世民為萬千黎民着想,得到勞動群眾的民心是遲早的事情。
張陽在廚房忙碌着,把整塊整塊的肉放進去煮着,煮好醃製做鹹肉,小熊很愛吃鹹肉,它正是最需要補充鹽的時候,需要鹽分來讓它長大。
李玥把寫好的題目交給小武,讓她自己做完。
「最近博陵崔氏出了一件事。」
「和我們有關係嗎?」
知道夫君對外面稀奇古怪的事情從來不打聽,他只對自己有用的事情感興趣,就比如說夫君最近又在畫圖紙了,說是要再改進一下生產線。
每到了夜裏都會全身心投入。
而且心無旁騖。
李玥低聲講述着,「這件事還是博陵崔氏的人送消息給朝中學士崔仁師的時候,這才被旁人聽懂,而後便傳開,說是崔氏第三房中有一個次女,這個女子看上了家裏的一個下人,而後想要與這個下人一起離開,從此生活在一起。」
張陽一邊往土灶中添着柴火點頭。
「而後這件事被人發現,已經派人去尋找了。」李玥笑道。
「之後怎麼樣了?」
「之後便沒有消息了,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樣了,崔仁師也只是知道這些,然後匆匆寫了一封家書,送到了族中,現在也只能等消息了,倒是聽說那個女子讀過紅樓。」
紅樓即便是被列為禁書,但還是深入人心,那個充滿人心陰暗的大觀園,善良難以生存。
張陽又問道:「我們的西廂記他們看過嗎?」
「不清楚,按照市面上書籍流通的速度,想來也應該到博陵,若是他們真喜歡這種故事,會有人不遠千里求一見書中故事。」
愛情是一種很玄妙的感情,人不可能沒有感情。
就像是愛情是對人影響最大的一種感情,往往可以決定自己的終生大事。
崔家女的事情,也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
一個世家女子和一個小人有了感情。
這就說明即便是世家再過龐大,他們也是人,他們也會把情緒左右。
張陽笑道:「西廂記的下半卷可以開始印了。」
李玥點頭道:「除了西廂記還有什麼樣的故事。」
一手搭在媳婦的肩膀上,張陽惆悵道:「媳婦啊。」
李玥眨了眨眼,不解道:「怎麼了?」
「你的眼睛真清澈,我都可以從你的童孔中,看到我自己的臉。」
李玥伸手擰着夫君腰間的肉,「說正事。」
張陽忍受着痛楚,「你的擰人功夫用精進了幾分。」
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李玥又收起神情,「小心,不要把肉燒湖了。」
「從白蛇到白雪公主,再到紅樓,你現在是不是喜歡上這種淒涼的愛情故事了。」張陽咳了咳嗓子,又道:「我承認這種故事確實很吸引人。」
「白雪公主的故事明明很好,都是你自己瞎加的。」
「其實還真有這麼一個淒涼的愛情故事。」
「什麼故事?」
張陽糾結着,「有個叫做梁祝的故事,都是反對禮制衝破束縛為了愛情一往無前的故事,對!沒錯!為了愛情。」
看李玥一臉的糾結。
張陽思量着:「從這一次崔家女的故事我們往後推敲,寫文章也要跟上實事,我們就先寫梁祝吧。」
用故事書來衝擊世家的禮制。
為了愛情會有人如飛火撲火奮不顧身。
張陽小聲問着:「媳婦,你覺得像崔家女遇到這種事情,如果是你……」
看媳婦的神情不悅,張陽連忙解釋道:「我只是打個比方,如果你是崔家女,你會選擇怎麼做?」
李玥坐下來看着土灶中的火焰,「我會從長計議,首先我要殺了反對這件事的族長,並且扶持一個我能夠信任的人去當上下一任族長,抓住新族長把柄以此要挾他,之後我便可以和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了。」
故事是絕望的,至少現實是有希望的。
一邊說着一個悚人的陰謀,她還能笑得這麼明媚,張陽總覺得媳婦變了,而且變了很多,也亭亭玉立了。
李玥早已準備好的西廂記故事交給了王嬸,把故事送到村子,就可以照着排字印刷了。
到了夜裏,張陽向李玥講述着梁祝,其實梁祝的故事很簡單,比複雜的紅樓夢,西廂記都要簡單。
但梁祝確實是一個為了愛情,十分悽慘的故事。
紅樓中至少賈寶玉還活着。
西廂記中至少有情人終成卷屬。
張陽一邊講着梁祝,李玥耐心地記述着,她落筆很快,經常照着歐陽詢的字帖練字,她的字一樣很漂亮,倒不像是女孩子那般寫得娟秀,有點像是男子行文中鐵畫銀鈎的感覺,一筆一畫乾淨又凌厲。
說到梁祝倆人被迫害,李玥稍稍停下手中的筆,抿嘴收了收心神繼續寫下去。
直到寫到祝英台穿着嫁衣路過梁山伯的墳前,她擱下手中的筆,抹着眼淚,「怎麼會有這種故事。」
梁祝的故事來源不好考證,張陽看過了國子監和崇文殿這麼多書籍也沒有找到梁祝的故事。
按照史料來說梁祝的故事也在唐朝中期有提過一句。
或許這就是坊間流傳的隻言片語中的故事,到了後世才被人真正地寫下來。
張陽看着李玥的字跡,故事躍然在紙上。
或許讓梁祝的故事早點出來也有好處,至少自己可以將整個故事完整地寫下來。
平時做事果決,在處理事情上也不猶豫的媳婦竟然哭了。
她哭得很傷心,平時就算是把小熊餓一天也不會留情的女子,現在竟然有這麼柔弱的一面。
李玥擦着眼淚哽咽着,「祝英台和梁山伯好苦呀。」
難道看到媳婦流淚,張陽滿意地欣賞着,李玥從小就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女孩子,很少見到她哭,上一次哭還是奶奶過世的時候。
自己哭着,見夫君也不來勸,無動於衷好似在欣賞,李玥擦了擦眼淚,瞬間恢復澹定神情,開口道:「後面是怎麼樣的,夫君接着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