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域樂園 第三十七章：深淵【8k字】

    地錯世界，歐拉麗。

    「啊啊，不行了，人家好想貝爾君啊！！要死了要死了！貝爾君怎麼還不回來啊！」

    空蕩蕩的眷族宅邸內，臉上掛着濃重黑眼圈的赫斯提亞趴在沙發上，像個小孩子一樣不停撒潑打滾着。

    「赫斯提亞大人，請你冷靜一點，貝爾大人他們才只離開了不到半個月而已，要知道他們可是以地下城最深層為目標的，再怎麼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趕回來。」

    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的小人族少女望着自家神明，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安慰道。

    「嗚嗚，人家也知道，但就是忍不」

    轟——！！

    不等赫斯提亞說完，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大轟鳴聲突然自大地深處響起，只見兩人身下的地面突然重重晃動了一下，甚至直接將坐在沙發上的小人族少女蹦飛了起來，令其一臉錯愕的跌坐在地上。

    「什…什麼情況？！」

    「莉…莉莉也不知道，赫斯提亞大人，該不會是又有什麼魔物來襲擊了吧？」

    面對突如其來的巨大轟鳴跟地震，兩人皆是一個哆嗦，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嗯？赫斯提亞大人，你快看天上？！」

    「天上？誒，那是什麼？誰放的魔法嗎？」

    聽到小人族少女的呼喊，赫斯提亞有些好奇地順着窗外看向了遠處的天空，接着不由得一愣：

    只見上一秒還一片蔚藍的天空上，不知何時突然多出了一根掠過整個天空的金色鎖鏈，其突兀的出現方式，給人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然後，下一秒，一道冰冷的通告聲自半空中響起，霎時間，包括正好奇地望着窗外的兩女在內，整個世界內的一切事物全部定格了下來。

    【通告：檢測到本世界遭受嚴重損傷，重要空間區域·地下城區域已丟失！為保證本世界運行穩定，開始對本世界進行時空凍結！】

    冰冷的通告聲自天空中響起，如果有人能站在天上俯瞰的話，會發現隨着那句話的落下，整個地錯世界的景象都仿佛定格下來了一般，入門所見的一切東西全部凝固在了原地。

    而如果有人能夠將視線投放到地錯世界之外，並且具備一定的次空間感知能力的話，會看到一副極其壯觀的畫面：

    作為被創造出來的衍生世界，地錯世界其實並非如現世或者常見的世界那樣，按標準的星球型模式存在，而是更近似於天圓地方一樣的架構。

    其上方是廣袤的地上世界，而下方則是呈圓錐狀的地下城空間，一眼望去，就如同一個細長的圓錐頂着一個巨大的平面一般，給人一種十分奇妙的觀感。

    ——但此刻，這份觀感卻被徹底破壞了。

    ——不，更準確一點來說，是徹底不復存在。

    是的，那依附於地錯世界主體，自地錯世界被創造出以來就一直緊緊吊在其底部的地下城空間，此刻直接消失了。

    一眼望去，就如同被什麼東西以無比恐怖的力道撞斷了一樣，只餘下一道黑黝黝的空間裂縫，以及約等於10層長度的地下城殘骸吊在那，證明着這個世界曾遭遇了什麼。

    風暴已至。

    原生世界層，某處。

    嘎吱～！

    木門的搖曳聲輕輕響起，古老的森林中，一縷樸素清香自空中飄蕩着，只見一名老者躺在搖椅上，微眯着眼，似在休憩。

    過了一會兒後，老者睜開那滿是皺紋的雙眼，用那雙看似混濁，實則精芒內斂的蒼老雙眸掃了眼站在門口的西裝青年，嗤笑道：

    「呵，老夫就說今早起床怎麼感覺哪裏不對呢，原來是有陣爛風在刮，把老夫那廢物的弟子給吹到大門口來了？」

    「我找回比翼寶石了。」

    一聲充滿平靜跟釋然感的低沉聲音自西裝青年口中傳來，如果辛萊萊站在這裏的話，只需看一眼對方的長相就會發現這並非別人，正是曾給了他不少照顧，在聖域樂園中經營着一間小破木屋的職工者大佬——承諾。

    「哦？呵呵，總算把那兩個破爛玩意撿回來了，怎麼，該不會是發現耐久度沒了，想要老夫出手幫你修吧？」

    老者聽到承諾的話語，神色先是一動，隨即冷笑一聲，譏諷道。

    「並沒有，事實上，我已經將他們送人了。」

    「呵呵，我就說嗯？你說什麼？！」

    老者下意識地說着，但話剛出口就猛地反應過來了不對，接着頓時瞪大雙眼，啪地一下從搖椅上坐起身來，不敢置信地說道：

    「你個混小子居然捨得將那兩顆寶石送人！那TM可是老子孫女的嫁妝！誰TM准你送人的！！」

    老者…又或者說昔日曾引得無數人追捧的老年寶石大師情緒激動的大吼着，同時也說出了一個青年自始至終都沒對辛萊萊講述過的秘辛：

    ——二十年前，死去的那位女性先驅的身份並不只是寶石大師認識的某位藥劑大師的徒弟，更是眼前這位寶石大師的親孫女。

    ——這也是承諾遲遲不敢來面對老者的緣故，當年的他，沒能救下的不單單只是自己的愛人，自己恩師故友的愛徒，更是自己恩師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親人。

    「比翼寶石很適合他們，甚至比我跟小蓮更適合，而且他們領養的孩子現在是我的徒弟，我正在教他藥劑學方面的知識。」

    面對情緒激動的老者，承諾並未露出反感之色，而是語氣平和地說明道。

    「那又怎麼樣，TM那是你給老子孫女準備的嫁妝，誰TM叫嗯？等等，你說徒弟？！」

    老者聽到承諾的話語，當即就準備發怒，可下一秒就猛地抬起頭，錯愕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嗯，徒弟，不過不是人類，而是一隻從樂園麾下的世界中誕生的挺懂事的小傢伙，他在植物親和方面很有天賦，現在已經是一名正式的藥劑師了。」

    承諾說着，嘴角不自禁露出一抹笑意，神色也間也多出了一抹柔色。

    「你」

    老者聞言，正準備說些什麼時，卻正好望見對方臉上的神情變化，話語不由得一滯，沉默了一會兒後，閉上眼，坐回了搖椅上，嘆了口氣：

    「算了先跟我說說，你這段時間，都過得怎麼樣吧？還有你說的那兩個能用比翼寶石的小輩跟你那個徒弟的事。」

    「嗯。」

    承諾聞言，微微頷首，找了個地方坐下後，看向眼前的老者，不緊不慢地講述起來。

    溫和的講述聲自木屋內迴蕩着，而老者聽着對方的講述，神色也逐漸發生了變化，表情間漸漸多出了一抹認同，最後更是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有意思，居然窮到穿着煉金人偶去干那種事，這兩個小輩腦子還挺活絡的嘛，不錯不錯，難怪能成為老子徒孫的爹媽！」

    中氣十足的大笑聲自木屋中響起，就見老者摸着鬍鬚，朗聲笑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看向眼前的承諾，眼眸微垂，開口道：

    「雖然你個不孝混賬居然在老子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小蓮的嫁妝送人讓老夫很不爽，但看在你小子還知道找個徒弟的份上，老夫就不計較了，所以，你這次來，是想找老夫做什麼？」

    「並沒有什麼目的，只是覺得應該來告訴您一句而已。」

    承諾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老者聞言，閉上眼，沉默了良久後，才開口道：

    「所以，關於小蓮的事，你已經徹底放下了？」

    「」

    承諾聞言，沒有回答，只是眼眸微微低垂。

    「說實話，看到你小子來找老夫的時候，老夫真的很意外，本來老夫以為，就你這樣的性格，一輩子都不可能邁過那道坎的。」

    「事實上，我也這麼認為，只是…我運氣不錯，遇到了一些不錯的傢伙。」

    承諾說着，抬頭眺望了一眼木屋頂部的屋樑後，微眯着眼，喃喃道：

    「他們用行動告訴了我，一名真正的先驅究竟是什麼樣的；他們用事跡向我證明，當初的我究竟有多麼懦弱與膽怯；就連他們帶領的晚輩，都在向我證明着我的錯誤。」

    「老實說，直到現在，我其實都沒法徹底原諒自己，只不過或許是在原地待了太久了，現在的我偶爾也會想想，要不再試着往前走兩步好了？」

    「這個回答，老師你滿意嗎？」

    承諾說完，目光平靜地看着眼前的老者，等待着對方的下文。

    「所以，現在的你，不再天天想着衝進深淵裏面，去找小蓮她的屍體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肯定會去，但現在，我得先把自己答應他們的事辦好。」

    「你！」

    聽到承諾依舊沒有放棄進入深淵的打算，老者的眼珠子一下子就又瞪得老大，對眼前的青年怒目而視，正欲發作時，似是又想起了什麼，氣勢忽然一泄，嘆氣道：

    「算了，就這樣吧，至少你這混小子不再成天想着去送死就行了。」

    老者說着，暼了瞥別在承諾衣領上的那枚藥劑師協會的徽章，眼眸微垂，開口道：

    「下次過來，可以把你那徒弟帶上，雖然你教他的不是寶石製作，但再怎麼也是老夫的徒孫，不管怎麼樣，老夫總得見上一面才像樣。」

    「嗯，那我就先」

    承諾微微頷首，正準備起身離開之時，其視線邊緣似乎看到了什麼，瞳孔猛地一顫，身子瞬間僵在了原地，露出一幅不敢置信的神色。

    「怎麼…可能？」

    只見在其視線邊緣的烙印界面上，一個早就黯淡下來的名字忽然多出了一抹極其微弱的色彩。

    虛空，某處。

    開始了

    支離破碎的星空下，白袍書生緩緩睜開雙眼，如星空般深邃的眼眸中流轉過一抹灰白之意，望着那漫天交錯的因果與命運，沒有說話。

    到頭來，他終究還是棋差一招。

    白袍書生低下頭，流轉着灰白二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兩根緊緊糾纏在一起，給人一種隨時都會繃斷一樣的感覺的絲線，目光微凝。

    命運與因果之間的交鋒，從來不是什麼轟轟烈烈的大招對轟，而是有若附骨之蛆一般的彼此腐蝕。

    為了破開這一局，他先是引導那兩人選擇有道極在的地錯世界，藉助其身上的因果，讓樂園提高對地錯世界危險度的判定等級，進而派出另外兩名同樣有巨大因果纏身的先驅前往地錯世界。

    這樣一來，哪怕依舊阻止不了對方的算計，但有技法極道者+元素代行者+未來的幽冥之主三重因果的遮掩，哪怕是劇作家身旁的那傢伙，也不可能再輕易對處於地錯世界當中的那兩人做出什麼干涉。

    這是他這邊下的第一步棋，而第二步，便是由他這邊向樂園提出公證申請，以他個人的身份，用『疑似圖謀不軌』這樣空泛的理由讓樂園對位於罪血星內的生靈進行二次檢測，這樣一來，無論對方想還是不想，一個至強級生命正待在三階世界這種事，都必然會引來樂園的出手，將整個罪血星的階位徹底壓制在三階範疇內。

    最後，則是由他這邊發佈深淵異常的清剿委託，以那位技法極道者的小輩安危為誘，引那位大器晚成的真龍主動入局，代替那兩人提前掃除那兩個傢伙在罪血星佈置的手段，徹底終結對方的算計。

    這便是他在這場局中佈下的三子，按照他的推演結果，理論上只要衍一順利抵達罪血星，哪怕無法破壞對方的謀劃，至少也可以為這場棋局引入一個足夠巨大的變數。

    只不過

    「到頭來，反而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嗎？還是說，這就是那傢伙口中的『經驗』上的差距呢？」

    白袍書生抬起頭，望着頭頂那給人一種破碎之美的星空，喃喃道，眼中掠過一抹幽邃的目光。

    為了達成想要的結果，他已經儘可能地將自己能算到一切全都算計了進去，將那兩人身旁能利用的一切全都利用了起來，將一切都做到他自認為最完美的程度了。

    可即便如此，當對方的佈局與目的真正暴露出來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察覺自己漏算了什麼。

    嗡——！！

    劇烈的空間波動自遠處蕩漾而來，在經過白袍書生的時候紛紛放緩、平息。

    只見其伸出手，感受着這場波及了大半個虛空的巨大風暴，沉默不語。

    事實上，這場空間風暴相關的變數，他早已經推演過了，而在他當時的推演結果中，無論是地錯世界，亦或者是罪血星，都不會受到這場空間風暴的影響才對。

    可他忽略了一點：

    ——階位壓制。

    正常來講，作為原生世界的罪血星跟衍生世界的地錯世界，兩者受世界層之間的差距，哪怕同時遭受到了意外，也不可能產生什麼因果上的糾纏才對。

    可當樂園的公證下場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地錯世界因深淵氣息影響產生時空緯上的上升，而罪血星世界受樂園壓制產生時空緯上的下降，讓個本隔着兩個不同世界層的世界彼此間的時空緯度差距首次達到了一個無比接近的程度。

    可即便如此，兩者依舊不存在交織的可能性，這是緯度上的差異所必然導致的，除非往地錯世界當中塞上一個能令其在時空緯度上繼續上升的契機，又或者是在罪血星上塞一個能夠撼動整個世界的極限承載力，能讓罪血星的空間強度進一步跌落的，常理下不可能存在的變數。

    這樣一來，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但在那一刻，從時空緯度上來看，地錯世界與罪血星，將會成功出現在同一個『時空平面』上，而這就是他最大的失算。

    說到底，即使強如至強巔峰，也不可能做到精確計算出兩個世界在一場空間風暴內時空緯度發生變化時可能產生的全部結果。

    更別說，這次被捲入到這場算計當中的遠遠不止兩個世界。

    「沒想到，那個地方最終竟然會以這種方式重見天日，還真是」

    超乎想像。

    白袍書生望着『眼前』那一根根蔓延向虛空深處的因果之線，眼眸微垂，沉默了下來。

    位於劇作家身旁的那個傢伙無論如何都不會給星界帶來任何危害，這一點他很確定。

    甚至可以用更極端一點的說法，那就是對方無論想要做什麼，其最終達成的結果都必然是利好於星界跟樂園的。

    可即便是他，也從未想像過眼下這種局面，或者說沒有預料到對方為了給予那兩人所謂的『試煉』，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整整上千座能夠稱之為處刑場的超大型衍生世界群落，連樂園都沒想過能夠回收回來的失落之地，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被對方送上來。

    白袍書生望着眼前逐漸清晰的一根根因果絲線，看着自己占卜出來的結果，沉默了下來。

    在他的占卜當中，這次的事件影響雖大，可對那四位大因果加身的小輩而言，卻只是一場有驚無險的巨大機緣，甚至能讓他們這邊的計劃變得更加完美。

    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沉默。

    因為，他很清楚這種占卜結果，對剩下的那兩人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

    「希望你們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他很確定，這絕不是那兩人能夠熬過的劫難。

    但這絕不意味着那兩人就沒有任何生機。

    此時此刻，那四名大因果加身的小輩都在那附近，並且另一股巨大的因果也正在朝那個方向匯聚，如果那兩人能成功堅持到那一刻到來的話，或許就能化險為夷。

    沒錯，不需要勝利，光是能夠堅持下來就足以被稱之為壯舉了。

    與此同時，某處。

    嘀嗒，嘀嗒～！

    恍惚間，仿佛能聽到水滴滴落的身影。

    好睏

    刺骨的冰冷從四方八面湧來，化作強烈的困意，令他忍不住想就這麼一直沉眠下去，蜷縮在這片黑暗當中。

    『醒醒！』

    忽然，一聲仿佛隔着無比遙遠的距離的急切呼喊聲自黑暗中響起，有如黑暗中一縷火光一樣，令他的思緒本能地一顫。

    誰？

    好熟悉

    這是誰的聲來着？

    隱約中，一種強烈的衝動感開始萌發，周圍的黑暗開始不斷顫動起來。

    『快醒醒！』

    又是一聲呼喊聲傳來，並且給人的距離仿佛比剛才更近，悅耳的聲音在黑暗中迴蕩着，令他的意識開始劇烈顫動起來，緊接着

    『萊萊！』

    嘩！

    冰冷的黑暗轟然退散，身體的觸感瞬間隨着少女焦急的呼喊聲回歸，辛萊萊猛地睜開雙眼，瞳孔不自然地劇烈收縮和擴張着，大口地喘着粗氣。

    「呼！呼！呼！」

    如同溺水的人好不容易回到岸邊一般急促的呼吸聲自辛萊萊口腔中傳來，只見其胸腔劇烈起伏着，同時下意識地想要坐起身來，但下一瞬間就發現了不對。

    【警告：檢測到先驅正在遭受低濃度深淵能量侵蝕！身體屬性已壓制39.6%！！】

    【警告：檢測到先驅正在遭受低濃度深淵能量侵蝕，被動技能·生命之光已失效！！】

    【警告：檢測到先驅正在遭受低濃度深淵能量侵蝕，被動技能·法姆的祝福已失效！！】

    【警告：檢測到先驅】

    十數行漆黑到令人不寒而慄的警告聲瘋狂自辛萊萊腦中響起，辛萊萊望着眼前的警告聲，瞳孔一顫，艱難地挪動目光，這才發現自己此刻正躺在一處小水窪當中，並且四肢跟軀幹上都多出了一抹死灰色的色彩，其中小腿的部分更是開始出現一定的木質化跡象。

    什麼情

    『萊萊！快用寂滅化！！』

    還不等辛萊萊搞清楚狀況，零餘子焦急的聲音就急忙在其腦海中炸開，辛萊萊聞聲，瞳孔微微一縮沒有任何猶豫，當即閉上眼，集中全部精力，開始將體內的法力值轉化為惡魔之力起來。

    【警告：檢測到先驅正在遭受低濃度深淵能量侵蝕！身體屬性已壓制45.6%！！】

    該死，法力值怎麼這麼少！

    刺耳的警告聲瘋狂響起，而動彈不得的辛萊萊感知着體內連1/10都沒剩下的法力，神色微微一變，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狀態欄上的藍條盡然灰掉了一大截，法力上限也變成了可憐的1036點。

    不行，這樣根本沒法進完整的寂滅化狀態！

    一種強烈的危機感自辛萊萊腦海中升起，就在這時，零餘子的聲音忽然自其腦中響起：

    『萊萊！先進精靈同化狀態！！』

    靈魂空間內，同樣剛甦醒不久的零餘子感知到辛萊萊身體的狀況，急忙在腦中喊道。

    辛萊萊聞言，瞬間明白了少女的想法，沒有任何猶豫，當即心念一動，進入精靈同化狀態。

    嗡——！！

    【提示：已進入精靈同化狀態】

    白色的虛影閃過，大量的法力值瞬間湧入辛萊萊體內，狀態欄上的法力條也瞬間暴漲一大截。

    辛萊萊見狀，當即瘋狂催動惡魔之印，用最快的速度讓惡魔之力遍佈自己體內後，瞬間解除精靈同化狀態。

    『零餘子！』

    零餘子的靈魂體浮現，就見其脫離出來的瞬間，立刻全力催動自己體內的天使之印，如同辛萊萊剛剛操作的那樣，讓天使之力遍佈自己體內，緊接着——

    【提示：已進入「寂滅同化」狀態】

    轟——！！

    黑白相間的色彩瞬間炸開，硬生生將辛萊萊倒在地上的軀體炸飛了起來。

    只見位於其體內的噬滅能量開始與侵蝕進其體內的那股死灰色能量碰撞在一起，迸發一次又一次噬滅反應，瘋狂破壞着辛萊萊的身體，令其哇地噴出一口死灰色的血污出來。

    【提示：檢測到先驅已解除「深淵壓制」狀態，身體屬性與技能效果已恢復正常！】

    砰！

    數秒後，四肢近乎被噬滅得一乾二淨，胸前破開一個巨大空洞的辛萊萊砸落在地上，身上的生命氣息開始迅速消散。

    啪！

    零餘子的身影出現，只見其迅速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瓶榮譽復甦藥劑，顧不得其他，一把掰開辛萊萊乾涸的嘴唇，將藥劑灌了進去。

    【提示：已使用「榮譽復甦藥劑」！】

    「咳咳！咳咳！」

    冰冷的提示聲響起，上一秒還奄奄一息的辛萊萊猛地從地上坐起來，劇烈地咳嗽着，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零餘子，你那邊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嗯。」

    緩過神來的辛萊萊在腦中詢問道，零餘子則是在靈魂空間中微微頷首，將自己的記憶共享了過去。

    一時間，大量的記憶自辛萊萊腦中湧現，他閉上眼，迅速整理着零餘子那邊傳來的情報，臉上的神色逐漸由難看起來。

    「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

    最後，辛萊萊看着自己身上已經徹底報廢的【傳奇戰士套裝+5】，沉默了下來。

    他自己腦中的記憶只記得他操控着黯鋼機甲跟執死者等人邁進了第91層的大門，再醒過來時就到了這裏。

    而根據零餘子那邊的記憶，在他們越過大門後，突然就遭到了空間風暴的襲擊，而他更是硬生生被一道空間碎片轟出了黯鋼機甲，當場被打出了超越者套裝的「次級無敵」狀態，如果不是及時換上保命能力極強的【傳說戰士套裝】的話，估計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好在，他們最終還是活下來了。

    「從環境來看，我們似乎還在地下城範圍內？就是不知道執死者他們怎麼樣了」

    辛萊萊隨手揮出一道聖光術，環顧着四周，看着周圍熟悉的灰白色的岩壁，微微鬆了一口氣，當即習慣性地打開通訊界面，準備查看執死者跟亞穆等人的情況時，忽然愣住了：

    ——只見在他遭遇襲擊前還是一片淡藍色的通訊列表，此刻全部的人名都灰暗了下來。

    什麼情況？！

    這裏不是還在地下城嗎？難道執死者他們被空間風暴衝到91層深處去了？

    不，不對，如果是執死者他們失聯的話，應該只有他們幾個的名字變灰才對，但現在卻是

    辛萊萊望着徹底變灰的通訊列表，一陣刺骨的寒意自其背後升起，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腦中升起了一種極其強烈的不詳預感。

    如果失聯的並不是執死者等人，而是他的話，那這個地方究竟是

    嘀嗒！

    水滴滴落的聲音響起，黯淡的洞窟中，辛萊萊看着腳下的小水窪，下意識地朝腳下看去，然後呼吸不由得一窒。

    因為光照並不充足的問題，之前的他並未注意到，只以為是光線太暗的問題。

    而現在，在聖光治癒術的照耀下，他才終於看清楚，這些滴落的液體根本不是什麼水滴，而是一種猶如濃墨一般粘稠，給人一種強烈的不詳之感的漆黑液狀物！

    嘀嗒，嘀嗒，嘀嗒！！

    幾乎是辛萊萊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大量的嘀嗒聲開始自洞窟內響起，只見原本灰白色的岩壁上開始滲透出一點點黑點，最後化作一滴滴漆黑而粘稠的液體，自牆壁上滾落，嘀嗒在地面上。

    嘀嗒！

    霎時間，一股毛骨悚然之感自辛萊萊渾身各處傳來，令人窒息的惡意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讓他瞬間明白了自己被空間風暴衝到了什麼地方。

    『卡古斯老師，你們過去應對突發性的深淵侵襲事件的時候，一般是怎麼判斷跟應對的？』

    『判斷？那玩意簡單的很，等你站到那種鬼地方的時候，自然就明白了深淵對於我們這些誕生自秩序與文明的生命的那種』

    巨大的惡意。

    蓬！

    一團漆黑的水窪突然炸開，飛濺在岩壁上，形成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微笑表情，仿佛在朝眼前的辛萊萊表達着這樣的話語：

    歡迎來到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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