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師弟你對法器之道也有這麼高深的境界,僅憑記憶中《仙器譜》的記載,就能以法訣驅動陰陽鏡,還是域外原物,師弟的御器之道,恐怕都已和六師兄不相上下了!」
向晚晴感慨道。
李沐塵微笑道:「御器為用,體察其本體即可,體用之道,為修行悟道之根本。六師兄擅長煉器,那卻是經驗之學,境界再高深,沒有足夠的時間浸淫也是做不到的,這方面我比六師兄差遠了。何況體用之道,我的境界也還有限,不然剛才就不會讓師姐你陷入危險了。真正的合道之人,根本不需要法訣,任何器物在手,就能結構其體,而得其用。」
向晚晴若有所思,忽而嘆了一口氣,說:「師父說你是五百年來第一人,不服還真是不行。」
李沐塵沉思道:「那麼五百年前又是誰呢?」
「當然是師父啊!」向晚晴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嘛,師父三歲入道,五歲指接第一道天雷,七歲分身入萬仙劍陣,這種絕頂天才,恐怕追溯到太古之時,也沒幾個了!」
李沐塵卻搖了搖頭:「師父自然強大,但師父不是自誇之人。他說的如果是他自己,就等於把他自己捧上了第一寶座,這絕非他的性格。」
「有道理。」向晚晴點了點頭,「那就是二師兄咯!」
忽又覺得不對,自我否定道,「不對不對,若是二師兄,那就不到五百年了,師父不是這麼不嚴謹的人。」
「五百年前,還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人物嗎?」李沐塵問道。
「那就不知道了,歷代祖師爺肯定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萬仙劍陣里那些劍仙也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但時間若限制在五百年」
向晚晴搖了搖頭,「我實在想不起來,好像沒聽說過有什麼人物。或許是我入門晚,不清楚吧,等我們追上二師兄,問問他,他一定知道。」
「也只能這樣了。」李沐塵心裏隱隱有些猜測,但一切都無法證實,只能等着。
向晚晴則再次看向李沐塵手中的三稜錐,疑惑道:「三生石都記載為石頭,為何會長成這樣?難道黃泉路上的三生石還另有一塊?」
「它很可能在這裏太久,失去了本來的樣子。我猜測,此物在地獄開闢之時就在這裏,用於分混沌而定陰陽。後來蒙塵日久,就變成了石頭,因其能使人入幻,喚醒血脈中的記憶,因此被稱作三生石。」
「原來那只是血脈中的記憶」向晚晴喃喃道,「那它又怎麼突然變回了現在的樣子。」
「應該是在我們之前來這裏的人,入幻又破幻,讓它現出了本來面目吧。」李沐塵說。
「你是說二師兄?」
「也許是,也許不是」
「肯定是了,除了二師兄還能有誰呢!」
向晚晴很肯定,但李沐塵卻不置可否。
「走吧。」李沐塵收起了手中的陰陽鏡。
兩人朝着那成片的扭曲的地獄之城走去。
越往前走,那些扭曲的建築就越顯得高大,而其扭曲的程度也越來越誇張。
一些惡鬼的屍體堆積在路邊。
這些惡鬼看上去比鬼門關那邊的惡鬼要高大。
它們歪七扭八地躺着,有的頭顱滾落,有的攔腰斷開,有的斜劈成兩半。
這一看就是二師兄的手筆,和鬼門關前一樣,連劍都沒拔,只信步間,劍意便將此地的惡鬼斬殺了。
越靠近城門,鬼屍就越多。
到了城門口,竟有了堆疊的態勢。
過了城門,裏面的情況更加誇張,滿地都是屍體,大大小小,而那些剛才從遠處看過來扭曲的建築,其實根本不是建築,而是巨魔之屍,因為十分巨大,又交叉林立,在昏暗的光線里看上去就和建築一樣。
整座城就是一座由鬼屍堆積起來的煉獄,到處瀰漫着強烈的陰魔之氣和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
到了這裏,二師兄顯然拔劍了。
殘留着的二師兄的劍氣也開始明顯。
一道深深的溝壑在大地上筆直前伸,在它的兩側,一切都被化為灰燼,仿佛一條十分寬闊的街,將整座城分成了兩半。
沿着這條「街」一直走,穿過了觸目驚心的「城」,眼前出現了岔路,一條往左,一條往右,向遠處延伸沒入黑暗之中。
「這兩條路,其中一條應該就是通往枉死城的路了吧?」
他們想起了彼岸花說的話,枉死城裏聚集了萬古以來枉死的冤魂,一旦進去,修為再高也出不來了。
「我們該走哪一條?」向晚晴問道。
「哪一條都一樣。」李沐塵說,「我猜,這兩條路都通向枉死城。」
「啊?為什麼?」
「因為地獄無路,我們剛才走來的地方,要麼是二師兄用劍生生劈出來的,要麼是空間轉換而成,哪有現成的路呢?有路的地方,一定不是通向地獄的。所以彼岸花才會以幫我們引路為條件,因為沒人告訴我們的話,無論怎麼選都是錯的。」
「那我們要回頭嗎?」
「不回頭了,既然二師兄選擇了這條路,我們也去看看吧。」
海面上很平靜,看上去什麼都不會發生。
但站在岸邊的人卻都十分緊張,因為那嗚嗚的號角聲不停傳來。
這是一種特製的法器,聲音可以傳送出去很遠,當現代通訊受到干擾的時候,這種原始的號角聲就變得有用起來。
海平線上很快出現了點點船影,一支龐大的船隊正在返航。
這支船隊,就是由三島主寧鳳全率領,引誘蛟龍游向深海大洋的。
他們準備了足夠的誘餌,也做好了損失幾十艘深海潛艇和上百條船隻為代價的準備。
一開始的時候,效果很好,海底的那些東西果然受到船隊的引誘,開始向東移動。
但在出海一千多里後,突然遇上了暴風雨,而海底那些東西也突然調頭返回,仿佛收到了什麼指令一樣。
寧鳳全指揮船隊在暴風雨中返航,一度與九龍島失去了聯繫。
陸敬山心急如焚,但重任在身,不敢擅自離島,只能派人出去尋找,好在很快又和寧鳳全的船隊聯繫上了。
據寧鳳全說,船隊損失慘重,幸虧得到了一位老朋友的幫助,才得以脫險。
陸敬山還以為是商貿上的朋友,或者李家的故友,畢竟九龍島開埠這麼多年,也認識了不少江湖朋友,所以沒有多問,只等着寧鳳全安全歸來。
船影越來越大,但這時候,在船隊的後方,卻出現了一條灰色的線,仿佛天際線在移近。
「不好!是海潮線!」陸敬山大聲道,「此時起潮,必有妖孽!老十三、老十四,守好海上法陣,我去看看!」
說罷,人已飛起,化作一道流光向東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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