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 羅縣縣城的老土地廟中,夜間的廟院內十分安靜。伏魔府 m.fumofu.com
盤坐在院中一棵樹下的杜小琳此刻睜開了眼睛,袖流光飛出,在她手中化為一朵未開的荷花。
「還是死了」
喃喃一句後,杜小琳轉頭看向土地廟的方向,他是回不來了。
這麼想着,杜小琳便站了起來很快走到了土地廟的殿內,這時候,土地公的神像卻開口說話了。
「丫頭,這是人間的事。」
「也算是我的家事!」
話音落下,杜小琳手指一勾,土地神像手中的信就帶出一片香灰飛了出來。
第二天天明,有人在娥江邊發現了兩個漂浮的人,因為起初以為是屍首,所以有人報了官,等救起來之後才發現還活着。
兩人命大,竟然在救上岸不久醒了過來,但一看到周圍的官差就有了應激反應,立刻動手並且準備脫困。
只是因為身體此刻太過虛弱,打傷了幾名官差之後沒跑多遠,就身子一軟又倒在路邊。
本來以為只是兩個普通落水者的,這下子當地衙門不得不重視了,直接以對待江湖犯人的方式抓入牢中,幾天之後這兩人又被趕來的刑部差人帶走。
也幾乎是在差不多的時間,一封特殊的信件就莫名出現在了羅縣衙門處,縣令不敢怠慢,趕忙將信上報梧州,當然也就到了刑部和承天府衙門的人手中。
——
羅縣城外十里,有個地方叫朝北園,金玉門之夜後的第五天,楊平忠和裴長天等人來到了這裏。
這是一個中央只有幾間屋子和閣樓,但是周圍存在着大片花卉綠植的林中園,即便是在這大冬天,依舊處處能見綠意,梅香縈繞四處。
總計數十人在這林中園內搜尋了許久,似乎也沒有搜索出什麼特殊的東西來,但這裏確實是他們的目的地。
除了一座園中一座丹爐和一些不明藥物,這裏幾乎和「白羽道人」都沒有任何相關之處。
「沒想到,這人還挺有雅性!」
站在屋前的楊平忠這麼諷刺了一句,但一邊的裴長天卻略有感慨,但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嘆一句。
「看得出來,是個很細心的人啊!」
蕭玉之盯着院中栽種在地面的一片菊花,即便是寒冬臘月,卻依然有少數菊花在盛開,更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在附近。
「這人挺厲害啊,我這輩子見的花草種類都沒有他院子裏的多,楊叔,是不是有怪癖的人都很特殊都很厲害啊?」
裴長天笑了笑問了一句。
「蕭兄台何以見得呢?」
蕭玉之想了下直接道。
「我現在想想我師父就是個怪人,本來以為只是脾氣怪,但顯然瞞着我很多事,還有以前的林縣令,夠厲害了吧,走了硬是順走一部縣誌」
「哦對了,還有那易先生,師父也說他不是凡夫俗子可比,卻偏偏喜歡當個說書先生走天下」
易先生?
裴長天聽到這稱呼,不由想起了楚航曾經在閒聊時提及過的人,他們都是元江縣出來的,或許和楚大人口中的易先生是同一人吧?
楊平忠咧了咧嘴。
「兔崽子,我是不是也是怪人?」
「哪能啊,楊叔您正常多了!」
「你是說我不夠厲害咯?」
蕭玉之撓了撓頭,感覺楊叔在找茬,便不說話了。
「好哇,你還默認了?」
楊平忠直接揮起拳頭就沖向蕭玉之,後者趕忙躲避大喊。
「楊叔您這是不講道理啊!」
裴長天看着打鬧中的兩個差人,公門中人其實也並不是那麼不好說話。
回頭看一眼小樓小閣,從那兩個從抓來的細作那審出來的內容看,身受重傷的燕博似乎最終是葬身江底了,就算沒有,應該也不會再回來了吧
那封信雖然沒有留下署名,但用這裏搜出來的一些文字內容對比,就不難看出是燕博的筆跡,其人對南晏應該也是絕望了。
就是不知道送信的是誰,或許燕博在這也是有值得託付的真心朋友的吧?——
新年越來越近,承天府皇宮的御書房內,大庸天子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
此刻的御書房顯得有些冷,皇帝並未讓人在房中支起暖盆,驅寒也就是飲用一些驅寒薑茶之類的東西。
看到皇帝哈出白氣,章良喜有些心疼地說道。
「陛下,還是命人取炭生火吧?」
「不用了,太暖和犯困,朕的御書房比起普通百姓家中已經溫暖得多了!」
說着,皇帝走出御案,走到窗前,懂得皇帝心思的章良喜則主動替皇帝撐開了窗戶支好了定風木。
此時的窗外園中已經是一片白雪。
「也算是不錯的新年喜訊了。」
「都是陛下聖明,知人善用!」
馬屁誰都喜歡聽,便是如今的大庸天子也不例外,同時他心中也是生出一些感慨。
比起處理了細作之類的事,皇帝心中想的卻是此番看起來只算較為邊緣的事。
梧州知州在內的幾名官員此次也牽扯進去了,當然他們並未通敵賣國,只能算是收受賄賂,卻也無形中提供了一些方便。
只要權柄在手,難免會生出腐敗,梧州經歷過一次清洗,但十幾年後還是再生貪腐,或許時間還要更早,並且還因為貪腐間接助力了敵國細作。
梧州的事情嚴格來說只能是一個縮影,但這個縮影卻是相當關鍵的一環。
如今是南晏自己出問題,若他們沒出問題,那是不是我也可能永遠不知情呢?
是俸祿不夠高麼?是排場不夠大麼?是不懼朝廷威嚴麼?只怕也不是。
只能說制度完善是一方面,官吏自身的敏感性也是一方面,貪倒是不怕,就怕又貪又無能。
所以朝廷選拔人才,愈發不能只會詩詞文章。
「科舉擇才依然是重中之重啊」
一邊的章良喜不知道皇帝腦子裏已經拐了很多個彎,一時間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皇上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
娥江水府所在,水面上方的天空落下一道神光,無聲無息之間已經融入江濤之中。
娥水的水神終於從天庭回來了。
僅僅片刻,水府之中的江珠兒和諸多管事都紛紛來見,也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一匯報。
紫泥潭邊,一身青衣的姚娥娘娘顯得嬌小玲瓏,比江珠兒還要矮上半個頭,哪怕是杜小琳再長兩年或許都會比她高大。
聽完江珠兒的話,姚娥娘娘又是詫異又是覺得神奇。
「易道子竟然就住在元江縣的西河村?你還和他動手了?」
那夜叉一聽趕忙哭喪着臉解釋。
「娘娘啊,屬下哪知他是易道子啊,否則借給我一個膽子也不敢啊!」
「娘娘,易道子也沒有傳聞中那麼不近人情,還是講道理的,此番我們也是無心之失,倒是這個偷荷的賊如何處置啊?」
泥潭邊用寒冰封着一個人,正是如今不算死也不算活着的燕博。
姚娥娘娘望了一眼靈藕的泥潭,又看向上方只剩一支的花苞,向着江珠兒勾了勾手指,後者微微彎腰湊近過去。
「易道子真那麼說了?」
「我是聽灰道友說的,不過他是聽易道子說的」
「哦」
姚娥點了點頭,閉目神思一會,似乎是在算着什麼,良久才睜開眼睛,伸手在寒冰上一指。
下一刻,寒冰中的肉身上,一個虛影從中站了起來,僅僅一息之後,虛影從懵懂到清醒,隨後又有些慌張。
其實這段時間燕博雖然「死了」,但一直有意識,甚至能聽到外界的聲音,感覺到外界的寒冷,此刻一醒,尤其是看到下方自己的肉身之後,心中驚慌不已。
「伱一直有意識呢,知道我是誰麼?」
燕博平復心中激動向前拱手行禮。
「您是這娥水的水神娘娘!」
「嗯,燕博,你采這紫荷就是死在江中也是活該,不過你與此花氣機相合,或許是缺個養花人,我封你職務,讓你在這兒以靈體護花,什麼時候花開了,我放你還陽如何?」
燕博苦笑一下。
「在下怕是沒有第二種選擇了」
「有啊,不願意的話就依命數正常去死咯!」
姚娥說這話的時候十分平靜,倒不是威脅,而是陳述事實,燕博本就應該是死了的。
明明已經看開了,但此刻,或許是到底還有一些期許,或許是真的想見花開,燕博還是趕忙回答。
「願意,願意,願聽水神娘娘差遣!」
姚娥笑了笑,一揮袖,寒冰帶着燕博的肉身直接懸浮而起,然後落入了紫泥潭中沉了下去,燕博的魂軀則浮現一陣淡淡的光輝。
「珠兒,還有你,和我一起去見見易道子!」
「好的娘娘!」
那夜叉顯然十分忐忑。
「呃,娘娘,我也去麼?」
姚娥回頭看他一眼。
「不去怎麼道歉呢?讓易道子一道雷劈死你?」
「去去去,我去還不成嘛!」
夜叉不敢多話了。
——
元江縣西河村,易阿寶已經從月州書院回來了,如今正在桌前不停書寫,寫的是對聯和福字。
除了易家自己,西河村村民也有不少人帶着紅紙上門,拜託村中的讀書人寫聯子寫福字,為新的一年套個吉祥寓意。
易書元也就樂得在旁邊看看,沒有任何幫忙的意思。
「伯爺爺,我的字寫得怎麼樣?」
易阿寶十分在意自己伯爺爺的看法,不過易書元的回答相當敷衍。
「還行吧,能看!」
「您真是這麼想的?」
易阿寶顯得很激動,伯爺爺說還行,豈不是我的字很不錯咯?臨摹這麼久雖然痛苦且不得其意,但看來還是有效果的!
相對於侄孫的激動,易書元的注意力卻已經不在桌面上,他看向門外,或者說看向了門外的那個方向。
西河邊,一隻小貂快速竄過,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小腳印,忽然它停下腳步,看向了水中,卻見有幾條大魚在那邊徘徊。
灰勉詫異一下。
「你們怎麼還在這?我都以為你們早就回開陽運河了!」
一條大黑魚探出水面。
「您說得哪裏話,這娥江的夜叉都這麼凶,我等哪敢輕易離開,過陣子吧」
「哈哈哈哈哈,沒事的,說不定你們借道他們還會道歉呢!」
「唉,可不敢冒險!」
灰勉搖了搖頭,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見那邊水中有淡淡神光接近。
「快看,娥江水族殺來了,你們快跑啊——」
灰勉話音落下,西河的水面下一陣怪叫。
「哎呦!」「娘啊!」
「嘩啦啦啦~~~」
剛剛那幾個水族飛一般地游竄離開,消失在河道的另一端盡頭。
「這麼不經嚇啊」
灰勉站在岸上嘆息一句。
而在西河另一頭的水下,江珠兒忍不住雙手捂嘴,但還是笑出了聲。
「嗯?」
姚娥轉頭看向身邊,江珠兒立刻恢復正經。
——
p:唉,今天外出了一趟,晚了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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