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一本正經的說:「那是以前!從現在開始,在那些風調雨順的年景,水稻畝產量達不到六斛的,地方官吏的考評就別想拿到優了!」
裴元康:「」
老大,你這樣整法很容易要了地方官員的命啊!照你這樣整,那些郡縣的官員一年到頭都不用干別的了,泡在田間地頭跟農民伯伯打交道就得了!
收穫完之後自然是整理水田,重新育秧、插秧。筆神閣 bishenge.com如果說一開始農民和地方官員對於這種來自海外的稻種還心存疑慮的話,現在他們對占城稻可以說是心服口服了,這玩意兒不僅產量高,還成熟得快,沒有比它更完美的稻種了!大夥幹勁那叫一個足啊,一天到晚都泡在田間地頭,根本就不知道累為何物!而那些沒能種上占城稻的傢伙一個個捶胸頓足,嗷嗷叫着找上門來要購買稻種一年種兩季水稻真的太辛苦了,這種苦還是讓他們來吃吧,他們真的很喜歡吃苦的!
不過眼下他們就算買了稻種都沒法種,因為目前可以種水稻的良田是有限的,而且也種上了傳統的水稻,再有三四個月就能收穫了,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把那些水稻鏟了重栽的,他們買下了稻種也只能等到明年才能種植了。
古代農民大多都是自己留種,而留種的方式也挺簡單,就是在收割之前先觀察看哪些谷穗最大、最飽滿,便將它取下來拿回去曬乾保存,沒那麼大和飽滿的則直接收割變成自己的口糧。這是最簡單的優勝劣汰,上古時代的先民就是靠着這種簡單的辦法一點點的馴化各種作物,將狗尾巴草變成了今天的水稻、粟、黍,將稗子變成了麥子。如今自然也不會例外,農民在收割之前便先挑最好的留了種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培育出生長周期更短、產量更高的稻種?
真的挺期待呢。
襄樊這邊的稻穀入倉入,李睿馬不停蹄地趕往江夏。
江夏官員自然是知道他的來意,不等他開口便將試驗田的收成數據給交了上來。這上面有着上干畝田的數據,每畝產毛糧多少,精谷多少,田畝主人是誰,一目了角。江夏官員可不敢在這方面跟李睿玩馬虎眼,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年輕人喜歡較真,敢給他瞎編數據的話他會直接跑到農民家裏調查,如果調查的結果與上報的數據不符,那很抱歉,好多人的官帽就保不住了。
從數據來看,江夏郡試驗田的占城稻畝產量要比襄樊試驗田的要高出五斤左右。這個數字看似微不足道,但是考慮到一戶農民擁有三四十畝田,每畝高出這五斤,就足夠一個壯漢吃上幾個月了。看完數據後,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對郡守說:「產量很不錯,我很滿意,晚稻大家繼續努力!」
郡守連聲說:「應該的,應該的!」
李睿想了想,說:「徵調一萬斛新米給大司馬運去,她那邊需要糧食。」
郡守拱手說:「下官領命!」當即便下去安排了。
李睿又說:「還有,調集三干斛種子給義陽送去,義陽那邊鬧了蝗災,稻苗讓蝗蟲啃光了,必須補種。」
郡守再次領命。
義陽爆發蝗災是上個月的事情。
大規模戰亂再加上日益乾旱的氣候讓中原大部分地區的灌溉系統陷入崩潰,大量土地拋荒得不到灌溉變成旱地,為蝗蟲提供了最為理想的繁衍環境,蝗災變得異常頻繁。上個月陳郡就爆發了蝗災,蝗蟲鋪天蓋地的將陳郡境內的莊稼啃了個精光,然後烏泱泱的撲向周邊地區。在潁川,蝗蟲大軍進展順利,將潁川境內綠色的東西都給啃了個清光,就差沒啃人的頭髮了。但是在襄城和南陽,蝗蟲大軍卻一腳踢上了鐵板,襄城和南陽白天放鴨子下田狂吃蝗蟲,晚上在田間地頭用火光做陷阱讓蝗蟲一批批的自投羅網,甚至在兩輛馬車上拉上一張網然後沿着官道來回的飛馳,將四處亂飛的蝗蟲兜住在南陽和襄城軍民嚴防死守之後,蝗蟲大軍沒能得逞,被硬生生的拍死了。
但義陽那邊沒這麼好的運氣,長勢正好的禾苗給啃了個精光,氣得義陽地方官員想殺人。
這個時候占城稻生長周期短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它的生長周期只有三個月,現在是六月份,緊急補種的話到十月份就能收割了,完全還來得及,而傳統那些生長周期長達七個月以上的稻種是無論如何也來不及補種了的。
安排好相應事宜之後,李睿本想渡過長江到前線去見見北宮靜,有段時間沒見了,想念得很泥!但是想到還有徵收稅款這麼個關係着南陽小朝廷生死存亡的重要任務,他也只能打消這個念頭,悻悻地北返,回去主持夏糧徵收事宜。
湘州戰場。
晉軍的戰旗在嶽麓山上獵獵飄揚,毗鄰長沙城的建寧縣城被晉軍圍得水泄不通,三四十部巨型投石機和上百部中型投石機對着這座小城發出陣陣可怕的咆哮,帶着火焰的石塊挾以摧山毀岳之威狠狠砸向建寧城,小小的建寧城上空落石如雨,火光四起,城中叛軍驚駭欲狂。
北宮靜站在呂公車上,居高臨下看着這座城市在眾多投石機的瘋狂攻擊之下崩塌、破碎,露出滿意的神色。這段時間以來,她率領以天威軍為主力、加上大量民兵、江州兵以及五溪蠻夷、山越武士組成的共計四萬人的大軍,在湘州與江州毗鄰的山地中與杜弢叛軍展開激烈的廝殺,一個山頭一個山頭,一座城鎮一座城鎮的啃,打得相當艱難。比如說萍鄉城,守軍只有兩干多人,但兇悍異常,加上地形崎嶇,城牆堅固,她指揮一萬六干大軍硬是攻了三十六天才算拿下來。
不過,進展慢歸慢,她打得很穩,由始至終都沒有給叛軍任何機會。如今她的大軍已經衝出了大屏山,打到了湘江江畔,而隨着雨季到來,湘江水位暴漲,那些煩人的沼澤、礁石通通都被淹沒,她準備了數月之久的殺手鐧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她笑着對羊繡說:「這場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
羊繡說:「那是,拿下建寧,長沙外圍基本上就被肅清了,到時候我軍直接推進到長沙城下,將他們圍起來揍!只要拿下長沙,整個湘州就是我們的了!」
北宮靜笑着點頭:「只要能拿下長沙,大局就定了。」
一陣駭人的巨響打斷了她們之間的對話。北宮靜和羊繡齊齊遁聲望去,只見老長一段城牆像被碰倒的多米諾骨牌一樣,在巨大的轟響中轟然倒下,激起沖天塵埃。北宮靜對此一點也不意外,因為從早上開始她就下令集中數十部頭石機對着這段城牆猛砸,早就將它給砸得干瘡百孔了。除了洛陽、鄴城、長安、建鄴等等雄城之外,還沒有哪座城的城牆經得起這麼多投石機反覆轟炸的,能挺到現在才倒塌已經很不容易了。
城牆倒塌的巨響尚未停止,數以干計光着膀子、手持藤盾的蠻族戰士便狂呼大喊着,潮水一樣湧向那巨大的缺口。他們在北宮靜的帶領下已經攻克了不少城池,對晉軍攻城的流程相當熟悉,城牆剛開始倒塌他們便知道自己該幹嘛了,沖,衝進城去,城裏有大量戰利品,還有立功的機會!
但城中叛軍顯然並不打算讓他們這麼輕易的衝進城去。一叢叢的箭雨穿透煙塵呼嘯而來,釘在藤盾上噗噗作響,不時有衝鋒的蠻族戰士被利箭射中,發出痛苦的慘叫。他們手中的藤盾防禦有力倒是不錯,利箭很難穿透,可問題是這只是個圓盾,保護胸腹要害足夠了,但頭部、四肢是保護不到的。這些蠻族戰士都很窮,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那個能力給自己裝備盔甲,能置辦一支長矛、一把長刀就算不錯了,所以當利箭射向他們的身體的時候,他們也只能用血肉之軀硬扛了。
利箭入肉時發出的那種刺破水囊的可怕聲響接連不斷,不斷有蠻族戰士倒下。但這些野蠻人似乎不知道恐懼為何物,明明敵軍箭如雨發,明明自己不斷有人中箭倒地,他們衝鋒的勢頭硬是沒有慢上半分!
晉軍自然不會幹看着叛軍用弓弩屠戮這些蠻族戰士。指揮官一聲令下,二三十部床弩瞄準那些弓箭手同時開火,而每一部床弩開火,都有數十支箭被狠狠傾泄過去,着實讓那些豈有此理的叛軍見識了什麼才是真正的箭雨。這一輪箭雨落下,一大批弓箭手給生生射成了海膽,原本密集的火力也因此而變得凌亂不堪,再也無法有效地阻止這些剽悍的蠻族戰士的衝鋒了。
蠻族戰士趁機猛衝,如同暴怒的野豬,以一種近乎蠻橫的姿態徑直衝到了手足無措的弓箭手面前,不少弓箭手還來不及扔掉手中的弓箭拔出刀劍,就已經被藤盾頂翻,緊接着,一雙雙大腳從他們身上狠狠的踩了過去
這道防線頃刻之間就被摧毀了,建寧城的大門就此向晉軍敞開,現在,沒有人能阻止晉軍佔領這座城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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