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山,持劍下山要斬妖除魔的孫建重新上了山,身邊還跟着滿臉好奇的胡夫人。墨子閣 www.mozige.com
他們母子二人早些年一直在武夷山脈的山腳下生活,只是後來有懸空山的道人行走天下,發現孫建有極其強大的修行天賦,就帶孫建上山修行。
孫建當時本想帶着母親一同上山,但他那時雖天賦出眾,可並未被懸空山列入門牆,也就沒有辦法直接帶母親去懸空山,只留下一塊玉佩。
嗯,前段時間玉佩上方的法術突然崩裂,孫建心神不寧之下下山去往武夷山,這才發現他母親被武夷山下的一頭山君盯上,差點死於山中。
若非得到一個江湖俠士的救助,幾乎要死在山中。
心中慶幸和驚嚇之下,他帶着母親重返懸空山。
以他如今的地位,帶着家眷來到懸空山並不是太大的問題。
他並不想讓母親在武夷山脈的那一片區域呆着,雖然他在經歷過這次事件之後,將整個武夷山脈那片區域都掃蕩了一片,沒有發現妖魔,只發現幾個妖魔留下來的洞窟。
想來那些妖魔都被當日那位行俠仗義的一次佛門傳承的人物殺了乾淨,但即便這片區域暫時安全,孫建仍然不想讓自己的母親繼續在那山腳。
出過一次意外,他可不指望每一次意外都會有人出來救場。
武夷山脈腳下的那頭山君頭顱他還看過了,現在的他都不一定是那頭山君的對手,更不要說那山脈之中的妖獸還頗多。
因此他特意把母親帶到懸空山上,專門居住在相關的區域。
對於那位出手的少年英傑,他心中是有極強的感激之情的,可惜在那片區域等了數日都沒有太大的發現。
他只能讓母親口述,把那少年相關的畫像畫了一幅,他日若是行走江湖,他遇到了或者懸空山的師兄弟們,行走江湖遇到了再報答。
對於這些行走江湖的俠客,孫建也是有所了解。
懸空山也常年有師兄弟下山,行俠仗義斬妖除魔,這些人物往往都會在各地留下事跡,而且不太追求回報。
但他人在不在乎回報孫建不在意,反正他是一定要給這個回報的。
那位不知名的疑似佛門中人的人物給了他這麼大的幫助,他一定要還,這份恩情必定不能夠只停留在口頭。
「孫師弟,安頓胡夫人相關的事情我會做好,你還是把相關的事情向長老做一次匯報吧。」
有專門負責凡俗相關事件的道人過來,把胡夫人相關的文件拿走。
孫建帶他母親過來,是讓他母親在懸空山住下。
但並非無名無份,而是要將其身份文牒之類的都遷到京都,從此成為京都之中的人物,因此手續繁瑣,還頗為複雜。
這是當年太祖立下的規矩,不遵守規矩的門派基本上都被打了一遍,就是為了落實大夏的相關律法。
如今過了數百年,天底下大部分區域又恢復了以往的姿態,各地的人物遷徙定居依然很困難,但如果有宗派相關的人物負責的話,就會很容易,只能說歷史是個循環。
以懸空山的身份地位,不去做這些也無所謂,但懸空山比較守舊,而且當年是堅定的保皇派。
如今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流程,但懸空山仍然會去遵守走上一趟。
孫建點點頭,抬頭望向,懸浮於天穹之上,上方都已經沒入雲端的主峰。
山峰之上不時有人御劍而行,划過天邊,一派仙家景象。
孫建沿着台階逐級而上,很快就沒入雲中,登山過程,側頭望向山巔之下,京都那樣的城池在他眼中仍然宏大。
而京都大地之上那無數行走的人群,在他眼中卻如同螞蟻一般,更像是一個個小點。
常年居於此地,心胸之開闊,意境之遼闊,自然而然能夠養出一種非凡之氣性。
這裏好似不在人間,而在天界。
人間行走的經歷好似一場幻影,顯得那般的不真實,唯有這座永遠懸浮在天穹之上的山峰顯得那般的宏偉。
「很奇特,讓人心中生出無限感慨,恍惚以為處在仙境,是嗎?」
耳邊突然響起長老沉穩有力的聲音。
孫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無論這裏再像仙境,我仍然是個人,我還不是仙,未來也不會是。」
想到一路從京都快速用陣法挪移到江南西道,一路之上見到的種種景象,那蘋果的人間衣着破舊,甚至滿是補丁的人群。
爾虞我詐的商人,黑暗而沒有人性的官場,妖魔四下行走的大地,居於天穹之上,靈芝遍地,仙草處處,隨時都被雲霧繚繞的懸空山看上去是那般的清靜、自然,讓人想要永遠的待在這座山峰之上,不願下山。
孫建偶爾也會閃過這樣的念頭,但很快這樣的念頭就會被他斬滅。
他想起路上見到過賣兒鬻女的人群,想起路邊那餓死的又被野狗叼走的枯骨,想起了那時在武夷山脈中,與他有部分血緣關係的那位名叫孫浩的族叔。
「你不是把你的母親也帶過來了嗎?」
「我帶她過來是讓她享受這裏的安穩安定,但同時我也不滿足僅僅是如此,等我真正學成下山的時候,或許我要清理一下眼前的污濁」
「但世間廣大,你又如何清理得過來,你做這些事情又有誰在乎?無人在意。」
孫建目光堅定,他緩緩搖了搖頭。
「長老,不能這樣看。」
「處於雲端的大人物很多人或許不在乎,居住在那座永不墜落的宮殿之中的人物或許也不在意。」
「一群在泥污之中打滾的人物罷了,他們何嘗會在意,他們在意的是帝國的興衰,在意的是帝國的繼承。
「在意的是一生的理念得以弘揚,得以施展,在意的是北地邊關的戰報,至於一群在泥濘之中掙扎生存的人,他們不在意。」
「但我在意!」
孫建直視那位立於雲端,好似隨時都要飛仙而去的長老,一字一頓的道。
「我的母親在意,我的那位死在武夷山脈之中的族叔在意。」
「雖說居住在人間仙境,但我從未忘記,我同樣也是一位在黎明之中掙扎求生的人物,我從來不是高高在上,俯視人間的仙人。」
那位長老並不言語,雙目望向遠方,似乎在聽,似乎又沒在聽。
孫建以為自身的答案讓長老不夠滿意,他有些歉意的道:「長老,是我心靈不夠純粹,我始終沒有辦法斷絕紅塵,所以我練不成飛仙劍,是我資質太差了。」
「實在不行的話,去找那位悟通了太上三生的道子,或許他才是最適合繼承懸空山道統的人物。」
那長老搖搖頭,終於收回凝視天邊的目光,望着略顯忐忑不安,同時一臉誠懇的弟子,笑道:「你覺得你錯了?」
「難道我沒錯嗎?飛仙劍法本身就是要脫離紅塵,渾身上下不染一絲紅塵氣,因此懸空山弟子皆在懸空山上修行,以此環境促進對於飛仙劍法的掌握。」
「我的飛仙劍法進展一直都不如意,完全糟蹋了我的劍心,或許我不適合這門劍法。」
一身道袍,迎風飄揚,鬚髮皆白更顯仙家氣質的長老,沒有形象的哈哈大笑。
「飛仙劍法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若說不染紅塵,不沾塵埃,懸空山可一點也不算,只是徒有其表罷了。
「如此多的弟子,每日吃穿用度,衣食住行,哪一點不是取自於紅塵,來自於人間?
「仙人與凡人,哪有如此多的隔閡和間隔,都未曾深入紅塵,如何又能夠擺脫紅塵,超塵脫俗。」
孫建振作了幾分,但神色很快又苦下來。
「師父,你別安慰我了,為何不去找那位道子呢?
「我聽師兄他們討論過,那位道子能夠修行太上三生法,肯定是領悟了前程和今世,打破了胎中之謎,修行起來絕對是一日千里。
「比我這樣成年之後才修行,花了數年時間才到真元境界的人物好了不知多少,他來當道子,繼承道統絕對是合適的。」
懸空山的當代長老笑而不語。
「你都說了,那位前輩打破了胎中之謎,明悟了前世今生,其想要回來自然而然就會回來,有何需我們去找,其不想回來我們花極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找,一樣找不到。」
孫建覺得有些道理,但看師父臉上那慵懶的笑容,還有從最初對話到現在,一直都拿在手中並未挪開的那本神鬼志怪話本,嘴角不由抽動了一下。
「師父,你是單純的懶吧,因此不想去做這件事。」
「胡說八道!為師這能叫懶嗎?這叫道法自然,萬事從心而不逾矩,你修行未道,不懂,繼續練劍去吧!」
「那我母親那邊的事?」
「有熟食道人專門處理此事,無需多管,不過是添一雙筷子罷了,去吧去吧,不要打擾為師修行。」
江南西道,九江郡。
青幫下轄的一個碼頭,身材瘦削,但看得出骨架仍然頗大的楊佑正在碼頭上努力扛大包。
身為青幫弟子,他並不如同後世小說影視之中那樣,在皮膚上刺青,每日與人打架鬥毆,閒暇十分就喝酒賭博。
相反,清幫弟子大多都有着正當的工作,只有在工作受到威脅時,各個分會的男主或者香主才會聚集人群,共同鼓譟,奪回他們要失去的工作,佔據他們的地盤。
那樣的時候很少,更多的時候都是每日在碼頭上扛大包,然後從相關的工頭那裏領取相應的工資。
他人眼中的幫派人員:每日打打殺殺,不學無術。
真正的的幫派人員:每日碼頭扛大包,閒暇時分在家中躺屍。
能夠每日遛貓鬥狗,喝酒賭博還與人打打殺殺的,更多的是城中的富家子弟,貧寒人家的幫派人員,可沒有這個功夫和心思去打打殺殺,醫藥費都不夠付的。
而且打架是真的會死人的,他們打架受傷、生病,可沒有很好的醫療照顧。
都是靠身體硬扛,連藥都不捨得買。
之所以要打架,往往都是逼不得已,其他幫派的人員過來,要奪走他們原本的生意,佔據他們的地盤。
「呼,再努力,再努力幹上一年就可以,攢二十兩銀子就可以從牙行那裏買個好媳婦兒,到時候也能夠結婚生子,也算是沒有讓老楊家的血脈斷在我的手裏。」
又扛了一輪大包,再休息間歇,楊佑一手扶着那貼着寒冰符的木箱,木箱上方用大夏的官方文字寫着海味--藍瓜子。
不過楊佑不認識,他也懶得去分辨這些字,他只知道這些貨物都很珍貴,一件就能夠夠他結婚生子,但這些東西不是他能碰的。
休息間隙,他只是暢想着能夠從牙行那裏買上一個媳婦。
「聽說九江郡下轄的一個小的縣發生了洪災,不少人來城裏投親,也很多人在牙行那裏賣身,可能這兩個月價錢會低一些,下了工有空倒是要過去看一下。」
楊佑盤算着,而不遠處,一個搭建好的木屋中,一位中年壯漢推門而出。
楊佑連忙起身,躬身道:「楊壇主!」
「你小子,都說了不用再上工的時候喊我的職務,我們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
說是這麼說,但這位楊壇主明顯聽得頗為高興。
指了指楊佑還有楊佑身邊兩個同樣身材瘦削,但軀體還算健壯的漢子,看着堆在楊佑身邊的壘好的木箱。
分辨了一下上方的文字,中年壯漢微微眯了眯眼,下頜不易察覺的點了兩下。
指了指楊佑身邊的那一排箱子,道:「這一排貨物損壞了,這樣珍貴的貨物壞了,可就達不到相關貴人的要求了,把他們搬到我的屋子裏去,不能讓這些壞了的東西污了貴人們的眼。」
楊佑愣了一下,那一排箱子整整齊齊,完好無損,嶄新如初。
不過身邊兩位漢子毫不猶豫的就動身,扛起兩個箱子就往那中年漢子的屋內搬,臉上都帶着笑,邊笑還邊道謝。
「多謝壇主賞識!」
「多謝壇主。」
楊佑懵懵懂懂,卻也知道不能夠在這個時候說些無知的話,跟着一同搬了,搬完之後正要走,卻被那年長一點的漢子一把拽住。
卻見那中年壯漢笑盈盈的看着他們,從懷裏掏出三兩銀子丟到他們手中。
「諾,拿去花吧!」
「謝壇主!」
楊佑懵懵懂懂,走出好遠一節才漸漸回過味來。
「這是分給我的好處?」
摸着懷裏那一兩銀子,他都有點不敢信。
僅僅是搬了幾個箱子就發給他一兩銀子,這差不多相當於他一個月的工錢了。
下工之後,他腦袋都昏昏的。
往日裏他都是老老實實的工作,雖然也聽一些工友說過這方面的事情,但還未真正的經歷過。
他一直都認為只有辛勤努力,勤勞刻苦,才能夠改變自身,今日親自經歷一番之後,他整個人都被這巨大的改變衝擊的有點懵。
走入那往日裏很熟悉的巷道時,楊佑突然愣了一下,手緊緊的拽住了懷中。
一個鐵面人正靜靜的站在那巷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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