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貴子(69)
出事了?
四爺抬起頭,「出什麼事了?」
胡大平息了一下氣息,「爺,西市生暴動了。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暴動?
四爺眉頭一皺,「走!去看看。」這還真是一件新鮮的事了。到了最後一站了,反倒出事了。
遠遠的,就聽見一個聲音喊道:「這伙子不知道好歹,給老子全宰了!」
四爺坐在馬上,看着高聲叫着殺人的人,臉都黑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殷家的族人。
這小子確實是有兩下子,一路走來,先後砍殺八人,因此擢升了兩級。如今大小是個校尉了。
「看上秀才家的姑娘,帶着人就搶」胡大小聲道。一直以來軍法嚴明,要不是這是殷家的人,他自己就能處理。
四爺的嘴角就有些冷意,「該死!」
胡大心裏一嘆,「都是屬下治軍不嚴。屬下願意一力承擔」
四爺冷哼一聲,「不能以身作則,你以為你就沒有罪責了?先別急,等着爺落就是了。」
被圍在中間的幾十個壯丁,人人手裏都拿着砍刀,好幾個身上還帶着傷。
「殺啊!要殺就殺!」領頭的少年透着一股子桀驁之氣,「昨兒你們自己還是可憐人,手裏拿上刀,比那土匪還可恨」
四爺看了胡大一眼,「將殷九給我綁了。今兒在場的都一樣,先綁回去再說。」
胡大這才招手,三下五除二,就將這十幾個人給捆了。
殷九立馬就怒了,「胡大,你別蹬鼻子上臉,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四爺的叔叔,你好大的狗膽。」
胡大心裡冷笑,你他媽哪根蔥啊,這會子就擺起了皇親國戚的臉。老子是第一個投奔四爺的,要說功勳,你算個鳥。
他半點不含糊,「你還是老實點的好,瞧瞧那是誰。」
殷九抬頭,正好看到騎在馬上一言不的四爺,頓時腿肚子就軟了。
再也不敢一言。
四爺這才下馬,往這所謂的『暴民』面前走去。吳春來和李劍聯手往前一擋,「爺,他們手裏有武器。」
四爺低聲道:「讓開。」說着,就將兩人推開,走了過去,抬手就鞠躬,「對不住了,各位。都是在下馭下不嚴的罪過。我必然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明兒辰時初刻,請到城樓下。煩請各位告知大家一聲。」
說着,就再作揖,這才轉身上馬。
那少年看着一隊人離開,這才收了手裏的刀。
後面有人問,「那人是誰?」
少年嘴角一撇,「能是誰?就是那位四爺。」
「叫咱們明兒辰時去城樓下,幹嘛?報復咱?」有人嘀咕了一聲。
那少年低聲道:「不會!人家要咱們死,今兒就能要了咱的命。既然不要命了,咱們就去看看,他想幹什麼?」
後面的一個壯漢道:「啊呸!這伙子強盜,能有什麼好事?家裏值點錢的都被搶走了。叼到嘴裏的肉骨頭,還會再吐出來,假惺惺!」
卻說,四爺回來,連問都不問,只找了鐵頭,「將這些進了城就忘乎所以的,都給我翻出來。不管是殷家的,還是林家的,亦或者是跟着爺時間長的,有一個算一個。凡是致人死命的,列一張單子。其餘的,也立馬給我列一張出來。」說着,就扭頭道,「去找方先生和福安先生協助你。去!馬上就去!晚上爺就要結果。」
鐵頭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這種事,只有鐵頭會毫不猶豫的執行。像是胡大,就有些油滑。就拿白天的事來說,他本身就是能做主的,但就是因為有顧慮,又怕放縱之後,將來翻出來就是事,這才報上來。說什麼『暴動』,純屬危言聳聽,幾十個人而已,也能算是暴動?
之前一路往西擴張,都不得清閒。如今到了長安了,算是暫時到了最後一站了。覺得天下佔了三分了,就了不得了,一個成了驕兵悍將了。
不狠狠的殺一殺這股風氣,這軍就再也不成軍了。
晚上,四爺等結果等到了子時,接到名單臉上就有了怒氣。
不管是直接害死了人,還是間接的害死了人,但確實有十三條無辜的人命白白送掉了。
這些犯了事的,有六個是殷家的,兩個是林家的。剩下的五個裏面,有三個是最早跟着他的守着北門的兄弟,剩下的兩個一個是大嫂宋氏的弟弟,一個是三嬸何氏的哥哥。
全都算不上是外人。
四爺的手緊了緊,「傳令下去,明兒辰時初刻,城樓集合。再將城裏的鄉紳氏族都請來。不願意來的,就都給爺抬上城樓。去辦吧。」
鐵頭看了看四爺,「爺,凡是名單上的都被羈押起來了。還有那些搶人財物,霸佔房產的,也都看守了起來,都說是願意歸還,再也不敢了。」
四爺點點頭,「先關着吧。明兒爺自有處置。」
鐵頭這才轉身出去了。
方青山在院子外面等着,「怎麼樣?爺怎麼說?」
鐵頭搖搖頭,「叫所有人明兒城樓集合,怎麼處置爺沒說。」
方青山和福安先生對視一眼,兩人都咯噔一聲,這是要開殺戒吧。可這殺的人都不是外人,回京城以後該怎麼交代。
「這裏面可有林家的人。」福安先生低聲道:「都說夫人十分能幹,這殺了林家的人不好交代吧。」
方青山搖搖頭,「夫人不是那樣的人。要知道他們幹的事,夫人會親自上手剁了他們的。」
他看向鐵頭,「行了,鐵帥去忙吧。」
第二天一早,城樓下就聚集了不少人。老百姓想不知道都不行,因為昨兒半夜,不少人家的家門都被敲響,被搶了東西的,除了物歸原主之外,還按照被侵奪的東西,雙倍的賠了銀子。城裏熱鬧了一夜。
更是有許多鄉紳的門口,早早就停着轎子,一大早,不管樂意不樂意,都被請上了城樓。
此時,城門已經開了。城外也有不少百姓往城裏來。一頭小毛爐夾雜在人群中,並不起眼。毛驢上騎着一個面容乾癟的中年文士。
他一身灰衣,顯得風塵僕僕。看着城裏的百姓就朝一個方向走,就對前面牽着毛驢的忠厚青年道:「六子!六子!先去瞧瞧有什麼熱鬧。」
「是!老爺。」六子憨憨的應了一聲,牽着毛驢往人堆里擠。
那文士打了個唉聲。「蠢材!蠢材!」他從毛驢上下來,「老爺我先去瞧瞧,你牽着毛驢去找一家客棧去。寄存好了再來找老爺。」哪有牽着驢跟人湊做一堆的,這不是找打嗎?
六子又撓撓頭,不好意思的一笑:「是!老爺!」說着就走,走了又回身叮囑,「您可別瞎跑,我再找不見老爺怎麼辦?」
「老爺我就在這,哪也不去。就等着你來找,還不行嗎?」文士十分無奈的樣子。
六子這才高興的牽着驢走了。
這一耽擱,人越的多了起來。
城樓上,三郎站在比較顯眼的位置,身邊跟着女男女裝來看熱鬧的雙兒和小昭。
「我早就說沒什麼好看的,你們非要來。」三郎抱怨了一聲,人山人海的,看毛線啊。
小昭抿嘴一笑:「這麼多的人都等着,能不是大熱鬧嗎?人越多越是得看看。」
三郎點了點小昭的鼻子,「這話也算是有理。」
福安先生在一邊就咳嗽了一聲,提醒三郎好歹收斂點,今兒可不是什麼好事。
驀地,號角聲響起。
眾人這才看到四爺從台階上一步一步往城樓上而來。
今兒四爺一身鎧甲,面色冷凝。
等號角聲停歇了下來,下面就已經是靜悄悄的了。
四爺這才往前邁出一步,「鄉親們,大家都很好奇,好奇我這麼興師動眾的把大家都召集來幹什麼?我現在就來告訴大家。今兒,這裏,就是法場。叫大家來,就是想叫大家做個見證,見證我們對這些違反了軍規軍紀的人,都是怎麼處置的。」說完,就一揮手,「都押上來!」
四爺扭頭看着下面,「今兒的第一個要懲戒的人,就是在下!殷鎮!正是在下馭下不嚴,才生了許多叫人遺憾又悲痛的事。所以,在下,當第一個受罰!」說着,就扭頭問方長青,「馭下不嚴,該當何罪?」
方長青嘴角動了動,最終還是道:「馭下不嚴,情節嚴重者,杖四十!」
四爺馬上就解開身上的衣服,將上衣脫了,然後對着城下一跪,「行刑!」
不管是城樓上還是城樓下,瞬間就『嗡』了一聲,喧鬧了起來。
三郎一哆嗦,「我靠!不會玩真的吧。」
鐵頭就朝方長青看去,方長青點點頭,鐵頭才一擺手,馬上就出來一個大漢,手裏拿着黝黑的棍子。
「別做戲,否則回頭就治你一個玩忽職守,弄虛作假之罪。」四爺低聲道。
那漢子一抖,棍子狠狠的打在四爺的背上。瞬間一條青紫的傷痕就出來了。
「爺」吳春來喊了一聲,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緊跟着,城樓上的人就都不敢站着了。除了行刑的人。
那文士眼裏的亮光一閃,「城樓做法場,斬問天地間。好好好!好一個殷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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