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笑了:「呵呵,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張儀恐怕早就和你聯合了吧。」
陸輕侯坦然道:「大相於陸某有知遇之恩,陸某甘灑血相報。」
江凡點點頭,卻噓口氣:「既然如此,我也坦誠點,你未來的對手,可能就是這位情敵。」
「陸某心中有數,但請王爺知曉,陸某輸了情場,便不想再輸戰場。」
江凡有些欽佩:「既然如此,還要幫他?」
「幫,此後,我亦可與師姐劃清界限,再無……糾葛。」
江凡嘆口氣:「果然,這才是你的本意,而這次來,其實是張儀希望你來斷了念想吧。」
陸輕侯搖頭苦笑:「你這人,真的很妖……」
江凡緩緩道:「夏國……從姜斬出世,便已經不再掩蓋野心……」
陸輕侯起身凝視着他:「秦國豈非同樣如此?」
江凡搖搖頭:「看似意相仿,實則道不同。」
陸輕侯有些迷惑:「不都是為一統天下?」
江凡目光有些複雜,看了他片刻,終於還是忍住沒談天人聖戰之事。
「且行,且看吧……」
——
陸輕侯走後,江凡就看到了他的白月光。
說實話,張狂是真的很好看,雖然一如南國人,生的有些嬌小,但那份飛揚恣意的性情卻顯得如此與眾不同。
今天的張狂依舊一身白衣,依舊赤腳,似乎連這般大事也無法讓她有所改變。
可江凡明白,世上誰能真恣意,孰能真灑脫呢?書狂徒也有她的執着與無奈。
「陸輕侯,多管閒事!」張狂絲毫不顧及自己即將出嫁的身份,坐在凳子上翹起一條腿,邊倒酒邊道。
江凡嘆口氣:「我說,我好歹跟你兒子是好友,您講究點不行?」
「講究什麼?一身束縛,很舒服?」
江凡搖搖頭:「算了,我不跟你掰扯。陸輕侯到底是想幫你,沒必要這麼冷淡。」
「他來是為了絕交!」書狂徒嗤笑一聲:「好好個人,成了張儀的狗。」
江凡搖搖頭,不太同意她對陸輕侯的看法,卻也懶得管他們之間的事。
「你來,不是想跟我說他吧。」
張狂拉開胸衣,從裏面扯出一張白卷拍在桌上:「行路難,你寫的吧!」
江凡瞅了瞅:「顧思源。」
「切!」張狂舉杯一飲而盡:「他?打仗還行,寫出這個,下輩子吧。」
江凡無奈的笑笑:「你也沒說不許人代筆。」
「我就是在等着你代筆。」張狂毫不掩飾:「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很好,很好,你到底知我。」
江凡攤攤手:「所以,我代筆了,人也來了,給個答覆吧。」
張狂哈哈一笑:「那要看你的人有那個本事沒。」
江凡搖頭一陣輕笑:「那麼關於顧思源,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張狂看他一眼:「有什麼好說,你的人,你未來的軍師,而你也不是問我,只是想告訴我,不要拖他的後腿。」
江凡就喜歡這種明白人,當即道:「你來,不就是要給我個說法嗎。」
張狂托着下巴盯着他:「你知道我面臨的問題?」
江凡道:「脫身,尋道。你搞出這麼大動靜,就是為了名正言順逃離南疆,但非要選擇這種方式?這種做法,有些太過張揚,反倒會引起各方矚目。」
張狂哼了聲:「你以為我沒想過?但你不知道,書山和蒼陵被英鹿和項臣死死盯着,這麼說吧,方圓百里,至少有他們的哨探上千人,甚至虞傾城和英鹿還各自派了一支隊伍盯着我們,我不鬧大,不鬧明,他們很可能背地裏出手,更被動。」
「情勢如此嚴峻?」江凡微微有些吃驚。
「切!從聞人太師一來,就變得越發嚴峻。虞傾城知道家祖是聞人太師的弟子,絕不想讓書山和蒼陵被聞人太師奪走。」
「偷偷搬遷呢?」江凡皺眉道。
「江大王爺,我堂堂書山,坐落南國一千年,堪稱南境第一文道聖地,擁有三千弟子追隨、十萬書生共仰。若是做出那等苟且偷家之事,豈非給文皇丟盡了臉面,將來還有什麼資格談傳承文道?」
江凡倒是有些理解了,她要走的光明正大,理所當然,方不弱文道聲名,而且那三千弟子,也是她要穩妥帶走的。
當然,其中恐怕還考慮到天師府的名聲,甚至波及到顧青衫和病夫尊老。
要知道,書山坐落於南方,一直受到楚國庇護,世人也將其視為楚國書山,可一旦偷偷逃離,便徹底打了項臣的臉,暴怒的楚王,保不齊會血腥屠殺書山各地門徒信眾。而世人還會因此覺得書山德行有問題。書狂徒不可能製造這種污點,讓先文皇蒙羞,讓天師府和病夫尊老顏面掃地。
「還有,你也明白,我祖父向來尊師重道,想拒絕聞人太師的招攬,總要合情合理堵住他的嘴。」
這點倒是沒錯,從里里外外各種情況看,書狂徒利用自己性格特點這麼行事,反倒是最佳選擇。
「而且,」書狂徒輕哼道:「我就這個性子,你知道,我就想看看,那顧思源,到底能為我做到什麼程度?才不枉老娘選擇和他走後半輩子!」
江凡失笑,的確,這才像張狂。
「然而此後,要面對什麼你心裏有數沒?」
書狂徒不以為意:「人生最難莫過抉擇,決定之後,就不難了,難也無所謂了,不是嗎?你要相信,我張狂雖然狂,但不爛。」
江凡點頭讚賞:「通透,到位。那麼驪山歡迎你。」
張狂從椅子上跳下來,站在江凡面前,踮起腳尖,兩隻明亮如星的眼睛盯着他:「我聽說,驪山是自由之地?」
江凡認真道:「相對自由。前提要遵紀守法。」
「嗯……那就好,絕對自由不可能存在,你要那麼說,我反倒不信了。」
江凡認真道:「書山和蒼陵搬遷是大事,你當真有把握?」
書狂徒輕笑一聲,「書山為山搬不走,蒼陵為陵也動不得,但典籍可以拿,門徒可以走,學問可以動。」
江凡也凝視着她:「一定要萬分小心,倘若被人看出來會非常麻煩嗎,明里雖然沒了藉口,但暗地會有無數人阻撓。」
書狂徒一個瀟灑的轉身,背對着他擺擺手:「那是你的事,走了。」
「唉?你給我等會兒……」江公子話還沒說完,書狂徒已經鴻飛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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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一魚一酒一江湖,一妖一凰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