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帥府密令
有人說,時間是撫平一切的最佳良藥。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雖然不絕對,但在流言這個領域沒啥太大問題。
正月下旬以來,奉天城鬧得沸沸揚揚的邪乎傳言,隨着春暖花開,跟着雪水一起融化,漸漸消失。
城內最大的新聞,或許就是某段末班電車意外出軌,造成幾名巡警因公殉職。
外部,則依舊風雲變幻。
剛剛走出譁變影響的奉系集團,在春天聯手閻老西和吳子玉,合力圍攻馮煥章。
要說北洋出身的老哥幾個,總能變着法攢出個局,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贏了的龍吟虎嘯,輸了的津門養老,誰也不下死手,很講武德。
不像某些小年輕,動不動就下死手,專門往銷戶口上干,從格局上講跟大人物差了不是一丁半點。
但趙三元偶爾也會講究個武德和格局,至少這場沒有將陳家斷子絕孫。
當然這主要看陳子凱以後的表現,如果真到了必要時刻,趙三元自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整死他。
現在嘛。
只有一件事。
靜養。
趁着大城市醫療條件更好,趙三元和康木昂可以好好的治療並休息一下身體。
說來也夠誇張,從工程隊相遇以來,事就幾乎沒停過,不是在鬥法,就是在鬥法的路上,身體的狀態極差,傷中帶傷,身心俱疲。
本來按照三元的意思,事情結束後就趕緊回茶樓過清閒日子,養傷在哪不是養啊,回去逗老劉和王大錘多好玩?
但李冬至嚴詞拒絕,至少也要等哥倆身體徹底恢復後才放人,在此之前,老老實實在奉天城療養。
見此情形,趙三元便沒有堅持,老康更沒啥意見,都老弟拿主意,況且跟李哥的關係在這,沒必要太客氣。
而作為建政司的高官,老李在奉天城肯定是有配房的,雖沒有陳家的那麼大,卻也算是個獨戶小院,鬧中取靜非常適合生活,況且療養嘛,就沒必要繼續住1912大酒店了,自從死了十幾個人後,那裏已經被迫暫停歇業,外人都不了解具體緣由。
當然還有一點,自從陳家東窗事發後,老李為數不多的壞毛病徹底戒掉,像是公車私用,掛官方名頭住酒店報銷等事,一律不再去干。
陳家血淋淋的教訓就在眼前啊。
除此之外,他為了兩位老弟的身體絕對是盡心盡力,吃的喝的用的全都不惜成本,並花重金聘請醫師上門診治,其中還有幾個領事館的洋大夫。
隨着時間的推移,哥倆的身體越來越好,元氣也越來越足,老康恢復的更快,趁着空閒修煉周天,拂曉吐納歸元,月半採光固本,偶爾畫畫符籙,四處溜達進進貨。
趙三元身體相對更差,傷筋動骨一百天,恢復的時間要更長些,直到上巳節後才恢復七八成,他照比老康要清閒許多,每天不是擺爛曬太陽就是帶着豆苗侄女玩。
日子過得倒也快樂,是下山以來最悠閒的時光。
這天清晨。
趙三元正在院中跟只松鼠呲牙玩,餘光就瞄見老康扭扭捏捏的在旁邊蹭來蹭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等趙三元投去疑惑的目光,老康立馬抬頭望天。
小半個時辰里,老康一直維持着這個狀態。
明顯有心事想說什麼,卻又不說。
搞得趙三元是滿臉問號。
最後實在被搞得煩了,率先開口。
「咋了老康?粑粑拉褲兜里了?」
「沒。」
「那擱這蹭來蹭去做啥?是因為我沒給你買瓜子?我都說了回茶樓給你買。」
「瞧你說的,瓜子啥時候嗑都行,主要是有個事啊,我心裏拿不定主意,想找老弟你幫忙參謀參謀。」
驚了!
趙三元真的驚了!
心想認識老康到現在,好像真沒有過類似情況。
啥事啊?至於這麼慎重?
難道是.
想到關鍵,趙三元立刻拒絕,「借錢沒有啊,我兜里剩的錢基本都給豆苗侄女買糖人了,剩下的錢我還想去城南老街淘點老物件。」
「不借錢,你手裏有多少我能不知道嘛。」康木昂靦腆的從兜里掏出一雙新布鞋遞給老弟,看賣相就知道質量特別好。
「行啊老康?知道我想換新鞋了?」趙三元立馬來了精神,「想送禮你早說啊,至於扭扭捏捏的麼。」
「並非我送的,是五姐親自做好送你的。」
「五姐果然心靈手巧,回頭我去買個鐲子或釵子送她。」
怎料老康聽到這句話後虎軀一震,眼神大亮。
幾大步上前激動握住趙三元的雙手。
「鐲子釵子?老弟你也覺得用它們回禮比較好?」
趙三元愣了愣,下意識道:「女人不就喜歡這類東西麼,應該沒啥問題吧。」
康木昂連連點頭,「還得是我老弟,咱倆想一塊去了,只是我拿不定主意,現在聽你這麼一說心裏就有底了,我現在就去買幾十個鐲子釵子。」
前半段倒沒啥問題,五姐不可能只送一人布鞋,要送肯定是倆人都送,以老康的性格,自是會想辦法回禮。
可幾十個是什麼鬼?
「等會等會,幾十個?你準備改行批發?以前也沒發現你有這種經商頭腦,況且我記得你不是水命吧,倒騰這些東西也不旺你啊。」
「唉老弟你有所不知,五姐的確也送了我布鞋,但足有二十來雙,別說是春夏秋冬了,按二十四節氣去換新鞋都夠了,我當然不能只送一個鐲子釵子。」
這一刻。
趙三元仿佛受到億點傷害。
真是人比人得死!
同樣是人,差別咋就這麼大?
他到知道五姐對老康很有好感,當初在李家老宅時候就能看出一二,可沒料到五姐那般賢惠溫柔的女子,會用這麼近乎直白的方式來表達。
「別!別送些尋常物件了!」
趙三元頓感責任重大。
因為在他看來,李家的門風雖然算不上有多高,但老四李冬至和五姐李小寒絕對是好人。
從另一種角度去看,老康早就到了成家的年紀,五姐也是個可憐人,門都沒過就守了十年活寡。
論相貌,五姐配老康那是綽綽有餘,這種好媳婦兒是打着探照燈都難找。
當然,前提是老康他有這個意思,趙三元可不想亂點鴛鴦譜,不過如果老康因為腦子慢而錯過了好姻緣,趙三元也不願意看到。
「剛才你不是說可以送麼?」
「你是你,我是我,咱哥倆能一樣麼,我且問你,你覺得五姐這人咋樣。」
「好啊。」
「淨說廢話,哪個不知道五姐好?我是問在你看來五姐哪裏好。」
「都好。」
「行吧行吧,知道都好就行,想回禮很簡單,我聽說上流社會裏面流行送花,那種大紅大綠的鮮花,好像是西洋貨,奉天城內肯定有得賣,你買一捧回來送五姐,她肯定開心。」
康木昂聽得一愣一愣的。
心想還得是我老弟啊。
花才能值幾個錢?
要是送幾十個釵子鐲子,花銷可不小的。
聽老弟的又能省錢,又能上流。
妙啊!
說干就干,老康蹬着自行車就往外沖。
他剛走沒多久,李冬至就從廚房裏招手道:「三元,我手劃了個口子,快進來幫你五姐剁餡,不然趕不上中午飯點了。」
要說找婆娘這種事,趙三元偶爾也會暢想暢想。
他給自己批過八字命盤,可無論怎麼推,婚姻都是一團亂麻根本理不清,索性就不深想了。
但真要問想找個怎樣的老婆,趙三元肯定會回答找五姐李小寒這樣的。
人漂亮,賢惠持家又溫柔。
好像女性的所有優點,五姐身上都有。
每想到這,趙三元都心疼那個未過門的姑爺一秒鐘,五姐門還沒等過,他接親的時候就死了,看來是沒這個福分。
正在案板上和面的五姐微笑問道:「三元,新鞋還合腳麼?」
「合!必須合!但我再合也沒有老康合!」趙三元打了個哈哈上前幫忙。
這時李冬至給了小老弟一個讚許的眼神。
心想三元真有眼力見啊,看出了這段好姻緣。
李冬至是真覺得康木昂跟自己的親妹子是天作之合,雙方能結為親家,自是親上加親。
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她的確很欣賞康木昂,問題是小康他咋想的。
「五姐,記得你不是屬羊的吧?」
「的確不是,我屬猴的。」
「那就好那就好.」
趙三元知道五姐比老康大幾歲,但具體大多少沒問過。
要是大六歲可就完犢子了。
羊鼠相交一旦休,自古白馬怕青牛!
屬鼠的老康碰到屬羊的婆娘,那日子基本沒個過,未子相害。
如果女方是屬牛的就最好了,黑鼠黃牛正相合,男女相配無差錯。
屬猴配屬鼠雖沒有那麼旺,也的的確確稱得上不錯。
但即便是相衝也無妨,趙三元有辦法升一道表文上去,改了五姐的屬相,與老康相合就完了,這種鑽空子的術法他跟老頭學過,就是不知世道上有多少人會。
正剁餡的時候。
老康回來了。
他樂樂呵呵的走進廚房,手裏捧着個花籃子。
然而趙三元總感覺哪裏有點不對勁,只是一時間說不上來。
五姐李小寒倒是沒多想,瞧見老康手裏的花籃子後笑道:「咦?木昂你去買菜了?正好我今天沒去菜市場。」
「害~三元讓我去的,可把我累夠嗆。」老康正想將花籃子遞過去的時候,立馬被趙三元給攔住。
「你搞啥?讓你買花,誰讓你買菜了?」
「我都是照你吩咐買的啊.」
「花呢?花在哪?」
「這個就是啊。」
「那五姐咋說是菜?」
「我哪知道.我到處打聽哪裏賣西洋的花,然後就有個大哥把我帶到個特高級的商鋪,說這玩意兒就是。」
「是啥?」
「西藍花啊,又有西又有花肯定沒錯,西洋人的花。」
「嗯他娘的說得好像也有道理,可能洋鬼子的花又能看又能吃,就是這色兒太綠了,哎呀不管了,反正買都買了,你趕緊給五姐送過去。」
哥倆小聲嘀嘀咕咕着,卻不知一旁的李冬至早已欲哭無淚。
乖乖!
還以為三元給小康出了啥石破天驚的好主意,合着特意跑一趟是為了給中午飯加個菜?
但該說不說的,小康為了小寒是真捨得花錢.
這西藍花死貴死貴的,都能買好幾捧玫瑰花了
至此,趙三元的妙計良策宣告破產。
這場突如其來的牽線搭橋也暫時沒有下文。
老康憨憨的乾飯,趙三元更是含淚乾了半盤子炒西藍花。
麻了個巴子的還挺好吃。
當一身軍裝的李晚菘回來時看得一頭霧水,總感覺飯桌上的氣氛有些不尋常。
尤其是五姑,她沒有急着吃飯,反而在一旁精心修剪西藍花的那些根莖,一邊修剪一邊哼着小曲兒,顯然心情很不錯。
「回來的還挺巧,趕緊吃飯吧。」
「來不及了四叔,您和康大哥還有三元兄弟趕緊收拾一下跟我走。」
「啥事也不能耽擱吃飯啊。」
「大帥密令,即刻讓三位前往大青樓,大帥會儘快抽出時間在府內召見,不屬於正式召見的那種。」
噹啷——
李冬至的筷子掉落,滿臉驚愕。
其實在解決危機之前,他就知道大帥有極大可能會召見兩位老弟。
只是近來奉軍事物繁忙,一直沒有抽出空來,眼看着都過去兩個來月了,召見的可能幾乎不復存在。
怎料冷不丁的大帥竟下了密令,不是在公署大樓召見。
大青樓是啥地方?
張家大本營中的大本營。
那是帥府!
是大帥和少帥的家!
能是一般人去的?
李冬至心裏越來越突突,他趕緊將李晚菘拉到身邊坐下,小聲道:「不會是因為1912大酒店和陳家的事,大帥想要.泄憤吧?」
「應該不會。」李晚菘顯得更加冷靜,「首先大帥沒理由這麼做,就算有,想動手的話何必大費周章把人弄去大青樓?衛隊旅拉幾個班出來就能解決了吧。」
「那在公署大樓豈不是更簡單?何必去帥府?」
「嗯四叔有沒有種可能,大帥想算一算,又不好在公共場合?」
李冬至連連搖頭,「不可能!我知道草莽出身的大帥確實對這方面很相信,但他身邊就有這樣的高人,就那個內務司姓馬的老頭,還在二十旅掛名參謀長的那個,他算命就賊准,專門服務張家人,根本用不着我兩位老弟算吧!」
李晚菘嘆了口氣,「外來的和尚好念經,亦或是大帥單純的感興趣,但不管如何,咱們敢不去?帥府親自派人來接的。」
叔侄倆嘀嘀咕咕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一旁的趙三元和康木昂卻非常淡然,大口乾飯。
直到吃飽喝足,趙三元直接站起身來抹了抹嘴。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即便是死,也不能當餓死鬼。
身在奉天城,就絕對辭不了帥府的召見密令。
也罷,倒是要看看,傳說中這位毀譽參半的帥爺究竟是何等人物。
「早知道去帥府的話就留點肚子了,那邊應該管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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