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蘿蔔大棒
如同老康曾經說的那樣。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這世間比陰煞邪祟更加恐怖的,是人,是人心。
在昨夜陳振年將他如何利用權利徇私枉法之後,趙三元自認為見識到了真正的黑暗與齷齪,被幹掉的黃愛民跟他一比都顯得眉清目秀。
實際上,趙三元還是太年輕了,想法略顯稚嫩。
有老康這種珍愛一切的菩提心,就有讓人髮指的魔鬼心腸。
原來血淋淋的真相之下,還有更加喪心病狂的真相!
如果不是仇仙捆竅上身說話,這個真相恐怕會永遠不為人知!
怪不得那名女囚被斬首後沒有死,頭顱飛向陳振年詛咒他!
怪不得死後化為厲鬼也要前來索命!
仇仙真正要磨的根本不是陳子凱,而是他那個喪盡天良的親爹!
屋裏屋外,但凡是喘氣的人都因陳振年的所作所為而感到脊背發涼,寒意蹭蹭的往上竄。
本以為聽到的是密辛,可這已經超出了密辛的範疇,簡直是一場見證披着人皮的惡魔在眼前顯露真身。
最驚愕的自然是陳夫人,從表情是看她根本想不到自己的丈夫枉殺王家人還有別的原因。
真應了那句話。
司法或許存在着弊端漏洞,但被厲鬼索命沒有一個是被冤枉死的!
狡辯?
反駁?
呵。
陳振年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他明白無論狡辯的多麼精妙,在仇仙面前,在厲鬼索命的真相面前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有些事,不被人知就罷了,揭到明面上等於當眾處刑。
他不敢看老婆的雙眼,更不敢看被占竅的兒子,恨不得找個狗洞鑽進去。
就連心境平和風輕雲淡的胡雪風,此時此刻都有些愣神,心想這兩口子可真是一個比一個陰毒。
全場最冷靜的人必然是康木昂。
當聽到真正的真相後,他第一反應是趕緊扔掉手裏的瓜子,然後用最快速度沖向趙三元。
不出所料。
只見趙三元噌的一下猛竄出去,抽出戒刀對着陳振年憤劈而下,那架勢恨不得將他當場劈成兩段。
幸好康木昂抱住趙三元的腰,戒刀的刀尖削掉陳振年半個鼻子,如果沒有老康拽了這麼一下,陳振年必會當場被劈死。
但這一次,老康內心也是憤怒的,可並未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現在就整死陳振年的話,到時候用啥去吊厲鬼和殭屍?又將導致多少無辜的人受到無妄之災甚至喪命?更重要的是,兄弟要背業障的啊,等清醒後是沒地方買後悔藥的。
「三元!三元你聽我說!正事要緊啊,你難道忘了咱們要幹什麼?動手沒毛病,哥只求能給他留口氣,咱們還得用它釣殭屍和厲鬼啊!」
「老子知道!」
趙三元犯起驢脾氣上頭起來,單單老康還真制不住,只見他一腳踹在陳振年的下巴,當場把他踹飛到牆根,下巴徹底脫臼,牙齒沒剩幾顆,這回他想狡辯也說不出話來,加上被削掉的半個鼻子,整張臉面目全非。
緊接着是如狂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絲毫沒有留力氣能揍多狠揍多狠,眨眼間陳振年就斷了七八根肋骨,多個臟器破裂。
沒人敢攔。
也沒人想攔。
哪怕是康木昂,在避免趙三元腰下殺手的同時還抽空狠踢陳振年好幾腳。
能給老好人氣成這樣也算極其罕見了。
可還沒等老康爽幾腳,陳夫人突然尖叫一聲衝來,對着陳振年胡亂抓撓,竟然擠開了趙三元和康木昂,看樣子是被氣炸了。
「平日裏在外胡搞也就算了!」
「你竟然還敢留種?」
「老娘這些年為伱掏心掏肺都餵了狗!」
「怪不得你搜羅王家罪名那麼上心!」
「合着你是怕野種被生出來吧!」
「到時候我管他叫啥?」
「叫兒子?還是叫孫子?」
「也不想想你當年是個什麼寒顫德行,沒有我娘家出錢出力,你能爬到今天的位置?現在能耐了翅膀硬了是吧!都敢在外邊留野種?」
趙三元還想去暴揍的動作戛然而止。
他本以為衝上來的陳夫人會痛斥陳振年的喪盡天良。
可從頭至尾所憤怒的核心只有一個。
在外邊留了野種。
其餘的罪惡滔滔一概沒有說。
霎時間讓趙三元的怒氣更勝往昔。
「我去你媽的!!!」
胡亂抄起一尊香爐狠狠砸在陳夫人的天靈蓋,破碎的同時,也將她砸的頭破血流栽倒在地。
因過於憤怒,趙三元都忘了自己會用威力更強的開門八極拳,他被氣的雙目赤紅,純粹是靠本能去下狠手,有多狠揍多狠,專往要害和面門上招呼。
炕上的吃瓜群眾們都瑟瑟發抖,他們哪裏見過這等血腥場面?
真是往死里揍啊,大獄裏的獄卒恐怕都沒這小子下手狠,光用拳頭就將陳家夫婦揍的皮開肉綻,眼看着胳膊腿全給掰斷!
「風大爺您不上去攔一攔?」康木昂無奈嘆息。
胡雪風依舊是笑呵呵的模樣,不緊不慢的嘬着煙袋鍋,「攔啥?我沒跟着動手算他兩口子燒高香了,至於三元?他那脾氣能忍了這個?」
「道理晚輩都懂,可繼續下去恐怕真活活打死了啊咱們還得用陳振年這個禍根來引出厲鬼,否則肯定會有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你說的只是其一,你更關心的是三元下殺手受業障吧?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放心,大爺我心裏有譜,至少不會讓三元真把他們活活打死,但你得讓他出氣嘛,換做大爺我剛得道成仙那幾年同樣忍不住,而且三元這麼做不單單是為了解恨。」
康木昂順着風大爺的眼神,看向被捆竅的陳子凱。
他依舊佝僂着身子耷拉着腦袋,但仔細看的話,他眼角有些晶瑩。
「還他媽的是人?」
「良心都被狗吃了?」
「因為利益冤屈枉死了好幾個人還不夠,連你親兒子的老婆都不放過,一屍兩命!那可是一屍兩命!」
趙三元一腳又一腳踹在陳振年的襠部。
哪怕已經給踹的稀爛也絲毫不解氣。
餘光見陳夫人還想掙扎,趙三元轉身抓住她的手掌猛然一掰,手腕徹底斷裂,可這還不算完,又將她全部手指硬生生掰斷。
「死娘們兒!」
「胡搞?」
「留種?」
「你他媽在意的就是這個?」
「原本老子都不愛搭理你!」
「但你是真他媽的該死!」
下手越來越重,陳家夫婦連呻吟悲呼的力氣都沒有,眼看着出氣多進氣少,暈死了過去。
身上到處是皮開肉綻的傷口,身體裏更慘,許多臟器破裂,骨折的地方數不勝數。
吃瓜群眾們看得頭皮發麻連按大氣都不敢喘,場面太過血腥。
養尊處優的他們這回真正明白了,僅靠拳腳真的能活活打死人。
也就三兩分鐘的功夫吧?都把陳家夫婦揍的看不出人樣了。
可必須得說,就這兩口子幹的事,挨這頓毒打都是輕的。
這時胡雪風五指虛握向回一拉,趙三元的身體直接被拉了回去,「臭小子,火候差不多了,要記得辦正事要緊。」
呼——
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趙三元甩了甩拳頭上的血。
單單是染上他們的血,都覺得比屎都髒。
「老康,你現在去找老李,他會開車,你將這倆狗日的扔車裏在奉天城內大街小巷的繞,等到巳時三刻在小西門碰頭。」
「這裏不用我幫忙?」
「沒事,我自己能搞定,你只要看住這倆狗日的就行,如果醒了就一板磚拍過去。」
「.我儘量。」
康木昂沒再堅持,兄弟說能搞定肯定沒問題,他也怕三元再冷不丁上頭後給陳家夫婦真打死了。
而趙三元連續做深呼吸後不再看陳家夫婦一眼,他坐回到陳子凱的身前,身體前傾,用着弱不可聞的聲音。
面對仇仙,最重要的永遠是談,這點趙三元並沒有忘記。
尤其是像這種仙譜有名的正經地仙,靠武力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打?
怎麼打?
有幾個凡胎肉體斗得過地仙?
讓風大爺去斗?
同樣是仙譜有名完全沒法打,就算是打了,彼此無法消滅對方。
最重要的是憑什麼去斗?
仇仙想讓陳家夫婦去死合情合理,他們就是該死!
所以無論是多厲害的頂香弟子,面對仇仙永遠是交涉,否則仇仙連你一塊收拾。
碰到哪個大聰明說自己多厲害能把仇仙打跑的,純屬吹牛逼,碰到這種的不唾他一臉都是對他的不尊敬。
只是與往常不同的是,趙三元不單單只為了泄自己的憤怒,他明白最該憤怒的絕對不是自己。
而是化為厲鬼的王家小女。
且不說生前具體情況究竟如何,是陳振年用了強,還是雙方都願意苟且,無論是什麼,一屍兩命絕對該遭報應。
所以最該親手了解陳振年和他那該死老婆的,是王家小女。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就讓它和那具殭屍來解決陳家夫婦,了卻這段悲劇糾葛。
然而趙三元的經驗還是太少,哪怕明白個中規矩道理,也沒法做到盡善盡美,說到點子上。
所以在看到仇仙沒啥反應後,風大爺笑着接過話來,「別看我家小子脾氣臭,其實是頭順毛驢,那個心啊特別軟,他不想看到二位孤注一擲,也不想看到無辜的人受到波及,陳子凱雖然人品不行,可他畢竟被蒙在鼓裏啥也不清楚,罪不至死。」
「當然,他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只要你們同意留他一命,我家小子會借今天江妙師開的壞頭為二位立仙堂,結個好尾,不止讓陳子凱此生都悉心供奉,還讓他的子孫後代接下這個香根,孽緣也是緣嘛。」
為什麼絕大多數的大仙堂上都是胡家仙做掌堂大教主?
因為面面俱到!
哪怕是仇仙都很難挑出毛病。
正常大仙堂的辦事方法和運作都有着規矩,碰到了事,通常是黃仙報馬先上去談,能談明白最好,談不明白會盤算着能不能打的過。
如果打不過,就回去搖仙,常家仙和外五行屬第二梯隊,能打,卻不會下狠手,會留那麼一絲顏面在。
第三梯隊是老碑王和蟒仙,輪到它們出場肯定是下重手,沒別的就是干。
而壓軸的正是胡家仙,無論收尾有多難,它都能安排的明明白白面面俱到,也最是穩重老練,因此胡家仙最適合做掌堂大教主。
不過事無絕對,特殊的仙堂會有特殊的形式,比如滿堂鬼仙的肯定是老碑王掌堂等等。
而胡雪風給出的條件非常合理。
冤有頭債有主,趙三元已經決定幫兩位仇仙整死陳家夫婦,只換得陳子凱的平安罷了,本身磨陳子凱的原意是為了折磨陳振年。
如此一來兩位仇仙無需親自動手,而且還受香火供奉,屬於利益最大化。
當然胡雪風也有它自己的心思,它能給出這個條件一來是因為真看不上陳家夫婦,二來是它不會讓自家弟子親自動手承擔業果,所以條件也在它能接受的範圍內。
什麼?
風大爺竟然同意弟子去下套害人?
看不慣那你他媽的報官去啊!
不出片刻,陳子凱的身體輕微顫抖,連打三個哈氣,一縷仙氣兒從他的背後升騰而出,最後化形成一個老太太的模樣,正是之前趙三元看到的那位仇仙化形。
它對着胡雪風微微額首,表示接受條件。
但,黃家仇仙不能以常理視之。
同意的只有一個,另一個依舊捆竅陳子凱,意思不言而喻。
沒得談!
必須都得死!
下一刻,香爐里竹香燃燒的速度開始加快,看樣子無需多久便會徹底熄滅。
正當趙三元驚愕的時候,風大爺已經有所行動,它嘬了嘬煙袋鍋,一口煙氣正噴在陳子凱面門。
只見陳子凱如遭重擊般,身體猛然後仰。
後背衣物瞬間被汗水浸濕,還執意捆竅的仇仙竟是被這一口煙氣硬生生撞出陳子凱的身體,是個乾瘦老頭的形象,屁股後邊拖着個大黃尾巴,顯然道行還很差,化形並不完善。
仇仙見狀不妙想回到陳子凱的身體內,但風大爺速度更快,它叼着煙袋鍋後雙手向前一探,看着慢慢悠悠,卻又穩穩噹噹按住仇仙的雙肩。
談也談了,嘮也嘮了,道也劃了。
若是執意要磨死的是陳家夫婦,風大爺會毫不猶豫帶着趙三元離開,屁都不會管。
但陳子凱不同,這小子完全啥也不知道,只以為王家人是罪有應得該受到處刑。
大好的條件都擺在明面上。
給臉不兜着?
那就別怪風大爺上點強度了。
胡家仙能當領導,可不單單是能擺明白事,論干架一點都不虛。
要知道地仙中除了大護法黑老太,緊隨其後的便是胡家太爺太奶,從中就能看出胡家仙的地位和能耐。
見談不攏後是一點都不廢話,直接上活兒。
被扣住的仇仙也不白給,明白面對的這位大狐仙是絕對的硬茬子。
它雙目泛出黃色光暈,就像當初黃小六捆竅趙三元時候的那種瞳孔,身後拖着的大黃尾巴開始炸毛,臥室內所有瓷器玻璃等物紛紛崩碎,顯然是要真格的。
胡雪風笑意盎然的挑了挑白眉,「還挺橫,黃家山字輩的也得賣我幾分薄面啊,更何況你這個小字輩的。」
一指點向仇仙眉心,仔細看的話指尖蘊出着某種未知的透明液體。
觸碰的剎那,仇仙的氣勢蕩然無存,周邊線條開始扭曲,竟是被這一指給點回原型,回到黃鼠狼的形態。
不等它有所動作,風大爺樂呵呵拎起它的後頸皮抓在手裏,但看它張牙舞爪的模樣依舊不服氣。
乾脆利落!
道行高低一看便知!
這仇仙連真本事都沒用出來就被徹底拿捏。
輩分小道行低是肯定的,但黃家小字輩的並非都弱,比如趙三元家的黃小六,它在黃家小字輩里屬於拔尖的那一小撮,能耐大的很。
而風大爺連熱身都算不上,三兩下就制住了黃家仇仙,完全都達不到仙家鬥法的層面,就像是教訓個不聽話的晚輩。
大棒要有,蘿蔔也要有,胡家仙向來是以德服仙,能吵吵儘量不動手。
「三元啊,可能你小子沒嘮明白,但無妨,我帶它去找它家長輩盤盤道去,你該幹啥幹啥吧,哦對了,立香爐的時候要立全了,陳子凱以後的子嗣仙緣一代比一代重,提前先把底子打好,這是他家的命。」
風大爺對着趙三元交代一句後便帶着那隻仇仙向外走,正好與扛着陳振年的康木昂並行,它微笑道:「病徹底好了?」
沒頭沒腦的話,卻蘊含着太多的內容。
老康已經明白了趙三元的身份,如此一來,兄弟家的老仙兒們肯定知道自己兒時的事情,可仔細想想,以前的幾位大爺應該都知道,然而它們卻不點破。
不厚道啊!
相比下來還是眼前的大狐仙厚道!
「勞風大爺掛念,晚輩的病已經徹底痊癒。」
「痊癒就好,對於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我略知幾分,也知道你為了救三元差點折在黃泉路,這世上最關心他的人除了他師父就是你了,但我希望那場意外你不要總掛在心上,錯不在你,三元也從未怪過他最敬重的兄長,我相信他知道你的身份後只有欣喜,不會有任何芥蒂。」
康木昂面帶追憶與苦澀,遲遲沒有回答。
胡雪風絲毫不介意,拎着手裏邊的黃仙跨過門檻後化為青煙消散,是要帶它去見它家的長輩,還不信理不明白了。
至於屋內,場面有些微妙起來。
因為陳子凱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甩了甩頭,根本不清楚期間發生了什麼。
「腦殼嗡嗡的我是不是又犯病了啊?」
「沒錯,仇仙剛才捆了你的竅。」趙三元直言不諱,只是沒有細說經過,當下重要的是陳子凱本身。
陳子凱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唉這邪病是越來越重了,趙大師您跟我說說到底咋回事啊?我難道真的無意間做了啥不被原諒的惡事?對了,我爹娘哪去了?」
炕頭上的吃瓜群眾們又尷尬又同情。
尷尬的是真不敢這時候走,生怕趙三元火氣未消抓住哪個倒霉蛋出氣,就這小子的拳腳,幾個武行師傅來了也得被安排的安詳美滿。
同情的是陳子凱,他要是知道父母幹了那些喪盡天良的事,也不知是怎樣的表情,尤其是親爹睡了準兒媳,肚子裏還懷了種,為了封口不惜滅了王家三口人。
叫啥?
叫兒子?
還是叫老弟?
想想都尬的慌。
「他們有他們的事,你有你的事。」趙三元示意陳子凱看向自己,「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想死還是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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