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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街巷。
當夏花被這個叫李小鳳的前輩脫口而出的那些言語震驚得無以復加的時候,萬客來的酒樓里走出來了一個穿着一身員外服的老人。
這個老人左手掌着一盞燈,右手拎着一壺酒。
他來到了前花園。
他在這前花園裏站了片刻,東張西望了一番,然後掌着燈向某個方向走去。
他走到了一處花圃前,將手裏的燈籠伸了出去,他看見了幾朵落在地上的花瓣和葉子。
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走入了這花圃,彎腰,在一叢花下撿到了一把飛刀——
李辰安擲出了兩把飛刀。
一把在夏花的手裏。
另一把此刻就在這老人的手上。
他走出了花圃,坐在了花圃外的石頭上。
他放下了右手的酒罈子,從袖袋中摸出了一把飛刀來。
他和夏花一樣將兩把飛刀重疊,在驚訝了片刻之後,臉上又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他將這兩把飛刀小心翼翼揣入了袖袋中,拎起酒罈子,若無其事的走出了萬客來,走入了幽深的街巷裏。
他向城東而去。
卻並不是那處小小碼頭的小小的打漁人家。
而是位於城東的一處佔地極大卻很是森嚴的大宅子。
這大宅子在昭化城極為有名。
它叫歸園!
歸園裏有四方庭院。
但歸園的中間,卻有着一座九層高塔!
它也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它叫離塔!
離開的離。
據說歸園裏的那處很大的大雁湖裏有許多的大雁,每每到了冬天,它們便成群結隊的向南飛去。
據說歸園的主人很喜歡那些大雁,在它們飛走的時候便會傷心落淚,於是修建此塔登高而望,在那些大雁飛走的時候揮手告別。
是為離!
是為期待來年的再聚。
沒有人知道這歸園的主人是誰。
因為就算是歸園的那扇朱紅的大門偶爾會開啟,從大門裏出來的,卻都是密不透風的漆黑的馬車。
就連架車的車夫,也都帶着銀色的面具。
從表象而觀,歸園裏的車夫個個都孔武有力,架車的技術極為嫻熟,還都帶着武器,想來都是江湖中的高手,也或者軍旅中的壯漢。
這歸園的主人恐怕是個雅士,肯定是個極為有錢的主!
雅士是猜測,有錢的主卻絕對不是猜測。
因為在吳國,歸園不止這一處!
還有一處在京都東旭城!
比這昭化城的歸園大了足足五倍!
寸土寸金的東旭城,擁有如此巨大的莊園,那身家簡直令人難以想像。
聽說東旭城的歸園裏也有這麼一座九層高塔,它還是叫離塔。
但那座離塔卻並不是因大雁的離別而建,至於又有什麼分離,卻極少有人知道其中的說法。
這個老人左手一盞燈右手一壺酒,似乎是在萬客來已喝得微醺,故而腳下有些輕浮。
看上去走路有些不穩,就像隨時都可能摔倒的模樣。
可他偏偏沒有摔倒。
他走到了一處偏僻的街巷,在路過一個八角亭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走入了這個八角亭中,將燈籠和酒罈子放在了那張石桌子上。
他走到了亭子的後面。
後面是一顆很大的黃桷樹。
他左看看右看看,左右無人,他站在了樹下,解開了褲頭。
他舒服的尿了一半!
他忽的扭頭。
尿停。
八角亭中有一人。
這人剛剛拍開了那酒罈子的泥封,此刻正在倒酒。
倒酒的聲音催尿。
他忽的一笑,收回了視線繼續。
片刻之後,他極為舒暢的走回了八角亭中,坐在了亭子裏那個老人的對面。
「丁大先生,你不在懷山郡釣魚怎麼跑這裏來了?」
那老人,竟然是丁大先生!
丁大先生那雙雪白的眉微微一揚,「懷山郡的魚被老夫釣差不多了,接下來想去大雁湖裏釣釣魚。」
老者擺了擺手:「歸園的主人不在家,未得主人允許,大雁湖裏的魚你是無論如何也釣不成的。」
丁大先生不以為意。
他斟了兩杯酒,遞了一杯過去,抬眼看向了對面的這個老者,笑道:
「塗二先生,這些年,可好?」
大先生,二先生二人曾經理應極為熟悉,否則此刻不會如此隨意。
塗二先生端起酒杯就一飲而盡,悠悠一嘆,說了兩個字:
「不好!」
丁大先生一怔,「思故國?」
「思個屁!」
塗二先生將酒杯放在了丁大先生的面前,「破寧國有什麼好思的?主人心情不好,我這管家日子可就沒以往那般好過了!」
丁大先生抬眼:
「寧國的事,你都知道?」
塗二先生瞪眼:
「我又沒聾,怎會不知道!就算是皇城司的那些小鬼不再給老子情報,我告訴你,主人的情報恐怕比皇城司來的還要更快一些!」
「長孫驚鴻那王八蛋死在了懷山郡外,他死的時候,都給你說了些什麼?」
丁大先生也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他又斟了兩杯酒。
「說了一些事,也猜了一些事。」
「他猜錯了一些事。」
「何事?」
「他對奚帷的猜測就錯了,對麗貴妃的判斷也錯了。」
塗二先生眉間微蹙,「那小武究竟是不是盧皇后的兒子?」
丁大先生沉吟三息點了點頭:「是。」
「如何確定?」
「樊老夫人親口。」
「那老太婆年輕的時候就是個極有城府之人,不然,她沒可能嫁給了鍾離破,她的話我依舊是曾經在皇城司說過的那樣,不可全信!」
丁大先生看向了塗二先生,「我來不是問你這些。」
「去歲,長孫驚鴻來懷山郡,告訴了我一些事,他說盧皇后的貼身婢女名叫司琴,她在盧皇后遇難那一夜,裝扮成了李春甫的書童逃了出去,嫁給了李春甫的兒子李文厚,改名丁小娥。」
「丁小娥給他去了一封信。」
「信里只有三句話。」
「皇長子活着!」
「蜀州有雲山。」(見第三百六十二章)
塗二先生俯過了身子,但丁大先生卻端起了酒杯。
「還有一句是什麼?」
丁大先生又喝了一杯酒,看向了塗二先生,極為認真的說道:
「當年,王正金鐘將雲安郡主夫婦送去了嶺東道的黔州蘇陽郡,可第二年他再去的時候,那處小院子卻已人去樓空。」
「你原本是皇城司駐吳國的大統領,可昭化四年正月你卻偏偏離開了吳國,去了一趟黔州蘇陽郡!」
塗二先生眉間微蹙,丁大先生卻話鋒突然一轉:
「丁小娥在信里的最後一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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