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駒車穿街過巷,不到半個時辰,來到一所高大的宅院門前。
這宅子高出街面五六個台階,深紅朱漆大門,上端懸着黑油漆的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寫着四個金色大字「青山張氏」。這裏正是張家大院,眾人下車,方子墨上前對門房道明來意。
方魚主動抱起一卷布來,他現在身材不高,好在這布只是拿來的樣品,本身也沒有多少重量。一位師傅馬上將之搶到手裏,道:「我來,我來,怎能讓小方少爺拿着!」
方魚道:「沒事兒,我拿得動!」
兩人拉扯中,方子墨已經回來,見此情景便道:「讓小魚兒拿着吧,一會兒小魚兒跟我去和張家執事確認布料和花樣子;你們倆去給張家族老量尺寸。」
兩位師傅依然客氣的拿過布匹,只把裝着繡花底樣的小包袱給方魚拿着。
此時,張家的一位管事已經迎出門口來,見方子墨滿臉堆笑,抱拳行禮道:「方掌柜,辛苦了!還麻煩你親自跑一趟!」
方子墨回禮道:「小乙兄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還得感謝小乙兄跑前跑後的安排」。
一行人進入張家,張家這位叫「小乙」的管事一邊走,一邊關心的問道:「方掌柜和三位師傅都用過飯了嗎?我這裏已經把飯已經準備好了,咱們先吃午飯,再量尺寸!」
方子墨回道:「小乙兄太客氣了,我們已經用過飯了,咱們還是趁中午先量尺寸,不然讓族老再跑一趟,就太不好意思了!」
中午,張家族老們會聚在一起吃飯,趁這個機會量尺寸正合適。
方子墨繼續道:「這兩位是我布衣坊的裁縫師傅,這是犬子方魚,跟我來打個下手,長長見識的。」
又轉向方魚道:「這位是張家的管事,你張小乙叔,快叫小乙叔!」
方魚聞言道:「小乙叔,我叫方魚,您可以叫我小魚兒!」
聽得方魚說的乖巧,這位老於人情世故的張小乙管事順口便回了一通誇獎,什麼長相英俊,將來一定有個好前途之類的云云。方子墨則謙虛了再謙虛,同時也誇起張小乙家的孩子。
方魚無奈的笑看這些,前世他也曾在一段時間對此着迷,但最終發現本心並不喜歡這些。
二人說話間穿房過院,來到張家一處偏廳,吃完飯的張家族老已在此等候。這些族老有的喝茶,有的閉目養神,更多的則是圍在一張桌子前,不知道在討論着什麼。桌面上擺放着筆墨紙硯,有人拿着筆在寫寫畫畫。
方子墨與其中的幾位族老相識,不用張小乙介紹,就滿臉堆笑的向他熟悉的族老行禮,只是方子墨輩分有些可憐,這些族老最低的都是他爺爺輩的。幾位被叫了爺爺的族老,熱情的給方子墨介紹其他族老,方子墨則繼續叫爺爺。
青山城的三大家族之間通婚還是挺多的,雖然結婚時主要看雙方的年齡會把輩分搞得有些亂,但是只要婚結了,就算是認下了輩分,然後就會依照這個輩分往下推,這就導致方子墨在這個屋裏只要認了其中一個是爺爺輩的,那以他的輩分推下去,所以這一屋子都是爺爺和太爺爺輩的人了!
方魚看着自己父親向一位位爺爺行禮,有些發愁,這要是輪到他自己……唉!
然而,有些「壞事」是禁不住琢磨的,方子墨行完一圈禮,果然拉上了自己兒子……不是方魚自己說要來漲漲見識的嗎?
方魚一邊磕頭行禮,一邊在心裏吐槽,這方子墨一定是拿他來找平衡的。
張家族老的熱情,打亂了方子墨原本要在量尺寸的同時去向張家管事人確認布料和花樣子的計劃。他只得留下來,親自給各位祖父輩,曾祖父輩的張家族老量尺寸。
量尺寸和聊天同時進行中,輪到給一位叫張忘川的族老量尺寸時,方子墨介紹說方魚的大名叫「方廣宇」,這位張忘川族老道:「方魚這個名字好啊,如魚得水、魚躍龍門、年年有魚,廣宇這個名字太大了……」又覺不妥,便住了嘴。
方子墨笑道:「原本方魚這個』魚』字不是『魚兒』的『魚』,是『打漁』的『漁』,就是加了三點水那個。這名字是小魚兒出生前,一位碰巧路過道修幫忙算出來的乳名。後來,我們去登族譜時被拒絕了,說是和方家家主的乳名叫『方鯉』犯了衝突,方魚的祖父就做主改成了『魚兒』的『魚』了。」道修就是修道者,繼承自靈氣復甦之前的道家,有神鬼莫測之能。
張忘川旁邊一位面容更蒼老,比張忘川大一輩的張家族老張元修笑呵呵的說道:「這種事兒要是琢磨,就在乎;要是不琢磨,就不在乎!」
「呵呵!」有些人笑了起來。
張忘川看向身旁,幫方子墨拿着紙筆的方魚,問道:「小方魚,你現在上學堂了嗎?」
方魚道:「回忘川老祖,上學堂了,在方家學堂!」
張忘川道:「修煉到哪一步了?氣感穩定了吧?」
方魚答道:「差不多氣感後期吧!」方魚昨天為了拒絕銀黃魚,堅持自己是氣感後期,今天當着父親的面,也不能再說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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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忘川道:「那該參加三合派考核了吧?」
方子墨替方魚回答道:「明年參加,明年才十二歲。」
張忘川有些讚許,道:「十一歲這個進度可不慢了,不過也沒必要等明年,白白浪費一年功夫!」
方魚回答道:「我剛進入氣感後期,還有兩個月就考核了,來不及了突破鍊氣期。」
方子墨有些自豪道:「這孩子也就前天在學堂靜室熬了個通宵,剛剛突破,要是能有半年時間準備一下,應該能突破鍊氣期的……」
另一位叫張平川族老插話道:「找你方家出個舉薦嘛,十一歲的氣感後期可以參加今年的考核的,這一年浪費的有些可惜……」
方子墨道:「方家的舉薦哪裏有那麼容易拿到,而且就算拿到了,就憑這剛剛進入氣感後期的修為,想考上也難啊!」
聽着兩位張家族老都這麼說,方子墨也對浪費一年感到可惜,要是還沒達到氣感後期,那也沒什麼,偏巧這會兒達到了。
張忘川應該是和方子墨很熟悉,說話也就隨意了很多,只聽他說道:「子墨,你家這小方魚應該是沒有吃過輔助藥劑,是自己突破到氣感後期的吧?」
方子墨自嘲道:「我一個旁系子弟,家裏哪裏有餘錢吃輔助藥劑啊!」
張忘川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說道:「你看,我就看這孩子的資質挺不錯的!這要是我張家子弟有這個資質,肯定得用靈物、丹藥供起來啊,倆月時間突破個鍊氣期也不是不可能。」
方子墨道:「丹藥、靈物我們就更用不起了,就是去年的時候,請人用真元沖刷過一次經脈。」方子墨說出了給方魚真元沖刷經脈的事情,是想找回點兒面子。
「什麼?真元沖刷?」張忘川聲調突然有些提高。
方子墨一愣,答道:「是啊,真元沖刷啊!」
張忘川生氣道:「子墨,你小子糊塗啊,真元沖刷這種事兒你居然信?還給自己家孩子用?」
真元沖刷沒用、甚至傷身的觀點已經流傳很久了,這個說法方子墨不是沒聽過。現在被張家族老提起,他有些沒底氣的說道:「我們是請的方魚母親那邊的親戚做的!」
張忘川還在生氣,沒說話。旁邊的張平川說道:「真元沖刷,尤其是用真元對孩童進行沖刷,是沒有一點用處的。這真元沖刷,輕則會耽誤孩子的修煉進度,重則會傷害孩子的根基。我張家很多年前就已經全面禁止了真元沖刷。除非對一些年齡大的,已經確定無法產生氣感的人,才使用真元沖刷,作為最後的嘗試。」
旁邊幾位張家族老聞言紛紛點頭。只聽張元修道:「真元沖刷一時爽,卻害人一輩子啊!」他又看向方魚,悠悠道:「這孩子或許一時氣感不那麼明顯,但也就是一時而已,一旦突破這個小關口,就要快過旁人許多。這一衝刷,最少影響他最近一年進境啊!」
張忘川已經從剛才的生氣中恢復過來,這反正也不是他張家子弟,他沒必要為此生氣。只聽他說道:「子墨小子,我剛還想說這孩子這資質,別讓你給你耽誤了,沒想到還真就讓你給耽誤了!」
方子墨聞言,也後悔的說道:「我們當時也不知道啊,就是當時小魚兒氣感不穩定,聽家裏的老人說氣感不足可以找先天高手以真元沖刷身體以增加氣感。」
張元修哼了一聲,說:「哼,糊塗啊!」
方魚看父親的窘迫,有些不忍,就替父親解釋道:「反正我明年才到年齡了,今年就算提前參加考核,還得向方家申請推薦名額,還得花錢……」說着,聲音越來越小,他也沒了底氣。
張忘川聽方魚這麼說,氣笑了,說道:「小方魚,你是真不懂啊!咱們青山城這幾大家族,那家手裏不攥着大把這種推薦名額?各家只是恨自己族內的資質好人不夠用,再說三合派不也天天盼着天才們都能到他們手裏嗎!怎麼可能真的限制?也就你們方家那群蠢貨,把這個當名額來賣!」
說着,又嘿嘿笑道:「實在不行我張家給你個推薦名額,嘿,其實不用我張家給,你到考核的時候直接去學堂門口,隨便找個學堂的老師或者學堂里隨便一個人,讓他給你個推薦名額,他都會給你。十一歲氣感後期要是能進了學堂,這些人是有推薦獎勵的!」
推薦獎勵的事情方魚是清楚了,前世他也曾經推薦過。此時,只能裝作自己不知道,故作驚訝的吐了舌頭,道:「這樣子啊,那到時候我去看看!」
方子墨輕嘆口氣,他知道現在方家的狀況是派系林立,當權者鼠目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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