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油的威力,二統領陰喻心中是有數的。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只要山腳處燃起大火,那麼火焰必定會滿山蔓延……殷監的高手們不畏懼重兵圍剿,畢竟山林地形複雜,就算來人再多,也是有縫隙有薄弱處可以突圍的。
但是面對這等無孔不入的火焰,殷監的人可沖不出去了!
只要熊午良大手一揮,山上的一百多號兄弟甭管有多大能耐,都得被烤成焦黑的屍體!
「上千桶火油?」陰喻人都傻了!
這是什麼概念?
價值上萬金的火油,說用就用了?
從宋國國庫里繳獲的東西不要錢是吧?這曲陽侯用起來是真一點兒也不心疼啊!
那報信的連連點頭:「對!上千桶火油!」
「那幫楚人還齊聲聲喊了一句話。」
陰喻:「什麼話?」
「半個時辰!」報信的重複了一遍。
二統領明白了——這是熊午良的威脅!若是半個時辰內自己沒有乖巧地出現在曲陽侯的戰車前,那麼楚軍便會幹淨利落地放火燒山……
該死的!
聰明反被聰明誤!
就不該泄露出老巢獵戶山的地點……本想讓熊午良親自上門來請,在自己的主場好好拿捏一下他……結果托大了!玩脫了!
二統領怒道:「楚軍搬運火油、大舉出動直奔獵戶山……這麼大的動作!商丘城裏的兄弟們怎麼沒及時傳出消息?!」
「回稟二統領——楚軍來得太快了!」
「再說……宋國覆亡之後,兄弟們朝不保夕……人心渙散……盯梢的弟兄估計也開小差了……」
陰喻憤怒不已,長吁一口氣,白淨秀氣的臉蛋漲得通紅,如同惡鬼一般可怖。
報信的人又急匆匆道:「二統領您先忙着,小的要趕快去稟報大統領……」說吧,這廝拔腿便走。
陰喻心念電閃,腦海里在一瞬間閃過一萬個念頭。
唰!
一記精準的手刀,劈在那人後頸處。
報信的倒霉蛋眼前一黑,軟軟倒在了地上。
二統領陰喻低頭看着面前這昏迷的倒霉蛋,臉色陰晴不定。
不想死,就得去見熊午良!
但是,此事不能被一心給宋王報仇的大統領知道!
如今山上有一百多號人,大部分都是大統領黃武的人。只有三十多個是二統領可以信賴的心腹。
若是火併起來,那可不利於我。
陰喻臉色變幻,最後狠狠心一咬牙,飛身而起,直奔山腳下……
……
山腳下,軺車上的熊午良兩眼微眯,似乎在閉目養神。
小黑在一旁輕咳一聲,恭謹地道:「家主——半個時辰的時間到了。」
熊午良睜開了雙眼。
難道是我和召滑的預料有誤?獵戶山不是這群宵小鼠輩的老巢?
不應該啊。
無所謂了,大不了打完這一仗,勞資往封地里一躲,這輩子也不出來作妖了。
實在要出門,就排場搞大點兒,前呼後擁帶刀侍衛一大群。
沒辦法,咱惜命啊。
好在咱家有錢,就算真要『千日防賊』,也耗得起,不至於掏不起請保鏢的錢。
熊午良大手一揮,便要下令放火……手卻在半空中頓住了。
眾軍士背來一個五花大綁的人,那廝一身白衣,臉蛋兒白白淨淨的,賣相當屬不錯……就是眼下顯得狼狽了些,被這幫下手沒有輕重的悍卒用麻繩綁得結結實實,像一隻碩大的白蛆。
「且慢。」小黑一揮手,令眾軍士止步,然後親自上前,在『白蛆』身上摸來摸去。
連某些不可言說的部位都謹慎地掏了兩把。
掏得『白蛆』滿臉通紅,狼狽不堪。
小黑摸索了一會兒,沒有摸到兵刃,於是鬆了口氣,示意眾軍士可以將『白蛆』抬到熊午良的面前了。
「就是你約我來獵戶山見面?」熊午良坐在華貴的青銅軺車上,身子一動不動,居高臨下地打量着被放在地上的二統領。
『白蛆』艱難地抬起頭,扭動着說道:「正是。」
「在下殷監二統領陰喻,拜見曲陽侯。」
熊午良皺了皺眉毛,很不客氣:「殷監?陰間?什麼狗屁名字。」
「陰喻?淫慾?淫獄?呃……更離譜。」熊午良大搖其頭:「你爹媽不正經哦,給你起名字的時候太草率了吧。」
人逮住了,就放心了。
不管這個殷監是什麼,總之熊午良並不怕他——先前這廝給熊午良嚇得一身汗,現在逮住機會,肯定得往死里噴,先把受的驚嚇報復回來再說。
陰喻感覺受辱,強忍住吐血的衝動。
此時此刻人為刀俎,熊午良說什麼做什麼他都無力反抗。
「君侯見諒……在下是想投奔君侯,故而展露身手,期望能被君侯重視……」陰喻忍辱負重道。
隨後,陰喻解釋了殷監的由來和人員構成。
也闡述了殷監的能耐。
當然,熊午良也知道這殷監的水平——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那般動作,這殷監里肯定都是能人。
怪不得歷史上的宋康王能在對魏國、齊國、楚國的連番大戰中屢次取勝……明明宋國的軍事實力並不是強得離譜,卻能把這幾個大國強國輪着揍。
原來是有這麼一個強得離譜的暗中勢力,作為宋王偃的情報機構。
這幫人功夫高強,在戰場上刺探個敵情啥的應該不在話下!宋王偃打仗就像開了全圖視野外掛,能打不贏嘛。
當然,面對熊午良擺開陣勢橫推的砸錢攻勢,這殷監也發揮不出什麼用處……但若敵軍不像熊午良這般靠砸錢打仗,在同等水平下,有了這殷監簡直無敵。
面對這幫人的投效,說不動心是假的。
問題就在於……熊午良能控制得住這幫人嗎?
按這個陰喻所說——殷監里的都是自恃手段、無法無天的人物,其中不乏那種不畏強權且殺人如麻的悍匪狠人……
作為一個老闆,往自家公司里招錄這種員工可是有風險的。
熊午良陷入沉思,久久沒有說話。
陰喻在地上抬不起頭,看不清熊午良的表情,此刻感受着這漫長的沉默,不由得冷汗連連。
於是陰喻一咬牙,又闡述了殷監大統領黃武的刺殺打算。
又補充道:「君侯有所不知——論起戰陣廝殺、猛士拼鬥……您麾下的鐵甲方陣自然所向無敵。」
「但若論起隱匿潛行、殺人劫貨、刺探情報……那我殷監中人,又勝過您身邊的甲士太多了。」
意思很明白——
黃武要殺你,你身邊的悍卒再多,也保不住你。
只有我,我懂得他們的手段,我在你身邊,才能護你周全。
有心懷殺意的狼在旁窺探,可堪驅使的狗就有了價值。
陰喻挺了挺胸,努力把身子伸直。
試問面對殷監的刺殺,誰不惜命?
咱這話一說,估計面前這個曲陽侯腿都得嚇軟!
到時候只能給自己鬆綁,以禮相待,求得自己庇護。
陰喻長舒一口氣,他感覺到,自己終於重新掌控事態的發展了!
雖然自己還被綁在地上狼狽不堪,但是此刻卻擁有了談條件的主動權!
陰喻扭動着,仿佛一條大白蛆在陰暗地爬行……終於調整到一個合適的角度,能看見熊午良的臉。
陰喻好整以暇。
想必這位曲陽侯,已經被嚇得面目扭曲了吧?
抱着看笑話的想法,陰喻定睛看去——
只見熊午良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嘲笑,似乎分毫不怕!
不可能!陰喻懵了!
他是個能觀察表情的人,當然分辨得出,熊午良臉上的輕鬆表情絕對不是裝的!
咋回事!
你不怕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