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川庸再次想起了,被熊午良支配的恐懼。
話說熊午良安撫好了一眾降將,終於將目光投向了已經軟倒在地的川庸川庸渾身一抖,在所有人的各色目光注視下,居然磕頭如搗蒜:「君侯萬歲!曲陽侯萬勝」
川庸的臉上,擠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君侯君侯英明神武,君侯萬勝啊。」
看着這哥們兒的這副德行,就連已經投降的巴人眾將也不禁面露鄙夷之色嘖!
羞與之同為巴人也!
熊午良根本沒有搭理川庸的意思——正如呂義所說,熊午良對川庸的死活根本沒有半點兒在意。
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巴蜀,從此納入了大楚的版圖!
這個當世最肥沃的大糧倉之一,從此為楚國所有標誌着楚國的實力空前鼎盛。自司馬錯聯兵伐楚之後,大楚再次擁有了對外大規模用兵的綜合能力。
回想一下——
對越復仇、拓荒嶺南、攻略巴蜀。
如果說昭懷王時代之後,是曲陽侯攝政的時代那麼後世的所有歷史書上,都要記載曲陽侯攝政時代這『三步走』的戰略。
楚王羋橫四年,五月——巴蜀之地終於盡數換上了楚國的旗幟,由曲陽書院提供的大批地方官和小吏,乘着馬車驢車,來到巴蜀任職。
三步走戰略,已經全數圓滿結束。
再加上推恩令對楚國貴族的削弱、『屈原新政』的中央集權效果日益突出
楚國,空前強橫。
當年六月,在『攻略巴蜀』之中風頭盡顯的大將洪石頭受封『西平君』——是熊午良麾下眾多文臣武將之中、第一個受封頂級貴族爵位的人。
當年曲陽新軍一介小小千夫長,如今赫然成為了大楚的頂級貴胄!
不過,所有人都服氣!
「跟着曲陽侯,前途一片光明啊!」各地楚人無不摩拳擦掌:「曲陽侯賞罰分明,令人敬服!」
到了六月下旬,更多的封賞如同雪片一樣傳到巴蜀——那一夜幫助洪石頭越獄、自發打開城門的十九位巴人將軍,皆被授予大楚的官職和爵位,其中不乏有相當高規格的爵位,雖略遜於洪石頭的君爵,卻也相差不多。
此外,還有不少當晚不曾參與兵變的巴人將領,以及一些在過去數年中貢獻突出的文官,也都得到了大小不一的楚國爵位。
當然,這些將領們是甭想再握有兵權了!
熊午良很大方地給他們安排了豪華度假別墅,那麼兵權就一定要交出來滴。
這些將軍們倒也聽話——不聽話也不行,人家曲陽新軍和驍騎軍就在臉上呢。
而十萬巴人義軍之中,不願意繼續當兵的,就發放乾糧和賞錢,讓他們回家當大楚的農民。
願意留下的,則換裝了楚國的衣甲旌旗,而百夫長以上的將官更是幾乎換了個遍——都換成了地地道道的老楚人。
這支巴人義軍於是搖身一變,也成為了被熊午良牢牢控制的楚軍。
七月初,佞臣川庸被驗明正身,明正典刑。
在當世,曲陽侯熊午良給川庸的定義是『佞臣』,所以自然不用顧及那些『王者不可令之橫死』的不成文老規矩,直接一斧頭宰了了事。
但後世的歷史學家,有時候仍會將這個倒霉蛋川庸戲稱為『巴王』——也算是滿足了川庸生前心裏惦念的小九九。
當然,後世的歷史學者這麼叫,並不是想要川庸在九泉之下感覺到一絲絲欣慰而是帶有強烈的諷刺語氣的。
因為這位巴王的『六日稱王』,創造了『最短命政權』的記錄。
實在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巴蜀歸於楚,天下震怖!
秦國,咸陽。
大殿之內,群臣俱至,聽着邊關使者的急促稟報:「楚人已克巴蜀。經查,楚曲陽侯良親率兩萬部曲,陳兵於巴蜀之地似有對大秦用兵之意!」
一片寂靜。
宣太后風韻猶存的俏臉上滿是驚駭!
魏冉呼吸急促,臉上的紅印,更紅了幾分。
坐在王位上的嬴稷雖然城府極深,但此刻的臉色也非常難看了。
至於其餘秦國眾臣,無不眉頭緊鎖,有的人甚至雙股站站
楚國拿下巴蜀,本是秦國君臣預料之中。
但是,按照宣太后等人事先的估計——等到楚國真想拿下巴蜀,至少也要五到十年的時間。
而攻下巴蜀之後,還要鎮壓當地的反抗、收服當地的民心正如當年秦國拿下巴蜀之後的所作所為。前前後後加起來,等到楚國徹底控制巴蜀的時候,至少也是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以後了!
沒想到——
巴蜀人幾乎全無抵抗降得非常痛快!
而且,他們對楚國展現出了十足的順從。
也怪宣太后先入為主——當年秦國攻下巴蜀的時候,遭遇了非常頑強的抵抗,最後雖然鯨吞巴蜀全境,卻也打了多年的治安戰。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過去十幾年的治安戰下來,真正有骨氣、想要巴蜀獨立於外邦的那些硬骨頭,其實已經被秦國殺得差不多了。
而且,秦國在巴蜀推行的稅率是『什七』。
反觀人家楚國,推行的稅率僅有『什三』,比當初秦人來之前、巴國和蜀國收取的稅賦還低兩成又有『三年之內不徵稅、十年之內不抽丁』的政策。
幻想巴蜀人像當年抵抗秦人一樣繼續殊死抵抗,確實不現實了。
「巴蜀人,都是軟骨頭!」魏冉憤怒了!
「他們當初是怎樣反抗我大秦的?如今竟然如此輕易就接受了楚國的統治真是」
魏冉的喉頭動了許久,最後還是咽下了『欺軟怕硬』這四個字。
雖然羋良小兒梆梆硬,的確是事實但魏冉還是不願承認自己比熊午良軟。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魏冉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對熊午良濃濃的仇恨
如果仔細去看,還能在魏冉的眼睛裏發現一絲畏懼。
當年熊午良在【武關】撂下狠話——遲早要斬了魏冉的狗頭。
多年以來,魏冉雖然表面上已經忘記,但實際上,這句狠話已經成為了大秦丞相心中最深處的恐懼。
以至於魏冉每次聽到楚國的消息,都會不由自主地狂躁。
魏冉一咬牙,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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