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姒驚囂張立下的flag,熊午良不怒反笑,陰森森地說道——
「我兒,你倒是好大膽。」
「難道你不記得——本侯善用火攻嗎?」
「你可知火油為何物?」
在熊午良剛喊出『我兒』二字的時候,姒驚原本還有些惱怒。
畢竟,他也是堂堂一國之主。雖然越國很小,但也不該讓熊午良這麼不留情面地佔便宜。
而且,姒驚和熊午良的那個義子田地的具體情況還不一樣——姒驚的年紀,比熊午良還大很多。
更何況還有姒儀這麼一層關係。
羋良小兒,你真是太冒犯辣!
但是!
等到聽完了熊午良後面的兩句話,姒驚就顧不上惱怒了!
熊午良的意思,很明顯——
楚軍,將在琅琊之戰中,使用火油!
而且聽熊午良的意思,這個使用的規模還將會相當不小
在短暫的迷茫之後,姒驚陷入了深深的震驚!
熊午良的意思是
姒驚驚駭之下,被捆綁着的身體居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了起來!嚇了小黑一跳!原本已經收回劍鞘的劍,再次『噌』一下拔了出來。
姒驚顧不上嘲笑小黑的驚慌失措,死死地盯住熊午良,震驚地低吼道:「羋良!爾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熊午良陰森地笑了,進一步落實了姒驚腦海里的猜想:「有甚麼不敢?」
「讓越國人去死,總比讓本侯的部曲去死要強得多了。」
姒驚驚駭不已,半天也合不上嘴。
熊午良的意思很明顯——要一把火,燒掉整個琅琊全境!
這並非不可能——琅琊本就是山地叢林地貌,平整地形很少,故而一直在從外邦進口糧食。當初的熊午良借着給越國貿易糧食的機會,一度賺得盆滿缽滿。
這樣的地形,如今看來,實在太適合火攻了!
當然,這過程中需要耗費的火油,數目肯定也不小。
但是對於如今手握整個楚國的熊午良來說,這樣的支出,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一瞬間,姒驚想了很多——
這一把火如果徹徹底底地燒下去,將釀成世上最令人震怖的慘案——二十餘萬越國平民,都將在火中慘嚎着化為灰燼。
而大火過後,楚軍就可以大踏步在廢墟上前進,將整個越國全境控制下來,在這片焦黑的死地上插上楚國的旗幟,宣佈『復仇成功』。
這樣的戰術,確實顯得吃力不討好——耗費了巨量的火油,價值連城,但是卻沒有得到越國的人口和財貨。
乍一看,是虧本買賣。
這也是此前沒有類似先例的原因。
但是,楚國此戰的目的,卻根本不是掠奪財貨——僅僅只是單純的復仇罷了!
綜上所述,熊午良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他是真準備一把火把越國上下燒個精光!
現在,熊午良成了那個氣度雍容的人;姒驚,則滿頭大汗,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氣定神閒。
「羋良!那可是二十萬百姓!」姒驚咆哮着:「爾安敢如此!」
熊午良挑了挑眉,甚至懶得搭理他。
就在剛剛,姒驚還坦然無恥地嘲笑過熊午良,宣稱了對楚國平民性命的蔑視。
這才多一會兒的工夫?
口風就變了?
熊午良冷笑着嘲諷道:「姒驚,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個珍惜人命的人。」
幾乎是和上一章一模一樣的話,懟得姒驚眼睛發直。
熊午良大手一揮,不容置疑地號令道:「送客!」
「你,不配與本侯談條件!」
「越國上下,要麼無條件投降,要麼就等着見識楚國的怒火!」
「無論如何」熊午良冷笑着,殺意沖騰而起:「姒驚,你的人頭,我要定了!」
「放你回去,不是要放過你你是一定要死的!」
姒驚和呂義一起,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楚軍大營,甚至連身上的繩索什麼時候被楚軍士卒們解開的,都沒有留意到。
熊午良給姒驚定下的期限,僅有三天!
三天!
要麼無條件投降!
要麼,就去死吧!
越國一記關鍵背刺,讓楚國損失慘重現在還敢和熊午良談條件?
不!沒有這個機會!
姒驚臨走前,小黑還特地帶着他在楚國的軍營里轉了一圈兒,給前者展示了堆積如山的火油桶子。
姒驚終於相信了——
熊午良,不是在糊弄自己!
這位赫赫曲陽侯,果然是攜帶着楚國的復仇怒火而來!
話說姒驚這次深夜『造訪』的故事,除了熊午良、青羽衛和小黑之外,誰也不知道。
這一夜,成為了被史書里遺漏的小插曲。
翌日清晨,熊午良以『深夜親自巡營,發現守夜軍士懈怠』為由,下令嚴懲了當夜值守的將士們——所有守夜軍官皆降一級,所有守夜軍士緊閉三日、罰俸一月。
因屢戰屢勝而日益驕橫的曲陽新軍和驍騎軍,風氣為之一正。
肥義終於睜開眼睛,深呼吸幾口氣,感覺胸口仍然堵得發悶。
跟隨而來的趙國副使立刻湊上床前,殷勤地遞上熱水和手巾:「相國,您醒啦。」
肥義點了點頭,用手巾蘸着熱水擦了擦臉,終於感覺身體好了一些。
過去的這幾天時間裏,肥義一直處於昏睡的狀態。
根據楚國隨軍醫生的診斷,肥義這是憂氣攻心,以致神竅空虛又引發了早年間隨着趙雍征戰沙場時候留下的舊疾,算是新病老病交雜在一起了。
要是放作常人,估計就要一病不起了。
但肥義,到底是個身體倍兒棒的趙國好漢子!
在熊午良營帳里吐了兩口血之後,半睡半醒地歇養了幾天,便感覺身體狀況又有所好轉!
趙國副使接過肥義手中的手巾,又喚來醫師。
醫師為肥義把了脈之後,沉吟片刻,搖頭晃腦地說道:「短短三天的時間,相國的身體便略有康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此番多虧了相國身子健碩、晨練多年的好習慣不曾落下否則凶多吉少也。」
「眼下,脈象雖然平穩,卻仍然短虛相國還應繼續臥床休息,不可操心太多,尤其不可再動肝火!切記!切記!」
醫師又建議道:「如今,相國的身體不宜繼續奔波以在下之見,不妨在楚國歇息數月,再返回趙國,當是穩妥!」
在楚國歇息數月?
肥義不由得苦笑一聲——說得輕巧!
楚國攻越之戰,竟然有這麼多離奇的變數若不儘快回國當面稟報趙王,肥義又如何能心安?
肥義揮手讓醫師退下,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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