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鳳得意忘形,覺得一切盡在她的掌控之中。
教師值班室就在辦公室隔壁,每個老師輪流值夜。這是學校一直流傳下來的制度,其實學校里也沒啥值錢的玩意兒,值班也只是走個過場。
還沒等到夜深人靜,楊開鳳就迫不及待打開辦公室的門,來到了陳君君的辦公桌旁,拿出鑰匙,開了她抽屜上的鎖。
這把鑰匙是楊開鳳特意從陳君君那裏偷來的,陳君君這人雖然仔細,也有着急忙慌,馬虎出錯的時候。
那天她班上有兩個學生打架,她被臨時喊走了,聽說打得挺厲害,辦公室老師都圍過去,怕陳君君一個女的拉不開兩個學生。
當時整個辦公室就她一人在。
她當即將陳君君鎖抽屜的鑰匙弄了一根下來,拿另外一根差不多的代替上去。掛頭鎖有三把鑰匙,很小,不大,也不重。
陳君君沒摘下來,都放在鑰匙串上,這就大大方便了她。
鑰匙拿到,陳君君也沒發現,一直都沒任何反應。今晚拿走了那張紙條,她就把這根小鑰匙丟進廁所去,免得被人瞧出什麼。
打開陳君君辦公室的抽屜,摁亮手電筒,楊開鳳開始翻找那張紙條。抽屜里的東西很多,什麼書本,備課本,考試成績單排名表啥的,塞滿了抽屜。
大約翻了翻,沒看見那張紙條。
楊開鳳把手電筒放在辦公桌上,仔仔細細地翻了起來,整個抽屜都找遍了,還是沒有。
她不死心,把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抖了一遍,依然沒找着。
「該死的放哪兒去了?」楊開鳳有點惱火,小聲地罵,「陳君君這個臭女人,幹什麼把那張紙條藏得那麼牢?她安的什麼心?」
把整個抽屜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她想要的紙條,楊開鳳忽然間後脊背不斷冒冷汗。
如果那張紙條拿不回來就糟糕了,被人看笑話不說,還得損失錢財。
虧她自詡聰明,偷了陳君君的鑰匙,還跟別的老師換了今晚的班,本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回紙條。
沒想到陳君君將那紙條藏得很牢,她怎麼找都沒找着。難道她根本就沒把紙條放在辦公室的抽屜里?而是放在了家裏?
天吶!早知道她費那麼大勁兒偷鑰匙做什麼?
不甘心又翻了一遍陳君君的抽屜,連每一頁書本都沒放過,確認裏頭沒有紙條,她才胡亂地把所有東西塞進抽屜,關上,鎖好。
夢遊一般地回到值班室,一頭倒在床上,雙目無神。
完了。
這回真完了。
天衣無縫的計劃突然泡湯,她一半的工資保不住了。
她是正式老師,工資一百二,加上七七八八,大約一百四五。
別的可以不分給秦雙雙,正式工資給她一半是肯定的,這樣自己就剩下六十塊,她豈不是從正式工變成了代課老師?
而秦雙雙一個代課老師豈不是成了正式工?
這都不算什麼,問題是消息傳出去,不管誰都得罵她是個大傻子。誰那麼愚蠢?用自己工資的一半來打賭?
她男人或許不敢說什麼,可她父母絕對要罵她個狗血淋頭。
完了。
她每個月的六十塊沒了,還要被人指指點點,她怎麼那麼倒霉。
楊開鳳一晚上翻來覆去,根本睡不着,睜眼閉眼都是一半的工資在她眼前飛。
秦雙雙從學校回去,弄了點飯吃,燒了水又在泡腳。天氣冷了,她總喜歡泡腳,泡了舒服些,晚上睡覺也睡得香。
泡完腳,正看電視,劉淑英跟盧曉珍兩人走了進來。
「妹子!」盧曉珍進門就喊,隨後坐到秦雙雙身邊,「聽說你給我們大家弄了一批手工活回來?你怎麼就那麼能耐呢?嫂子真是佩服你。」
秦雙雙笑着招呼劉淑英也坐下:「沒什麼,就是運氣好,遇上了凱盛服裝廠的廠長,我幫了他一點小忙。
他問我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就問他廠里有沒有手工活,我們家屬院的軍嫂們都在家裏閒着,要是能跟他們廠里合作,以後大家都有活干。
不管掙多掙少,總算是有個工作。只要大家幹得好,以後肯定還會有,源源不斷地拿來給我們做。」
「嫂子信你。」
盧曉珍對秦雙雙的話從來深信不疑,人家是有真本事,想幹啥就能幹啥。不像她們,一把年紀了啥啥都不懂。
劉淑英坐在一旁,跟着說道:「是,妹子的主意准沒錯,我們都得靠她帶領着。」
「沒有沒有,這話嚴重了。」秦雙雙謙虛地搖頭,「我只是剛好有這樣的人脈,就給大家整來了這麼一個活,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干。」
盧曉珍拍拍秦雙雙的手:「妹子!你放心!只要有活,咱們大院兒里的嫂子們都得高興壞了。
就這一二天,已經有很多人來找我打聽你,都想來找你討個主意呢。要不是你今天去海城,說不定晚上就得過來。
我跟她們說了你今天去海城比賽,讓她們晚上不要來打擾你,明天晚上就保不齊了。」
劉淑英聽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妹子是我們家屬院軍嫂的領頭人,個個都想跟着你找點事做呢。」
盧曉珍跟着笑:「是呀!以前家屬院的軍嫂們人人都閒在家裏,誰也不會想着出去找點啥活干。
自從劉嫂子出去擺攤,我們幾個去了海城回來,家屬院的風向就變了。個個見面問的都是你今天擺攤怎麼樣?掙了多少?」
劉淑英對此感同身受:「對對對,我每天回來,我們家隔壁的幾位嫂子都會這麼問。我都不敢說實話,怕打擊到她們。」
「唉!我也是。那天我賣了兩件衣服,掙了六十塊,回來只跟她們說掙了三五塊,要說多了,真怕傷了往日裏的情分。」
盧曉珍在秦雙雙面前很是誠實,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往日裏大家都沒活干,坐在家裏混吃等死,忽然間咱們有活幹了,她們沒有,可見她們的心裏有多不好受。」
「以後不會了,咱們家屬院的嫂子們也會有活干。」秦雙雙安慰盧曉珍,「只是我需要一個人跟凱盛服裝廠對接,盧嫂子!你願意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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