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莊詢向前行禮。
「夏幽王來了?你不是在成國嗎?」勉強睜開眼,虞王眼中驚喜,精氣神一下子好了太多。
「逃回來了……」莊詢慢慢說着自己在成國的經歷,隱沒和成王的地府交易。
「萬幸,萬幸……好歹回來了,酈平遠他是你丈人,怎麼做事那麼不講究。」
虞王聽了一陣後怕,本來他聽了莊詢逃出趙國挺開心的,要是這次看到的不是莊詢,而是莊詢被囚禁的消息,恐怕是要被這個消息送走了。
「成國恐怕也有爭雄天下的意願,看酈平遠的動作,是要謀取成國來爭雄天下了。」
莊詢不確定說,因為也只有這個原因,才會讓他的老丈人如此不講究,因為他和莊詢是道路上的敵人。
「這樣看他自己是否身負帝脈了,帝星顯現,還想要獲得帝脈的加持,就只能靠嫁接強奪了。」
葛國師對莊詢說,莊詢露出不解的神情,其實對帝脈他也不甚了解,因為一直沒有詳細了解的渠道。
「帝脈,相當於天道給予人家君主一張爭霸的通行證,保護他們不受神妖鬼魅的侵害。」
「是天道覺得有雄心和能力,有身份參與到爭霸天下的人,在帝星出現前可以用篡位這種方式,還有角逐為王這些方式得到國家,進而獲得天道的認可,獲得帝脈,產生國運,不是說必然會有,可機會很大。」
「帝星出現後,把一個個小水塘連接起來,這樣就不行了,因為國運會像是小溪匯入河流,滅亡的國家,國運只會給予其他帝脈者,除非使用特別手段截留,像是當初的周法師一樣,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天道認可的帝脈,於是奪取別國的帝脈。」
「所以酈平遠除非真的身懷帝脈,不然他現在想要篡逆成國獲得帝脈是痴心妄想。」
葛國師做出結論,莊詢算是半懂的點點頭,也就是帝脈是上車的車票,而且只是單程票,到了目的地,沒有特殊手段,就算有人下車了,其他人也上不去了。
「那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國師能不能去看看,話說沒有帝脈,能力高強不就行了?還有什麼影響嗎?」
莊詢一直被灌輸帝脈很重要,帝脈很重要,但是知道他有帝脈的也就是輪轉王,其他人要麼裝不知道,要麼真不知道,都沒有辦法給他解答,現在遇到一個專家,趕緊詢問解惑。
「能力再高強,能硬抗天災?帝脈是維繫國運最重要的物件,象徵着皇權天授,受命於天,是天運和人運的承載,沒有帝脈就沒有國運,沒有國運就會四季不調,五穀不豐,妖孽橫行,能力再高強,遇到這種情況又如何?」
「那其他人不是永無翻身之日,就算政變也不敢?」莊詢覺得這也太可怕了,簡單來說旱澇已經是了不得的天災了。
凡是有點科學素養都知道,人工降雨需要水氣,如果沒有水氣,凝結劑撒了也降不了雨。
現在社會可控制不了雲施雨降,這才是他在趙國看見龍居然能拉着雲去降水感到驚訝的原因,因為反物理。
現在帝脈居然能影響一個國家正常的氣候,要是這樣,豈不是皇帝永遠不會被政變?
「也不算是,帝脈也就是帝星光耀的時候能這樣,統一的王朝,君主的德行會影響帝星,讓百姓民不聊生,帝星就會黯淡,君主也就失去了這樣的護身符,群雄逐鹿的亂世戰國,帝星早已不顯,現在是要復歸一統,所以帝星彰顯。」
葛國師的解釋莊詢聽了,感覺正常多了,這樣才覺得合理幾分。
虞王感覺卻不對了,他有些難受說:「這樣朕把皇位傳給夏幽王,豈不是晚了,應該讓夏幽王早日自立為王的,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妨礙到夏幽王爭霸天下了。」
「這倒沒有,夏幽王此刻帝運鼎盛,光華萬丈,氣沖霄漢,就是不知道是哪國的貴胄。」
葛國師不奇怪,他早就有猜測,莊詢可能身兼帝脈,所以才表現出如此不同尋常的提拔速度以及好運。
因為被國運帝脈保護的君主運氣都不錯,運氣差也當不了君主,後面玄女的求卦讓他更是堅信,現在不過是印證。
輪到虞王,則是瞪大了眼,難以接受的說:「夏幽王有帝脈,是天道認可獲得嗎?」
「不是,是繼承自某些國家,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國。」葛國師目光觀察着金色流淌的氣運。
金色是繼承,綠色是天授予,紅色是截取,所以莊詢的金色肯定表明他來自於某些個王室,王室的人們承認他的繼承權力。
「額,旁支末節,勉強錄入名冊,不然也不會來到虞國行乞。」莊詢打着哈哈掩蓋過去,這哪裏是旁支,簡直是末梢。
十四億人中的一員,時代的一粒塵埃,想想來這裏只能行乞,還挺對應身份。
「殿下莫要說笑了,氣沖斗牛,光遠甚大,是因為政治鬥爭流落到虞國嗎?金鱗不是池中物,恰逢風雨化為龍。」
葛國師不信說,這種在望氣修士裏面的金色傳說,怎麼可能平平無奇呢,再加上莊詢之前的種種表現,葛國師更懷疑莊詢可能是登基後遭遇叛亂逃離的君主。
「那是截取了幽國的氣運,帝脈得到灌注,所以變成這樣的。」因為不想說和成王的交易內容,莊詢換了一個地點,反正也是他滅亡了幽國。
「也是,殿下此刻無疑是最適合統一冀州的君王了。」葛老道也不拆穿莊詢,笑呵呵的說。
「朕也是如此認為的,夏幽王,務必統一冀州,朕願意竭力支持。」虞王有了精神,因為知道自己選的正確,所以有了激情,現在豈止是沒有選錯,第一次感覺抓住了時代的風口,他還能掙扎。
「本來就是臣應盡的義務,陛下臣在國外,不知虞國的情況,是否能夠給臣介紹一下呢。」
莊詢好奇的問,只聽說是東華夥同諸王發動了叛亂,怎麼發起的,虞王他們怎麼應對,他不知道。
現在馬上要經略虞國了,他想趕緊了解一下,方便後面做準備。
「無事,正是要告訴夏幽王,要請夏幽王克定虞國,光耀正統。」虞王正好想把這些爛攤子丟給莊詢,莊詢是越看越順眼。
當初萬壽宴能夠一眼注意到莊詢,覺得他氣質獨家,原來是王者的惺惺相惜,難怪龍氣在他頭頂盤旋,這些都是有原因的。
虞王他慢慢開始講述,莊詢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情況。
有了司琴宓的示警,而且交談之後有了目標後,他們也沒有坐以待斃,主動開始以防備北方夷狄的名義輸送錢糧和調兵遣將,徵調虞王還能控制的人員前往北方。
這些都還很正常,畢竟收縮力量進行防禦,確實有用,虞王現在還活着,也表明他選的人是靠得住的。
「為了攪亂虞國的政局,朕把虞國那些清流全部殺了。」虞王沒有特別情緒,話語平靜的像是殺了一條狗。
莊詢一開始也沒有注意,然後反應過來一些問:「都殺了?」
「都殺了,於國無用,全是蛀蟲,殺之解恨,而且這些人多與諸王勾結,殺了也可以破壞諸王反叛的節奏。」
虞王心狠手辣說,殺人方面他是從來都不含糊的,對莊詢的溫和,因為莊詢做人,但是不代表他對不做人的都有好脾氣。
他本身自己心裏就很有數,自己是一個暴君,反正都要不破不立了,也沒有必要對這些人客氣,殺,一個不留。
「所以楊相,錢尚書這些人全部死了?沒有反抗嗎?」
莊詢不敢相信的看着虞王,對虞王的殘暴有了新感觀,做的太絕了,這些官員少說也有幾百吧,像是殺雞一樣就殺了。
「朕設了中元節的晚宴,恰好也是他們準備謀反的時候,在這些亂臣賊子的酒杯和食物里都放了劇毒。」
虞王有了笑容,是少有幾件讓他暢快的事情,接着他冷笑着說:「便宜他們了,沒有砍他們頭,沒有五馬分屍,只是餵了他們毒酒。」
「也是,有些凌遲都算是對他們寬容,不過虞國應該會大亂吧。」
莊詢有些無語,原本以為是攔路虎的一群高官們,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覆滅了,有些唏噓。
「這也是為了給你鋪路,你現在做的事情不是要剿滅世家嗎?這些人基本都是大世家的家主們,殺了他們也能引起世家內部的爭權奪利,後續你剪除他們也要方便一些。」
虞王關心的說,莊詢目前的發展模式,擺明了就是殺世家,還田地,小地主和農戶軍戶高興了,但是大世家是無法忍受這種制度產生的。
可以說莊詢就是復刻萬壽宴上的與百官為仇的戲碼,同樣是虞王支持他,只是這次虞王更狠,完全不計後果,不顧影響。
「可這樣虞國會大亂的!」莊詢雖然感激,還是忍不住說,殺了這麼多人呢,人背後的家族,還有勢力,權利真空之類,整個虞國恐怕已經亂作一團了。
「不殺他們虞國就不亂嗎?都是亂臣賊子,現在的幾王仇殺,這些亂臣賊子能解決嗎?解決不了,說不定更會煽風點火,倒不如讓他們都死了,虞國清靜些。」
這方面虞王沒有後悔,他甚至興致勃勃的給莊詢介紹他是怎麼殺人的,說到這些人毒發的時候,宣佈他們的罪狀,他只感覺三十年的皇帝,那一天才是真正爽了,真正成為了虞國的主宰,能想殺誰就殺誰。
莊詢聽着虞王描述着丞相尚書們的罪狀,看虞王開心的表情,顯然已經忍這些大官很久了,難怪顯得如此興奮,莊詢算是被分享他的快樂的人。
「二十年了,朕無時無刻不想宰了這些蠅營狗苟之輩,實在是力有不逮,現在都死了,哈哈……」
發出爽朗的笑聲,二十年前賊兵壓境的屈辱,一直忍耐,一直忍耐,現在總算是爆發了。
他不知道其中有沒有誤殺到二十年前叛軍事件的無關人員,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他一定把參與的全部殺了,所以能讓他開懷大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二十年也不晚。
也是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氣,所以才能做出如此駭人的手筆,至少虞王覺得自己做到這一步,已經死而無憾,化妖坐個百年牢都能痛痛快快。
不過他還有一絲絲遺憾,打着無奈的神情感慨:「可惜沒把他們的小崽子也毒死,不然你的壓力會更小。」
「何至於此,已經差不多了,這都要挑剔的話,那怎麼不說在您手裏直接繼承整個虞國呢,已經做的很好。」
莊詢安慰說,確實感到壓力小太多,畢竟動盪的虞國確實收拾起來是要容易一些。
「之後朕與國師一行人退出了尹都,護送往北軍大營然後退守北部靠近河北郡,政變了,但朕不在,果然幾兄弟是自己先打起來了,都想要皇位,蠢貨呀,外面都是虎視眈眈敵人,為了一座不具有戰略意義的城池連連開戰。」
虞王感慨說,還是那句話,要是兒子們哪怕一個像樣的,他也選不到莊詢的身上,早就確立太子人選早日培養,用得着這樣狼狽嗎?
這不是因為兒子都是廢鐵嘛,萬幸莊詢是真金,是能在趙國抵禦封王誘惑逃出來的真金,當初憑藉着長輩關愛晚輩的想法投資了一波。
也是感謝國師勸說,留住了莊詢這條真龍,不然莊詢已經可能已經潤其他國家去了,那可真就是錯過就是錯過了。
「政治意義是有的,畢竟是虞國的都城,想着自己能佔領尹都,自己就是正統,其實擁有兵權財權,被人擁護才是正統。」
莊詢想了想這些人想要佔據尹都的原因,果然廢拉不堪,袁術有了玉璽又如何,最後還不是當了骷髏王。
「夏幽王說的對極了,這些人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尹都便是正統嗎?朕也是正統,玉璽也是正統,詔書也是正統,都是正統,為王需要的是威信和勢力。」
虞王萬分贊同,當君王的經驗不能輕易傳授,莊詢說的正是他想的,名義這種東西重要,但是一定沒有實力重要,再有名義被人實力脅迫,你又能如何呢。
因為這些逆子的表現,他也沒有想要教授的心思,現在干出這種蠢事,只能說,不出意外,不出意外。
「一直等到你趙國逃出,我們這才動身從河北道繞到劍南道,準備交託皇位,去了西河郡,朕立即禪位於夏幽王你,讓夏幽王能以君王的名義討伐不臣。」
迫不及待,潑天大的功德就在眼前,這一次,他要牢牢把握,再也不能像是之前那樣,他要是第一眼有現在的覺悟,早點把莊詢當太子培養,哪裏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麼快,至少也要去蘅都吧,那裏有大量的祭台之類的,儀式也充分,西河郡還是太簡陋。」
莊詢搖搖頭,他這還沒有做準備呢,虞王問的太突然了,本來莊詢遇到虞王就很突然,現在被問的就更突然了。
「再不禪位,朕都要西去了,都說了不要在乎外物,能把這個名義傳給你,你用這個名義去討伐那些逆子,那才是最重要的。」
虞王咳嗽兩聲說,也不是他裝病,本來就是油盡燈枯了,現在就是強行吊着命,就是心中這個執念,這一次,他總算是賭對了。
「好好,到了西河郡我們就準備禪讓儀式。」莊詢聽了,看了看虞王已經干廋成一身骨頭的樣子,連忙答應說。
他還是挺感激虞王的,因為他幫自己的目的純粹,就是希望自己好,現在說了是為了功德,減少自己的罪孽,莊詢也感激他。
他的許多創業者同僚總是覺得自己是上天獨一無二的寵兒,別人不帶目的幫了自己理所應當,帶了目的幫助自己不必記恩,甚至還要追責問責。
莊詢沒有這種習慣,幫了就是幫了,要感激,能報答就報答,除非恩人已經和自己成為仇敵,像是姜夫人這樣退避三舍都無法避免衝突,那他也不會心軟。
現在虞王這副油盡燈枯的樣子,想想還都是為了幫自己有一個良好的後方環境,自己出兵幽國多少人反對,都是虞王壓下的。
所以虞王就是這種請求,他當然答應了,甚至都想好怎麼安排了。
「受累了,沒有把整個虞國交給你,還要你自己拿回來。」嘆嘆氣,幾分是又虧了的無奈,幾分是確實覺得沒有把整個虞國教給莊詢的羞愧。
哪有禪讓,禪讓一個空國土的,還要人打下來。
「沒事,陛下不是說了嗎?我和世家合不來,正巧通過打仗把他們拔了。」莊詢寬慰說。
虞王沒有說話,眼睛呆呆的。
「朕有一個請求,希望夏王答應,關於我唐氏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