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腳步虛浮,教藏精納氣,陰陽相濟的法子,讓他床榻之事無憂。」玄女搖頭說,她哪裏有什麼消災解難的法子,能消美人災倒是真的。
「娘娘……」姜嫻婌沒想到,玄女竟然教給莊詢這種功法。
「他身上沒有仙緣,你還期望我給他傳授什麼仙家妙法?」玄女反問?
「弟子冒昧。」姜嫻婌也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
「他不是要娶酈家小姐?有了功法就能應付了,不是給他消災解難?這功法不是今日看他順眼,還不傳他咧。」玄女抿着小嘴笑着說,莊詢今天的表現是得到認可的。
「弟子是說他的凶簽劫難,弟子愚昧,請娘娘明示。」姜嫻婌擔憂說,自己的錦鯉,要是傷了病了,那可怎麼辦。
「不知道。」回答的很乾脆。
「娘娘?」姜嫻婌詫異。
「我是甚麼廣大的神通,能算遍三界?能算出大凶已經算是厲害了,不然又讓你去護持他做什麼?」玄女儀態從容,沒有了神仙該有的高高在上。
「那娘娘又讓弟子去領他到這山門?」姜嫻婌苦笑。
「上次只覺得他有趣稀罕,有旺妻相,和伱有所聯繫,但是口有妄語,並不是很喜歡,聽你誇贊了,生出幾分好奇,今日見了聽了他的言語,做得一方父母官,這才心生歡喜,給你做個人情,賜他房中秘術。」
玄女撫手,上次莊詢進廟前進廟後的表現她都看在眼裏,雖然知錯能改,但是觀感一般,發現了姜嫻婌給予的信物,她才有了幾分興趣。
再看面相和八字,和姜嫻婌十分恰合,了解之後,才招來姜嫻婌詢問。
知道只是養魚人和魚的關係,略有失望,青鳥銜風,帶去情信,她還是很樂意於湊合男女的感情的。
知道是姜嫻婌養的錦鯉,想着莊詢都要來青湖山請期,就讓姜嫻婌留下他仔細觀察他是否有這個能力。
考察下來,確實志向不大,卻務實良善,她很滿意,於是就有了借姜嫻婌請求傳法的舉動。
俗稱:結個善緣。
「弟子多謝娘娘傳法。」姜嫻婌能說什麼,只能長揖感謝。
「繼承玄女之名,卜算和傳情這方面術法,你可不能落下,不能只專長劍術。」玄女告誡說。
「弟子明白。」姜嫻婌點點頭,按下心中的激動,這要傳授她真東西了。
「你也對你的錦鯉說了,卜算,只是一種最大可能的發展趨勢,精確的算到未來的某個場景,所要耗費的法力,足以讓我傷筋動骨,你就不要輕易嘗試了。」玄女伸手點了點姜嫻婌的眉心告誡說,最怕以為得了真傳,不顧後果謀算的人,一般死相都很悽慘。
簡單的卜算有點類似於計算機軟件,輸入一定法力,就能得到一個結果,這個結果似是而非,可能是趨勢的造成的某個場景片段,也有可能未來趨勢的某段話。大多數卜算者只能做到這一點,至於好壞難以判斷。
高級就是明白這條信息產生的原因,進入程序一一對應,這就是大能的解簽,能讓你知道大趨勢下你未來的福禍,有卜算能力的仙人,司掌這方面的神明,能力越高,推斷越准。
但是想要徹底弄清這條信息如何產生,就要了解程序如何運行,甚至代碼如何書寫,就是大能涉及的領域了,能準確知道大趨勢下,什麼造成你福禍,也就是算遍十方,知曉萬物。
那麼厲害的能力,自然不是沒有副作用,所以哪怕是玄女,除非必要,也不會使用。
「仙家不易與人結緣,能尋得這般錦鯉,你也算出山門了,如此誠善的錦鯉,你要注意看護,莫要被有心人害了,看樣子怕是酈家二小姐要和他身處險境,或者他的夫人。」玄女告誡姜嫻婌。
「弟子明白,會看護好莊詢的。」玄女沒有給莊詢這個凡人動用大法力卜算的意思,只是單純讓人過來混個眼熟,但是腦子裏的神妙也算她最大的收穫了。
相當於有種以後可以找她幫忙的意思,也算是認可莊詢了。
請期的結束,也就意味着婚禮開始正式籌備,此時距離上門提親已經過去了一二十天。
司琴宓忙裏忙外,籌備着婚禮,像是忙碌的母親,莊詢則是研讀青鳶傳給他的道法。
手下的大家也發現了,家裏說話的是誰,夫人的話,御史全盤同意,真就全盤同意,一點反對意見都沒有,大家就懂了。
雖然權柄不假於人,但司琴宓和莊詢一心同體,自然沒什麼顧忌,君主的偏愛是能影響到下面的臣子的。
司琴宓讓護衛整裝訓練,也沒有人敢提異議,同時準備大小事物,娶外國大將軍的女兒,自然也要報給朝廷知道。
但是這一切司琴宓都處理的井井有條,整個公館的事物大大小小,展現出她高超的領導能力。
手裏的籌碼少,司琴宓還是盡力的想要發揮最大的作用,可比起正在支配整個國家的資源來說,確實顯得有些不夠看。
日子逐漸變得喜慶,只是不隨人願,天下下起了鵝毛大雪,雪白佈滿薊都,寒風侵襲,路上的行人裹緊了自己的衣衫。
酒館依舊熱鬧,有什麼比冬日裏的一杯火辣辣的烈酒更讓人舒服呢,更別說酒館燒了火,就是要比外面暖和。
披着大襖,喝着溫熱的黃酒,美人相伴,爐火溫暖,人間享受。
清河王在等待,一邊聽着下面說書先生的故事。
茶酒不分,茶館即是酒館。
算是人們消遣娛樂的地方。
在虞國大家喜歡聽莊詢與振國公夫人的故事,在成國便成了喜歡聽莊詢和姜夫人的故事。
畢竟姜夫人帶着通天的背景,又曾經打臉王爺級別的登徒子,本身寡居又有錢,人雖然不符合成國的病態美學,但是人真的漂亮呀,熱度奇高。
酈茹姒與之一比,就是另一個極端,而且還是她設計莊詢,現在要修成正果了,兩相對比,大家還是喜歡聽偷情。
「姜夫人審在虞之賬,累積案牘,目目清楚,姜夫人驚異,何人賬算……」
「但見莊詢莊御史,五短身子,麵粉膚白,容似女子,自有一股華貴氣,姜夫人望之甚喜,邀之與席……」
「呵呵……」吃着酒的清河王笑了起來。
「殿下?」一旁的侍女不明所以。
「這些說書人,就喜歡捕風捉影,莊御史怎麼也不可能到五短身材吧,面白倒是看起來是不事勞作,清秀了一些,但貌似女子也太可笑了。」清河王對編的故事好笑說。
前幾天倒是見過莊詢,確實像是傳言誇獎的氣質極佳,看起來受過貴族禮儀的培訓,其他的就和這傳言的相差頗大了。
「咚咚……」
整理臉色,清河王示意宮女,宮女往前,打開包廂的房門。
「卑職江繼才,見過殿下,相國托我向您問好。」走進門的是一位中年文士,手持一把摺扇,在大雪天顯得異常怪異。
「高相國最近睡的不舒坦吧。」開門見山,清河王可沒有和江繼才客套的心情,不比和莊詢交談。
莊詢是君子風度,需要拐彎抹角的請他幫忙,眼前的江繼才,是幫丞相處理不見光東西的下等人,哪怕有官職他自認沒什麼心情陪他周旋。
「自然,不然也不會求到殿下身上。」江繼才點頭說,示弱並不恥辱,只要目的達到。
「皇兄提拔了酈將軍做了太師,與丞相平級,本來就是政敵,原本一文一武,還如能相互抗拒,這武將轉文職太師,又有擊退幽國的威望,孤也不信高丞相能夠睡着。」清河王佔據優勢地位說。
「可殿下不感到如芒在背或劍懸於頂?殿下的心思眾人皆知,酈太師如擎天之柱,不除之,殿下就不需作他想,殿下乃眾多世家支持而成事,酈太師之策,多傷世家矣。」江繼才也不是完全防守,指出了清河王目前面臨的各項問題。
世家的支持是清河王,哪怕沒有登上皇位也能和皇帝有分庭抗禮的基礎。
酈平遠也是阻礙他前進的絆腳石,讓他哪怕有向皇帝爭搶的心思,也不敢輕舉妄動,之前鼓動他起兵的將領,汐水之戰之後再也不敢提着這一茬。
除掉酈平遠乃至整個酈家,對他而言也是一本萬利,之後再也沒有緩衝和束縛,對背後的世家也是一個交代。
「好了,多的不用多說,你們只是想要孤來背這個剷除忠良的罵名,孤背了,讓幽國來的商隊通過清河道,孤也答應了,丞相答應孤的鎮西將軍的官爵,何時應諾。」利益一致,自然沒有太多計較,這次是來協調雙方利益的。
「後日,新的大將軍上朝,自然會提,殿下不必憂慮,就是希望下月五日,您能出現在薊都,畢竟這月薊都統管剛換上您的人。」江繼才繼續說,說着彼此的交換條件。
「孤也不是很明白,你們當百姓是傻子,都出動了內衛了,還期望你們能夠置身事外?」清河王嗤笑一聲,被這些人掩耳盜鈴的舉動弄笑了。
「這不重要,重要是表現皇室想要酈家死,只要所有人都認為酈家該死,老百姓又能如何?不過是牆頭草罷了。」江繼才不屑說。
「只要再搜出酈家謀反的證據,坐實這件事,形成公案,朝堂諸情無事,殿下亦無事,豈不美哉。」江繼才張開雙手往前一攤說。
「也是怕孤借為酈家平怨起兵吧。」清河王冷哼一聲,無非就是把所有人拉下水,吃酈家覆滅的紅利。
「殿下明白最好,相國說了,這件事他願意做破冰人,主動退讓,這是對我們兩家都有利的事情,如果因為相互懷疑顧忌而不對酈家動手,那對我們而言危害也太大了。」江繼才勸導清河王說,指出這樁生意兩人都不虧。
「主動退讓?滿滿幾大船的物品,為了除掉酈家,幽國給了不少吧。」清河王可不覺得自己賺了,雖然在他眼裏不是什麼珍貴的物件,但是價值不低。
「那是給朝堂諸公,諸位大臣的,對丞相而言,去除酈將軍是去除肉中之刺,這批財物,丞相半點沒沾,也就是做個中間人。」江繼才撇清干係說。
丞相還有大計劃,怎麼能貪圖這些小利益呢。
「好一個中間人,像是丞相沒參與這件事一般,說起來皇兄他知道嗎?也不可能不知道吧,都調動內衛了。」清河王很好奇皇帝的精神狀態,怎麼會自己主動斷自己一臂呢。
「殿下此刻是臣,若殿下為君,國都在東,酈家在多在東,若行顛覆,又該如何?」江繼才的話十分的真實。
「也對也對,就是可惜酈太師一家了,為國盡忠竟然落得如此下場。」清河王假作嘆息說。
都提醒酈平遠,他還能被這群蟲豸謀害而死,那也真是該死,他也只能陪同這諸公享食人血饅頭了。
惋惜也是真的,畢竟酈平遠的提出的政策確實有利國家,若他是君主,心底也一定是支持的,畢竟這是增加整個國家實力的變法。
「光是會忠誠愛國有什麼作用,還要懂人情世故,酈將軍想攜大勝之威留名青史,但也不看看他動了哪家的利益,不是哪家是整個成國的利益,他不死,整個成國都不安寧。」江繼才也是世家出身,當然明白世家對攤丁入畝這件事的反應多大。
「所以才感到可惜,也是矛盾,沒有如此傑出的對外功績,不足讓變法成功,獲得如此傑出的功績,又要被皇帝忌憚,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清河王感慨,這便是矛盾,人心隔肚皮,又怎麼知道不清楚對方是什麼想法。
「請殿下稍等,後日朝會消息,也請殿下配合,共同剿滅謀反逆賊,卑職告退。」事情已經談的妥當,確保清河王答應,也是安撫了清河王,江繼才退了出去。
「逆賊,孤看你們就像是逆賊。」飲盡一杯黃酒,清河王變了笑容。
「……初試雲雨,肌膚相合……乃留字於絹布……」
說書先生的故事,引人入勝。
「真是一個好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