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八月,太子府修繕結束,開始張燈結綵,準備大婚。
謝東凰會在驛館出嫁,由容時晏和謝麟負責籌備送親儀仗,周蘭庭則搬進了太子府,百般不情願卻不得不跟東凰暫時分開。
這也是十四年來他們第一次分開。
周蘭庭很不高興。
謝東凰拍了拍他的頭:「若實在想見我,晚間可以偷偷來驛館,別讓人知道。」
周蘭庭抿着唇點頭。
「暫時的分開是為了以後可以名正言順在一起,別皺着個眉頭,跟怨婦似的。」
周蘭庭小幅度撇嘴。
白天在太子府待了一天,傍晚他就騎馬去了驛館,根本不管天還沒黑,會不會被人知道。
入住驛館第一天,謝東凰還有些不太習慣,獨自待在房裏看書時,不由就想着蘭庭在太子府怎麼樣,會不會被人欺負。
那些剛選出來的近身侍衛他都不認識,以他那性情,別住進太子府一個月,連自己的近身侍衛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叩叩。
叩門聲響起,暫時打斷了東凰的沉思。
她抬眸看去,稍稍坐直身體:「舅舅怎麼有空過來?」
「來看看即將出閣的外甥女。」謝麟端着一盤點心走進來,「來南齊之前,你跟蘭庭不是決定要扶持周錦硯做皇帝,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計劃不如變化快。」謝東凰眉心微蹙,想起周錦硯說的話,正色看向謝麟,「舅舅覺得人與人之間有命定的關係嗎?」
「命定的關係?」謝麟在椅子上坐下來,微微挑眉,「誰跟誰?」
謝東凰道:「比如我跟周錦硯,或者我跟蘭庭。」
「多年前我奉旨派人來南齊查過,大祭司沒死之前算過你的命格,你命定之人應該不是蘭庭,而是周錦硯,楚國欽天監也算出了這個結果,但卦象顯示會有變數。」謝麟笑道,「所以我比較傾向於人定勝過天定。」
謝東凰對這個說法信了八九分,因為周錦硯的那個夢境。
她沉吟道:「周錦硯第一次見到我時,就說在夢中見過我,而且不止一次,我不確定這算不算天定的牽絆,但我確定自己不想跟他有感情上的牽扯,所以才臨時改變了計劃。」
謝麟瞭然,原來如此。
怪不得原本計劃得好好的,突然變卦這麼快。
「你這個脾氣也不知像誰。」謝麟托着下巴,着實想不通,「不像太上皇也不像太后,跟皇上倒有幾分相似,但皇上對待感情也沒你這麼怕麻煩。」
人家周錦硯只說了個夢境,還沒開始怎麼着呢,她自己就打了退堂鼓,對感情避如蛇蠍似的,直接選了個省心的蘭庭。
不過謝麟覺得周蘭庭不一定比周錦硯省心。
謝東凰大概還沒意識到周蘭庭的執着,兩人從小到大形影不離,周蘭庭太過了解謝東凰,所以樣樣照顧她的情緒,就是擔心自己表露出過多的佔有欲,會讓東凰覺得厭煩。
可東凰大概還不知道,感情這種事通常都是越壓抑,爆發時越兇猛,她以為周蘭庭是個省心的傢伙,早晚有一天她會發現這個想法有多離譜。
「丞相大人。」一個近衛進來稟報,「南齊太子來了。」
謝麟詫異看向謝東凰:「三天後就成親了,他現在過來幹什麼?」
「他想來就來。」謝東凰語氣淡淡,「讓他進來吧。」
「是。」
謝麟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袍子,施施然轉身離開。
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周蘭庭來得很快,進了院子正好跟謝麟迎面遇上,兩人默默對視一眼,謝麟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他什麼,周蘭庭已朝他告了個禮,匆匆進屋見東凰去了。
謝麟嘴角一抽,看向不遠處的親衛:「他一個人來的?」
親衛點頭:「是。」
「沒帶護衛?」
「沒帶。」
謝麟皺眉,看來周蘭庭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太子。
出門不帶護衛?
真當自己是個刀槍不入的絕世高手?
「我說的是如果你想見我,可以來驛館。」謝東凰看着坐在眼前的男子,眉頭微皺,「你至少應該等到明天晚上再來,試試分開一個晚上會怎麼樣。」
周蘭庭搖頭。
謝東凰捏起一塊點心塞進他嘴裏:「太子府怎麼樣?」
「風景不錯,你會喜歡的。」周蘭庭語氣輕快了一些,「你喜歡荷花,我讓人在湖裏種了一大片,明年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到荷花盛開的美景了。」
謝東凰嘴角一抽:「這個季節種荷花?」
周蘭庭微默:「不行?」
「活不了。」謝東凰道,「明年三四月種,請個精通花卉的人來種植,他們懂得多,不會浪費種子。」
周蘭庭默默無語。
「府里沒人提醒你?」謝東凰皺眉。
周蘭庭表情微妙:「我沒有找人詢問,就只讓管家把事情吩咐下去嗯,管家當時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奇怪。」
謝東凰敲了敲他的腦門:「一定是你太兇了,管家不敢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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