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嵐之死,把晉安王夫婦推上了風口浪尖,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着此事。
秦夫人在家悲痛大哭,說是晉安王退婚一事刺激到了芷嵐,才導致她想不開,連續兩次尋短見。
太后聽聞此事,當即命人請來了皇后,並在壽安宮大發脾氣:「哀家怎麼說來的?君無戲言,聖旨賜婚哪有輕易收回的道理?如今可好,生生逼死了一個名門貴女,且還是太傅的孫女!這事傳出去,那是寒了全天下讀書人的心!」
殿內宮人齊齊跪地,噤若寒蟬。
皇后看着她的眼神透着一些莫名其妙,然而到底顧忌着她是太后,萬一刺了刺激,宮裏只怕又不得安寧。
雲緋剛誕下孩兒,這段時間最好平靜一些,不該再節外生枝。
沉吟片刻,皇后謙恭回道:「賜婚一事乃是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取消婚約則是晉安王的請求。若太后實在氣不過,不如把晉安王召來打一頓,如此也算是給了秦家一個交代。」
太后臉色黑了黑:「哀家是這個意思嗎?」
皇后嘆了口氣:「臣妾明白太后心裏不好受,但婚約已經取消,秦芷嵐也死了,現在說這些毫無意義。與其在這裏指責晉安王,不如想辦法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太后氣怒,她什麼時候指責晉安王了?她分明是對皇上輕易收回聖旨的決定不滿,想找個人發泄發泄怒火。
楚雲緋在坐月子,晉安王是她最疼愛的孫子,皇上是一國之君,她誰都不能罵,只能把皇后召過來訓上一通。
誰稀罕她想的什麼辦法?
「皇后,不是哀家說你,你這個國母到底是怎麼當的?」太后語氣不悅,「帝王三宮六院是常態,太子是儲君,一正妃兩側妃是標配,以後必然也要三宮六院。作為他的嫡母,你怎能任由他任性?太子將來是皇帝,不是閒散的王爺,他要為皇室開枝散葉,不可能只娶一個,你到底能不能——」
「太后說得是。」皇后垂眸盯着手裏的茶盞,心不在焉地點了個頭,「臣妾已經會注意。」
「若不是太子開了個好頭,晉安王怎麼會有學有樣,千里迢迢跑回京城求他父皇收回聖旨?」太后見她坐着一動不動,越發動怒,「當初太子若是娶了秦芷嵐做側妃,如今哪來這麼多破事?」
有學有樣?
皇后目光微抬,突然很想問問她,晉安王在封地十多年了,三個孩子最大的已經十幾歲,他這麼多年若想納妾,誰能阻止他?
容蒼今年才坐上太子之位,就影響到了晉安王的納妾?
真是可笑。
不過她懶得跟太后爭執。
如今她中宮之位穩固,兒子兒媳感情深厚,剛得的大孫子完全繼承了容蒼的容貌,以後定然是個人中龍鳳。
二十多年孤苦淒冷已經熬過去,她人生迎來了最圓滿得意之時,着實沒必要跟太后這個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板的人計較。
萬一哪句說的不對,讓太后受了刺激,反而是她這個皇后不恭不孝不賢惠,若影響到太子的名聲就不好了。
「皇后,哀家說的話你聽到沒有?」太后見她始終一派氣定神閒的模樣,臉色鐵青,「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皇后擱下茶盞,站起身朝太后行了個禮:「臣妾打算派人出宮去查清情況,若秦芷嵐真是因為退婚一事想不開,那就讓晉安王夫婦親自登門賠個罪——」
「你說什麼?」太后神色一僵,隨即厲聲打斷她的話,「讓晉安王去賠罪?」
「是啊,解鈴還須繫鈴人。」皇后抬眸看着太后,「若真因為晉安王而起,那只能晉安王去賠罪,其他人去了也沒誠意啊。」
太后神色陰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太子是儲君,由他帶着晉安王去安慰一下會比較好。」
「太子妃生產才兩天,身邊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時候,何況太子剛有了孩子,而秦家是喪事,不吉利。」皇后說着,朝太后屈膝,「臣妾先派人去打探一下情況,太后不用擔心,臣妾會處理好的。」
說着不等太后再說什麼,徑自帶着人離開。
太后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盯着她離去的背影,除了憤怒於皇后的不敬,更氣惱晉安王這個沒用的東西。
她時時都想着用心為他鋪路,他卻執着於膚淺的兒女私情,腦子鈍得像榆木似的,盡做些愚不可及的事情。
如今好了,外面還不知道怎麼議論此事呢。
出了壽安宮,皇后就命人去把太子請到疏凰宮,等她鳳輦落下,一腳踏進疏凰宮宮門,容蒼正好趕到。
「母后。」容蒼行禮。
皇后淡道:「秦芷嵐的死因到底是什麼?」
「兒臣方才已派人去打聽過。」容蒼神色沉着平靜,「秦夫人下午去過榮王府,約莫是想挽回跟秦芷嵐的婚事,但到底如何挽回,兒臣也想不明白。」
「挽回婚約?」皇后腳步微頓,不悅地皺眉,「容淮書跟丹姝已經成了親,她想挽回婚約,難不成讓容淮書休妻?他們哪來那麼大臉?或者秦芷嵐上趕着做妾?可惜容淮書答應了丹姝絕不納妾,就算榮王府真願意,本宮也不會答應!」
真不知這是一家子什麼人,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認知。
皇后面色沉冷,着實想知道秦夫人的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麼,有這樣的母親,難怪教出秦芷嵐那種不知廉恥的女兒。
「秦夫人從榮王府回家之後,跟她的長子發生過爭執。」容蒼淡淡說道,「秦正軒對秦芷嵐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產生了極大的不滿,且因為秦家近來事多,一直壓抑着情緒,今日借着醉酒徹底爆發了。」
皇后一愣,隨即瞭然:「所以不是因為晉安王退婚,而是被她大哥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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