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座鎮妖關 番外:宗仁(1)
番外3：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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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民窟。
一間破舊不堪，不起眼的土房。
房間內，牆壁上四處都是迸濺的鮮血。
妖艷，鮮紅，卻又透露着陰森。
一位看起來不過八九歲的男孩，此刻正面無表情的蹲在地上，看着面前一男，一女兩具屍體。
男孩的眼中沒有恐懼，有的只是一望無際的麻木。
而他的手中，還攥着一把染血的刀。
「我有名字的。」
「我姓宗，叫宗仁。」
「不是野種。」
男孩輕聲低語着，緩緩抬起尖刀，再次刺在男人的屍體上。
哪怕是死，男人的眼睛都瞪得老大，滿是不甘。
鮮血再次噴涌，迸濺在宗仁的臉上。
感受着溫熱的血液，宗仁沒有眨眼，只是默默將刀拔出。
「烙鐵貼在身上，很疼的。」
「我說過，但你不信。」
「你為什麼不信呢」
宗仁不斷輕聲囈語，一刀接一刀的落下。
不知不覺間，鮮血已經將他的衣衫徹底染紅。
眼看着面前的屍體已經變得狼狽不堪，宗仁這才慢慢起身，將尖刀隨意的丟在屍體身上，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里。
他的臥室，就是擺在角落裏的一個鐵籠子。
在裏面睡覺，都需要蜷縮着身體。
宗仁在籠子的角落，找出一身還算是比較乾淨的衣服，又將自己身上的血衣褪下。
他就這樣面無表情的拎着衣服，走到水缸前，認真清洗着身上的血跡，也露出了自己潔白的皮膚。
皮膚上，滿是鞭子抽打過的血痕，其中幾處，更是被烙鐵燙的血肉模糊。
宗仁將『新衣服』披在身上，在越過男人屍體時，仔細想了想，還是將那把刀重新撿起來，認真擦拭後，別在腰間。
「原來」
「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我手中有刀」
「只要我比所有人都狠」
「我就可以」
「讓那些看起來兇悍的人，都變得恐懼我。」
宗仁站在門口的位置，喃喃自語，眼神中仿佛帶着一絲明悟。
他最後看了一眼自己這生活了兩年的『家』，取出火柴，點燃，丟在早就準備好的棉被上。
很快，火焰開始劇烈的燃燒。
兩具屍體同樣淹沒的熊熊大火之中。
而宗仁，則是背對着身後的火焰，推開門，融入黑暗之中。
許久過後。
一位位鄰居們拎着水桶，吶喊着趕來，直至天亮，才將火勢撲滅。
但這破舊的土房，早已淪為廢墟。
地面，更是只有兩具燒焦的屍體，以及那鐵質的狗籠。
……
十年後。
一所慈善中學。
「馬上就是覺醒考核了，真期待啊！！！」
「只要我的天賦能夠達到五紋，甚至六紋，未來的人生就足以改寫！」
「宗仁來了！」
「理他做什麼，一天天板着長臉，裝作刻苦勤奮的樣子，演給誰看呢！」
「就是，張老師天天拿宗仁舉例來罵我們！」
「虛偽！」
眼看着宗仁過來，同學們瞬間沒了談興，紛紛散去。
面對同學們的孤僻，宗仁依舊是那平靜的樣子，只是眼底深處帶着一抹緊張與期待。
「宗仁，別緊張。」
「你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
「這所中學建校二十餘年，你是我見過，最刻苦的學生。」
「老天不會虧待你！」
「加油！」
「等你覺醒，在這次的大考上，拿下好成績，為學校爭光。」
張老師不知何時走進教師，輕輕拍了拍宗仁的肩膀，安慰着說道。
看着面前的老師，宗仁眼中帶着些許的感激。
這幾年來，張老師讓他重新有了一種
久違的，家的感覺。
「我會努力考入墨學院，踏鎮妖關，為學校，為您」
「爭光。」
宗仁輕舒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下來，走出教室，而張老師則是面帶微笑，欣慰的看着他的背影。
「宗仁。」
「二紋。」
冰冷的機器電子音，響徹在操場上，讓無數人目瞪口呆。
整個公益中學最看重的天才
竟然
只是二紋
嘈雜聲四起，同學們交頭接耳。
有的幸災樂禍，有的不可思議，還有的人，更加緊張。
「王聰。」
「七紋！」
電子音再起。
更加戲劇性的一幕誕生。
那隻知道混吃等死，如同廢物般的小胖子，竟然在這場天賦的測試中，名列前茅。
這一刻，宗仁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站在機器前，大腦一片空白。
這麼多年，為止努力的一切，似乎
都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一切的堅韌，一切的頑強，在此刻全部崩塌，仿佛在某個瞬間，他又回到了當年，那鐵焊的籠子裏，恐慌，無助。
他下意識的轉身，在人群中尋找着張老師的身影。
直到他看見張老師臉上的微笑，內心才稍微變得踏實些許。
張老師的眼中沒有失望，沒有嫌棄，依舊是那般溫和，並向他走來。
不知為何，宗仁的內心變得安寧了些許。
他像是委屈的孩子，沙啞着開口：「對不起，老師，我」
張老師的腳步並未在他身邊停留，哪怕只是一秒。
「王聰，我就知道，你的天賦沒有問題！」
「接下來的大考中，咱們學校，就靠你來為學校爭光了！」
「哈哈哈！」
「七紋，在咱們這偏僻的省份，也算是天驕了！」
張老師站在王聰面前，開心的笑着，並重重拍了拍王聰的肩膀。
那看起來有些不太靈光的小胖子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
只是
在他的記憶中，這是張老師第一次在他面前，綻放出如此慈祥的笑容。
宗仁的心，在這一刻狠狠顫了一下。
他不解的看着遠方。
那心裏宛如父親般尊敬的老師。
此刻的他還有些想不通，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多年的感情
僅僅因為一場測試，就煙消雲散。
他
是在生自己的氣麼
原來
自己回到狗籠的，不僅僅是恐慌，無助
還有那份
令人絕望的孤獨。
似乎
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那冰冷的鐵籠，恐怖的長鞭，滾燙的烙鐵，以及
令人絕望的黑暗。
仿佛短短數秒鐘的時間，宗仁又長大了不少。
身後，是陽光，是歡呼，是笑聲。
身前，是黑暗，是冰冷，是孤獨。
宗仁自嘲的笑着。
「原來」
「我從未擁有過這一切」
他眼中那僅存的單純，在此刻消失不見，重新掛上那當年離家時的冷漠與麻木，拖動着僵硬的身體，一步，一步
邁入身前的黑暗之中，走進人群，又走出人群，最終
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只不過
似乎當『宗仁，二紋』響起的那一刻
就再也沒有人，將視線落在過他的身上，哪怕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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