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家可不是什麼華族,就是普通人,世世代代都住在富山就姓富山嘍。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為什麼叫娜娜記不大清了啊,哈哈,不過我猜是要上戰場了,村里好多人懷孕,我是第七個出生的吧誰知道呢,這名字還挺常見的不是嗎,我在列車上還遇到一個同名的呢。」
「……是啊,我第一次來夜之都,富山是還不錯啦,不過佐佐製藥,柴田重工那種頂尖巨企可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哦,人家只要最頂尖的技術人才,這種高精尖的工業城,全城都是自動化智能人,根本沒有普通人就業機會的。」
「……我家就是在農村開溫泉旅店的啦,立山雪山你知道吧,佐佐家的私人領地,環境保護區,天然滑雪場,有一小片區域開放出來支持本地旅遊業。
我們村也算是專門對企業服務的,附近軍工企業,醫藥集團的高管幹部,每年都來村里爬山滑雪泡溫泉,算是公司福利吧。偶爾也有些外來的遊客,多少能賺一點,不過這年頭也越來越不景氣,高天原那麼動盪,沒人有閒情逸緻出來旅遊啦。」
「……所以我就說啊,有沒有搞錯都什麼年代了還相親哈哈!而且對方四十多歲了耶!居然還說和我爸是戰友要照顧我!照顧到床上去嗎哈哈哈!
聽說他和前妻的女兒都和我差不多年紀了。哈!怎麼來我家泡個溫泉,看上我了就想娶太渣了吧!
正好我在網上認識了前男友,他說介紹我在夜之都的夜總會做駐場歌手,可以幫我辦理暫住證,反正最近山里也沒客人,家裏有機械人舞伎給奶奶幫忙,我就來夜之都闖蕩啦。」
李蟠無語得看着又換了一身瑜伽褲,短背心,抱着腿席地而坐,湊在茶几旁和他「哈哈哈呱呱呱」聊天,一邊蹭吃蹭喝他點的外賣披薩和啤酒,好像閨蜜姐倆好似得,嘮嗑嘮個不停的富山娜娜。
不是,你就單純只是在蹭老子的宵夜吧……
「富山小姐,那你不是要那什麼,去夜總會上班嗎快十點了,不會遲到嗎」
富山娜娜哼哼哼哈哈哈得拍着腿笑,好不容易把嘴裏的披薩咽下肚,
「所以你聽我和你說嘛,我那個前男友在網上說得可好聽了!什麼同情我的遭遇,欣賞我的才華,說介紹我經紀人簽約,之前先做地下偶像出道,平時還可以在他的夜總會駐唱打工。哈哈哈!說得可美了!
我也想,是啊娜娜,一把年紀了差不多可以做個偶像什麼的,總不能一直讓奶奶照顧,難道以後一輩子都住在雪山里,繼承旅店做溫泉女將嗎哈哈!所以我就過來了。
哈哈哈!結果雪特!哦雪特你猜怎麼的!那王八蛋根本不是什麼夜總會經理!就是個看場子拉皮條的『經理』!什麼駐唱!招三陪呢哈哈!
哈!還先要我陪他睡了再說,不然就不給我試鏡!還扣了我的行李,連申請入城的暫住地址,也是他的公寓!哈哈雪特!還給我裝追蹤器,奴隸買賣呢雪特!我都絕望了你知道嗎!哈哈!真要放棄了好嗎哈哈!
本來昨晚我是打算狠狠心,喝個爛醉,一咬牙和他睡了算了,渣男就渣男吧,總之先把暫住證辦下來再想辦法,結果遇到你,哈哈!然後!哈哈!你猜怎麼的哈哈!
我一覺醒來,那傢伙居然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哦雪特!有說是被流彈打死了,也有說是車禍的,誰知道呢,記不清了,反正他夜總會的人都死光啦哈哈哈!我就趁機把行李偷出來找公寓了。想不到又遇到你了!哈哈哈!是不是好巧!哈哈哈哈!」
李蟠揚起眉毛。
哇塞,你被人騙過來佔便宜,差點就被賣到夜總會『駐場』了,混得這麼慘到底還在哈哈個什麼勁覺得自己悲慘的人生很好笑嗎看不出這鄉下來的妹子還蠻樂觀的呢……
富山娜娜咕咚咕咚灌了一瓶啤酒,擦擦嘴穩定了情緒,
「唉,不過天無絕人之路,雖然沒了工作,但有這公寓我就可以辦暫住證了,而且我看夜之都喜歡搖滾的人還不少麼,或許能找到同伴組隊。
畢竟我哪兒還有臉回去呢,回去也要被奶奶訓,和那些大我一圈的大叔相親,那還不如咬着牙在夜之都裝模做樣,好歹撐幾年,看看能不能混出點名堂不是。」
李蟠看她又要拿披薩,趕緊道,
「富山小姐你既然想做偶像出道,不注意身材管理嗎,而且說好的自力更生呢」
娜娜,「不要小氣啊,咱們是舍友了不是嗎,何況你買了十幾盒哪裏吃得完,是想屯一個禮拜嗎太不健康啦!我幫你消化一點你應該感謝我啊!」
李蟠,「不是,這是我一頓的量……」
娜娜,「誒,好了好了,那這樣,我查了一下你們公司還蠻有錢的啊!諾,這是我家溫泉旅館的預定網站,你們啥時候組織團建可以來照顧生意啊,說是娜娜介紹的,給你們打八折!
我們家沒錢買熱搜和廣告推送,不過溫泉,雪山,正宗和風料理,絕對貨真價實!五星級待遇!當年行情好的時會,北陸道的高管年年都來呢!不過最近就只有爺爺奶奶的老相識照顧生意了。但這樣也不差啊,相當於包場呢。」
對方連家底都扔過來了,還這麼客氣打八折,李蟠只好一攤手,
「行吧行吧你吃吧……嗯網站封面這張是你的高中照哇,冰山美人高嶺之花啊……怎麼現在改走哥特風了」
娜娜大笑,
「哈哈哈!喂!你太失禮了吧!化妝術是女子必修課好嗎!我怎麼也是在北陸女子士官學院上的,上學的時候想走哥特風也走不了啊!」
李蟠驚了,「什麼!你竟然是候補士官我還以為你這樣家裏開酒店的大小姐是找人代服兵役的呢。
而且北陸女子士官……那不是星艦軍官學院嗎你直接參軍,起碼能撈個士官吧」
娜娜哈哈哈哈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什麼大小姐!我家哪有那個錢,不過是奶奶請老客戶幫我入學,蹭個基礎教育和無息貸款罷了!
至於你說參軍正經人誰參軍!誰還不知道女兵上艦都是去幹什麼的嗎!學院裏募兵簡直是在選美好嗎!我寧願來夜之都混,都不去那種地獄艦隊呢哈哈!」
李蟠一時也有點汗顏,好吧,他自然也聽過關於『地獄艦隊』的一些傳聞,只不過在男兵之中,這些『謠言』反倒是報考星際艦隊的一種動力呢,咳咳,懂得都懂,就不細說了,自己下黑超夢去……
「怎麼,你是找人代服的兵役啊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啊!也是呢,而且我看你們公司錄取偏差值好高哦,你的學歷很高吧五車的還是哪家私塾」
李蟠撇撇嘴,「大少爺還能出來租房我工程兵技術學院的……」
「咦,咦」娜娜愣了一愣,忽然興奮起來,「真的嗎!我爺爺也是工兵技校的啊!你也被人用靴子揍過嗎」
「嘶——」李蟠倒吸一口涼氣,「你爺爺也……不對啊,他們應該不會打本地人……」
娜娜笑道,
「對啊對啊,我爺爺是移民,入贅我家的。不過富山家的男人都死在戰場上了,奶奶很少說他的事。」
這回李蟠真的愣住了,「你也是戰爭遺孤」
「哈哈哈!你也是!」娜娜爬過來,拿了瓶啤酒,「來!碰一個!敬無息貸款!」
李蟠笑了笑,和她乾杯,「敬無息貸款!」
「……什麼!你前女友也是網上認識的!閉嘴好嗎!還是漩渦幫!別編好嗎!」
「嗨,誰還騙你呢,不信啊,給你看我照片。」
「哦雪特!這掃把頭是你啊!想不到你還是個暴走族!哦哦雪特!這車好帥!」
「是吧!我在垃圾場打工的時候拼的,瑪德簡直是我夢中情車,可惜被一群王八蛋燒了,唉,想起來都心痛,真踏馬德……」
「懂懂懂,哥們!我懂!真的懂!我有件最喜歡,最喜歡,最喜歡的裙子,就被他們當着我的面燒了。哈哈哈!哈哈哈!
這世上有些人,就是垃圾!垃圾!就是見不慣你高興,就是見不慣你開心!就是要想辦法噁心你!把你珍視的東西都毀掉!哈哈哈哈!」
「干!干踏馬!拆了他們!」
「對!干踏馬!拆了他們!」
倆人喝掉吃掉一堆披薩,喝了一箱啤酒,相互傾訴到半夜。
其實兩個有一點點共同話語的靈魂,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也不見得需要多少山盟海誓,就會不由自主得依偎在一起。說白了,也就是為了那點廉價的多巴胺,可以讓自己在這個冰冷又恐怖的鋼鐵叢林,過的稍微好受一點。
然後就像這個城市裏報團取暖的大多數寂寞男女那樣,又滾到一起了。
富山娜娜給李蟠的感覺真的像一隻貓,她似乎特別喜歡跨在腰上蹭脖子,就從下巴到腮幫這一塊,還說什麼就剃過幾天,有稀疏的鬍渣那種過街青的狀態最好,拱到懷裏又是蹭又是舔又是吮的,似乎特別沉迷這種舌尖有一點點刺痛的感覺。
李蟠必須承認,昨天他多少是把這個女人當成k的替代品,但今晚他確實知道,自己樓在懷裏的,不是誰的廉價替代品,就是富山的娜娜。
其實經歷這兩天的事,他當然是對k有那麼一點感覺了。但理智又告訴他兩個人是不可能的。
那特麼可是個四百多歲的吸血鬼了,而他只是個使用期限三年的臨時工。這都不是代溝了,簡直是世代鴻溝!
對k來說,名為李蟠的男人,大概就是什麼一時新鮮的玩具,稀有的血包,就算有感情,大概也和李蟠看自己的機車差不多。而在她漫長的歲月里,類似的玩具肯定還有很多,等新鮮勁過去了,根本不會有一席之地吧
但李蟠可不想做什麼人的玩具。
叫他去做什麼血奴,那還不如叫他做一個月賺兩千五的社畜呢。
還真的不是他吹,當年因為『儀容不整』落選後,還真有人找過他。要是肯咬咬牙,跪在地上紅豆泥私密馬賽老實做狗,可能真有機會入贅個什麼華族家做女婿,上個艦當個艦長什麼的,又哪兒會像今天這麼落魄。
說到底還是那會兒太年青,咽不下那口氣。
只能說,每個人,都走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吧。
而且說真的,孤狼難以接近,但野貓也不錯啊。被溫暖的貓拱着,痒痒的,撓動心弦的感覺確實令人輕鬆。
算了,別想那麼多,今宵有酒今宵醉吧。
可正當李蟠麻利得把正裝脫了,打算進入戰鬥加速狀態的時候,突然眼角瞥到客廳對面。
好像有什麼白乎乎的東西,從門另一邊爬出來。
這間公寓有四間房,那房間就在娜娜的屋子對面,因為倆人一直聊到現在,東西也沒收拾,明明也沒聽到開門聲。
但有東西,從關着的門裏爬出來了。
雖然只是用餘光掃到,但實在很難忽視,根本不可能眼花看錯。
那是一大堆手腳,至少有二十幾隻手腿,貼着牆面爬上了天花板,就好像某種毛蟲。然後那東西倒吊着,一堆黑色的頭髮,好像密密麻麻的海帶倒掛下來,從屋頂向着客廳中相擁的男女靠近。
一瞬間李蟠的酒就醒了。
瑪德,聊太嗨了,差點都忘掉他這是在加班呢。
這會兒娜娜還騎在他懷裏拱,李蟠也怕牽連她,就一隻手把她攔腰緊摟在懷裏,一隻手伸到雜亂的衣堆里去抓黑鳶,同時抬起頭,透過娜娜光滑的肩膀,看向天花板。
這玩意,怎麼形容呢……
本體軀幹似乎是一個白乎乎的繭,鼓鼓囊囊,一拱一拱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裹在肉壁里摩擦,碰撞,將要孵化。而一大堆人類的手足被粘在繭子外頭,看起來好像是把人的軀幹都融到繭子裏,手足翻折留在外頭用來爬行,背上一大堆毛髮,只露出頭皮,一排排堆擠在背上,就好像一條由十幾個人拼起來的人體蜈……
不,那玩意叫什麼來着,對了,蚰蜒……
「喂,看着我。」
正出神間,富山娜娜把李蟠的臉掰過來,認真得對他說,
「我不是你的前女友。」
「……我知道你不是。你是娜娜。」
李蟠盯着富山娜娜,看着那個東西從天花板落下來,落在茶几上,爬到她身後人立起來,從裏頭往外翻開,肉壁翻滾着,露出繭子裏一塊塊頭皮,露出乾涸的腦漿,露出漩渦似的洞穴。
連酒瓶都沒碰倒物理免疫那子彈只怕不頂用啊。
富山娜娜把額頭和李蟠貼在一起,緊盯着他。
「好,上次喝醉了,就算了,但你要是再抱着我,叫什麼凱特,我就咬斷你的喉嚨,聽懂了嗎。」
李蟠流着冷汗,看着向他們當頭罩下來的那個肉洞,忽得抱着娜娜立起來躲開,
「沒問題,我記住了,走,去我屋。」
那東西一下沒撲到,僵了一下,然後也緩慢得跟上來。
娜娜莫名其妙,「哈就直接在客廳里唄,這裏至少比草叢舒服吧」
李蟠側着身三兩步滑到臥室,「有床我還是喜歡睡床嘛。」
「真矯情,那好吧,拿枕頭墊着腰,舒服點……」
娜娜閉着眼湊上來,李蟠趁機側身打開門,正想把她扔到屋裏,扭頭和背後的人體蚰蜒開干,突然在開門的瞬間愣住了。
這不是那間七層的租屋了。
一片灰濛濛的迷霧下,地面是齊腰高的水草地,好像某種湖泊沼澤地,一望無際,淤泥沒過腳背,冰涼的湖水拍打着小腿,刺得李蟠一陣激靈。
這是……又開始做夢了不對,不是夢,因為……
「你怎麼了嗯,好冷啊……
咦這是哪兒」
娜娜也跟過來了。
娜娜剛從李蟠身上下來,又凍得一哆嗦,一下子跳回他懷裏,
「這,這怎麼回事!哈哈!我們剛才不是在屋裏嗎!哈哈哈!完全不記得了啊!這不是在做夢吧!啊我真是被天詛咒的健忘的女人啊哈哈哈!」
「這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李蟠把娜娜橫抱在懷裏,在沼澤里轉悠了兩圈,
「我不是說了麼,這公寓有古怪,死了不少人,看來咱們也要成受害者了,便宜沒好貨啊……
這樣不方便,騰不出手來,你趴我背上……」
換了個姿勢把娜娜背在身上,她似乎一點都不能觸水,只碰一下水,足踝都被凍紫了。
李蟠自己倒是沒啥感覺,想了想用手握住娜娜的雙腳,試着在手上運功給她捂熱。
「哦,哦哦哦,好暖和,你的手好暖和,你的身子好暖和……」
富山娜娜緊緊貼在李蟠背上,把頭埋在他肩上,不一會兒居然「呼……呼……」得打起了鼾。
這女人,居然這就睡着了喝太多了還是這兩天太緊張了還真是大心臟……
李蟠確認她的心率正常,體徵還算正常,睡着了也方便解釋,暫時不用擔心她了。
於是李蟠背着娜娜,在沼澤中小心得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