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夏瑾瑜反倒是第一個找上門的。
其實在來之前,夏瑾瑜私下裏也跟自己父親談到了這件事。她自然一直都關注張元慶,知道這傢伙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什麼變化。
要說最了解張元慶的,夏瑾瑜應該也算一個。這傢伙的狠勁在骨子裏面,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絕對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傢伙。
而這麼多年,夏瑾瑜也聽說了張元慶的很多事情,他也一直保持着剛猛的作風。聽說很多人,都在張元慶的手上吃了虧。
本以為到了江北之後,天時地利人和,他應該是更加能夠放開拳腳,施展自己心中的抱負了。
沒想到,這才多久的時間,就遭遇了滑鐵盧。
夏瑾瑜跟自己父親說的時候,不由自主偏向了張元慶這邊,覺得郝麗萍這個女人果然是有點滅絕師太的影子。
明明張元慶的提議是從大局出發的,可是他們不聽就算了,明明會上說的是再議,結果郝麗萍第二天就成立了這麼一個招商小組,都沒有讓張元慶掛名。
夏瑾瑜不由跟自己父親吐槽了幾句。
夏輝毫聽到夏瑾瑜的吐槽,心情也是很複雜的。當年夏瑾瑜母親棒打鴛鴦之後,更是把夏瑾瑜送到國外深造,為的就是斷開他們的聯繫。
結果女兒跟他們也生了好幾年的悶氣,從國外回來之後,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的也少了。原本女兒很喜歡跟自己聊天,後來兩人的共同話題幾乎為零。
也就是近幾年,女兒對體制內的事情感興趣,經常請教自己。剛開始的時候,夏輝毫還是挺高興的,覺得自己這個老父親的經驗,對女兒還是有指導作用的。
直到後來聽說張元慶的消息之後,他才知道,女兒為什麼跟自己又有了共同話題。
夏輝毫對此也是無可奈何,只能說是他們夫妻倆自作自受了。
在聽到女兒吐槽之後,夏輝毫苦笑一聲之後,方才說道:「這個郝麗萍是個勁敵,她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主。她越是這麼孤立張元慶,就越是為了逼迫青玉集團選擇江北市。
你想想,郝麗萍造勢到了這個地步,如果信息產業無法落戶江北,那麼張元慶就有可能會更加被孤立。如果換作別人的話,只怕順水推舟,先是讓青玉集團給江北一點冷遇,然後自己出馬解決這個問題,順勢把項目敲定。
看似是一把手權威彰顯,實際上就是被裹挾其中,不得不做出改變。郝麗萍通過這一手,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夏瑾瑜這才明白郝麗萍的用心,這女人的確很老辣。難怪之前程書記在的時候,也看似是甩手掌柜一樣。實際上一把手甩手,還不是因為二把手太有本事了。
現在看來,郝麗萍的逼迫之下,張元慶似乎沒有別的路子了。
夏瑾瑜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夏輝毫解釋道:「元慶不可能這麼簡單妥協的,這看似是一把手和二把手的矛盾,實際上關乎一個理念之爭。元慶和郝麗萍的理念發生了衝突,所以相互之間會有一番鬥爭。
這鬥爭的直接結果,就是誰的理念能夠貫徹下去。元慶如果順坡下驢,真的通過自己的影響力,把信息產業弄過來,那麼變相就是理念輸了。」
夏瑾瑜聞言反問了一句:「但是你也說了,如果信息產業不過來,那麼張元慶就會被誤解,有可能會導致一些原本可能得利的人,站在他的對面,那麼他不是更難了麼?」
夏輝毫笑了笑:「這對他來說,正是一場歷練。可別小看他,他這麼多年可不僅僅是能征善戰而已,他的修為並不亞於郝麗萍。我都能夠想像到,他肯定還是穩坐釣魚台的。」
正因為跟自己父親聊了很多,夏瑾瑜這才有些好奇地去找張元慶。
果然夏瑾瑜看到張元慶的時候,張元慶正在翻閱報紙。
夏瑾瑜覺得他的心真大,郝麗萍已經把他架起來了,幾乎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他還在這裏悠哉悠哉地看報紙。
其實她還真誤會了張元慶,張元慶哪裏是上班在這裏能夠穩穩坐着看報紙的人。他看報紙,主要是裏面寫到了關於一些地方的新政策,從中尋找適合江北發展形勢的靈感。
夏瑾瑜進來之後,張元慶這才抬起頭:「夏科長,有什麼事情麼?」
兩人現在基本上都是以職務相稱,夏瑾瑜喊他張書記,他就喊夏瑾瑜夏科長。
夏瑾瑜如實跟張元慶說了郝麗萍成立招商小組的事情,她其實更想問問,張元慶要怎麼破這個局。
只不過夏瑾瑜也知道,以兩人的關係,張元慶也不可能跟自己說太多的。
果然張元慶只是笑了笑:「郝市長還是有幹勁的,她既然覺得能夠爭取到,那麼就讓她爭取吧。如果真的能夠爭取到,那對於我們江北市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夏瑾瑜聽得出這是官話套話,她冷着臉不好說什麼。畢竟張元慶不願意跟她說什麼,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當然心裏也有一點委屈,有種被推出千里之外的感覺。
張元慶也不知道夏瑾瑜心中所想,他完全是帶着感慨的口吻說道:「夏科長可知道,鬥爭的最高境界是什麼?」
夏瑾瑜搖了搖頭:「不知道。」
張元慶不由想到了閆文志的筆記,然後談了起來:「之前有位前輩跟我說,鬥爭的最高境界是和解,以大胸懷包容萬物,是以不爭而爭。大概意思是潛移默化,勝於無形。」
這麼來說,夏瑾瑜是能夠聽懂一些的。畢竟父輩也是體制內的,她多少有些耳濡目染,明白不少人一直在追求的,就是這個不爭之爭。
張元慶卻又說道:「但是我認為,鬥爭的最高境界就是無我。真正做到了無我二字,那麼也就沒有輸贏。如果沒有輸贏了,那麼鬥爭也就無從談起了。」
夏瑾瑜凝視着張元慶,聽他侃侃而談,她發現眼前這個男人的確是變了。她雖看不透這男人的境界,卻也覺得自己父親現在如此看好他,也在情理之中了。
郝麗萍此刻還有勝負之心,而張元慶顯然根本跟她不在一個維度了。區區招商小組的孤立,估計也根本不在他的眼裏。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