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趙傳薪的機會是很難得的。
畢竟是關外的傳奇人物。
陳干對趙傳薪那些誇張的傳聞不以為然,可身為管帶的吳佩孚卻不那麼認為。
或許有水分,但至少趙傳薪有點東西。
他其實對目前的局勢看的很透徹,心裏對日本和沙俄都十分反感。
多年後,還因為反對梁士詒內閣將膠濟鐵路權益打包賣給日本人,引發了直奉大戰,將關外張老闆趕回關外。
心裏也敬重趙傳薪是條漢子,有心放水,但老曹的命令還要顧及。
巡警嚇壞了:「真,真,真是趙先生?」
趙傳薪沖他齜牙。
巡警「噗通」給跪了:「趙先生,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一馬」
趙傳薪理都沒理他。
見吳佩孚默然不語,趙傳薪手裏拎着頭盔,伸了個懶腰:「既然你在這裏,曹錕應該也在嘍?告訴曹錕,人是我趙傳薪殺的,我現在要去齊王領地,他想管閒事就追來好了,我只等一天,過期不候。」
吳佩孚糾結了片刻,也想通了。
哪怕曹錕在這,就算能和趙傳薪拼一下,怕是也不敢那麼干。
因為會捅馬蜂窩
他苦笑:「趙先生,你是如何做到這般灑脫的?」
殺了日本人還不走,面對士兵圍困面不改色,他真不怕死?
趙傳薪微笑:「兩句話就可以概括——關我屁事,關你屁事,伱做到你也灑脫。」
「」
趙傳薪哈哈大笑:「你之所以淡定,是因為你不知道敢妄動你會死。我淡定,是因為我不怕你死。」
吳佩孚:「」
說完,趙傳薪將頭盔一扣。
吳佩孚眼前花了花,不見了趙傳薪身影。
他聽見身後一片驚呼,猛然回頭,卻發現趙傳薪雙臂張開,兩個新軍士兵被推飛三米。
「讓讓,都他媽有沒有素質在這堵着路,什麼東西!」
吳佩孚:「」
然後趙傳薪又消失,再出現已經是二十米外,脫離了包圍圈。
這次是百姓驚呼。
趙傳薪怎麼出去的,吳佩孚都沒看清楚。
百姓也沒看清。
眼睛一花,人就沒了。
「哎呀,都說趙傳薪是神仙,果不其然」
「什麼神仙,都說趙傳薪是妖怪」
「屁,這叫遁地術,你懂個甚!」
吳佩孚悚然一驚。
他想起了趙傳薪剛剛的話。
我焯,這手段要弄死他,還真是不難。
然後便看見了從玉滄源走出的陳干,眼睛一亮,沖他招招手:「老陳,你來。」
陳干提着青袍,小跑過來。
吳佩孚壓低聲音:「你認得趙傳薪?」
「額」陳乾眼睛轉了轉:「只是猜測。」
「說說他。」
「我所知亦不多」
陳干第一時間想要推脫。
吳佩孚似笑非笑。
陳幹頭皮發麻。
從陳干嘴裏,沒套出多少有用的信息,吳佩孚心事重重的回去向曹錕交差。
本以為會挨批,沒想到曹錕聽說兇手是趙傳薪後,反而對他點點頭:「子玉,你做的不錯,趙傳薪不能輕易招惹,告知日本人真相便是,他們會理解我的苦衷」
「」
沒想到手握第三鎮兵權的曹錕都忌憚他。
趙傳薪就差掛一面旗,告訴日本人他要去郭爾羅-斯前旗了。
希望他們能給力點,有所行動。
向北走,要經過寬-城子火車站。
趙傳薪剛到,遠遠的就看見了設卡攔人的日本士兵,兵力約麼在五十人左右。
每個路過的行人,都要經過他們搜身,驗明正身才放行。
趙傳薪對自己的速度很自信,吳佩孚轉告曹錕,哪怕曹錕給日本人發電報,必然不及他的速度快。
所以這些士兵攔路設卡,應當是之前理髮店的那一撥日本人的傑作。
因為太嚴格,路過的婦女都要搜身,這引起了極大的騷亂。
「什麼?女子能帶什麼兇器?」
「太過分了」
「放開我媳婦,你他娘的手往哪摸呢」
過往的行人怒了。
日本士兵冷着臉,大聲用日語呵斥。
雙方雞同鴨講,言語逐漸過激。
「媽的,太欺負人,老子這期豆不合卯了,讓開,我們要回去。」
所謂期豆,其實和後世的「期貨」沒什麼區別。
期豆,就是一些商家預測農情商情,然後在手裏沒有現金或者豆源的情況下,訂立未來某時期的大豆買賣契約。
合卯,就是交付,完成買賣。合卯時間有長有短,一般在三個月左右。
可見長-春府的大豆生意有多火爆。
那日本兵眼睛支棱起來,喝罵道:「想走?搜身驗明身份再走!」
這人也怒了:「我不走了,你還敢硬攔不成?」
「八嘎」
雙方拉拉扯扯,那漢子也是個魁梧有力的,摜了日本兵一把。
這算是捅婁子了,同時有四個日本兵端着槍上前,抬起槍托照他頭面,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
漢子面對荷槍實彈的日本兵,也只是敢推搡罷了,真挨揍也不敢還手,怕對方開槍。
片刻,頭破血流,滿臉殷紅。
「啊,殺人啦,日兵殺人啦」
有女人大聲呼喊。
日本兵喝道:「閉嘴,否則我開槍了。」
女人喊的小舌頭亂顫,根本聽不清他說啥,繼續叫嚷。
日本兵怒了,竟然拉栓,槍口對準了女人。
女人喊的時候,半閉着眼睛,還真沒看到這一點。
日本兵臉上橫肉抖了抖,手指頭就要扣下扳機。
此時,一隻手伸來,推着槍口上移。
砰!
子彈不知道飄哪去了,但一個人也沒打中。
日本兵抬頭,看見了一個猙獰的頭盔,兩個大眼珠子十分駭人。
趙傳薪奪過日本兵手裏的槍,槍托支在了地上,按住了日本兵的腦袋下壓。
噗嗤
日本兵儘管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卻依舊抵不過對方強橫到離譜的力量。
最終眼珠子懟在了槍口上,被硬生生摁了進去
周圍為之一靜。
連那個女人也不叫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彪悍的一幕說不出話。
趙傳薪戴着頭盔,鷹視狼顧,發聲器發聲:「你們在找我麼?」
「是他!」
「穿着甲冑,是殺我們人的兇手!」
「抓住他!」
日本人上報,說了趙傳薪的外形特徵。
好傢夥,這個兇手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現,行頭都沒變。
早知如此,何必費力設卡?
趙傳薪掏出了灰色切割者,橫掃。
嗤嗤嗤
三人肚破腸流。
砰,砰,砰
一片槍聲,雞飛狗跳。
趙傳薪爆發,起跳,落入日兵群中,灰色切割者瘋魔亂舞。
嗤嗤嗤嗤
因為添加了骨質金屬,灰色切割者內部呈蜂窩狀,而在斧刃處,比尋常金屬多了許多微不可查的細小鋸齒,不但可以劈砍,更利於切割。
日兵的軍服,一割即破,沒有商量餘地。
趙傳薪轉了幾圈,十餘個擠在一起的日本兵,要麼肚破腸流,要麼缺胳膊少腿。
之前被日本人暴揍的漢子,剛從地上爬起來,血流進了眼中,他糊了一把,眼前全是血色。
血色中,只見日本人哭爹喊娘,肢體亂飛。
最慘的是被攔腰斬斷的一人。
漢子:「」
日本兵被殺個措手不及,且毫無還手之力,開始大叫着向後撤。
趙傳薪將灰色切割者甩出,嵌入一人的肩胛。
順勢抽出剛磨好的苗刀,追上一人,苗刀自背而入,透胸而出,這還不算完,趙傳薪推着這日本兵繼續向前,連着將第二人也一併刺穿。
那漢子都看傻了。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等猛人!
抽出苗刀後,趙傳薪反握苗刀,踩踏縹緲旅者,疾馳中又拔出嵌入日本兵肩胛處的灰色切割者。
左手反刀,右手正握灰色切割者,眨眼追上一人。
苗刀橫切,人頭落地。
旋即追上另外一人,他微微躬身,灰色切割者攔腰掠過。
斷!
縹緲旅者被一個摔倒的日本兵硌飛了起來,趙傳薪直腰的時候,披風豎起,蝙蝠展翼。
人在空中,灰色切割者猛然下劈。
那漢子見趙傳薪將一人的腦袋給劈碎了
真·碎顱者!
日本兵當真不怕死?
未見得!
一人嚇得手腳發麻,跪在了地上,字正腔圓的說漢語:「饒命」
「饒你媽!」
甭管是真鬼子還是假漢奸了。
趙傳薪揮舞灰色切割者,鈎鐮的尖頭插入此人天靈蓋。
因為縹緲旅者速度過快,趙傳薪來不及拔出,拖着屍體跑了二十多米。
順勢一個漂移,抬起右腿,一腳踹在前頭逃命日本兵的後背。
這次,除了狂暴甲、沙漠之根和趙傳薪自身力量外,還多了日本兵自己奔跑的慣性,和縹緲旅者的動能。
那漢子發現日本兵被踹的飛出去了至少十五米,又在地上滾了五六米,然後便一動不動。
牛馬也沒這種力道!
趙傳薪第一次這樣玩,感覺很新鮮。
因為灰色切割者後面拖着一具屍體,間接幫他保持了平衡,這才敢單腳踩疾行中的縹緲旅者。
刺激!
一個日本人或許感覺逃跑都跑不過對方,轉頭拉栓準備拼命。
趙傳薪再次將灰色切割者甩出。
嗤!
那日本兵看見了一具身體,還端着槍呢,然後意識開始模糊。
臨陷入黑暗前,他還在想:咦,那具身體怎麼沒有腦子?他怎麼能這樣沒腦子呢?
趙傳薪掠過,彎腰,將插在地上的灰色切割者提起,下了縹緲旅者,慣性的往前竄了幾步。
四下里一打量,應該跑了十多人。
他隨手撿起地上一把三十式,拉栓,砰!
一人倒下。
砰。
又倒了一個。
剩下的沒了人影。
趙傳薪一低頭,看見有個漢子傻乎乎的抬頭看他。
漢子腦袋有點暈眩:「我,我死了?假若我死了」
他以為這是煉獄的場景呢。
趙傳薪點上一根煙,打斷他道:「假若你死了,恭喜你昂,你就再也不怕鬼了。」
漢子:「」
這煉獄的人還挺喜感的。
趙傳薪看見附近竟然有橫濱正金銀行,他很想光天化日擄掠一番。
但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殺鬼子歸殺鬼子,但不能明目張胆的去提款。
有些明面上的秩序還是要維護一下的,呵呵。
但是,也不能就這麼走了。
他看見了銀行旁邊有家日本洋行,便取出了一桶油,在洋行內的日本店主驚恐的目光里倒在門臉上。
地上漢子失血多了,腦袋有點迷糊,傻乎乎問:「你在做什麼?」
趙傳薪掏出火柴:「呵呵,火勢高點火器,哪有鬼子點哪裏。」
漢子:「」
也不見趙傳薪劃,一整盒火柴忽然熊熊燃燒。
趙傳薪連盒帶火柴全都丟在油上,火勢果然很高,呼的一聲就起來了。
他發動舊神坩堝烙印,並釋放了粒子流,在暗裏煽風點火。
結果,火勢熊熊,詭異的有沖天而起的架勢,連帶着旁邊的日本商鋪也給燒了。
趙傳薪拍拍手,轉身離去,深藏功與名。
漢子被火一燎,聽着日本鋪子裏日本人發出的慘嚎,打了個哆嗦,也不迷糊了,起身就跑。
趙傳薪向北走,到農-安縣城之間,中間地帶平原遼闊,土地肥沃,一馬平川,想找塊石頭都費勁。
地多,但不礙事,趙傳薪可勁兒的跑。
原本其實這些地方都屬於郭爾羅-斯前旗,但跨越柳條邊的人太多了,逐漸這些地方就被剝離了出來。
大概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之時設的縣。
僅用了不到十分鐘,趙傳薪就路過了農-安。
太陽西斜,正緩緩向地平線以下沉去,在平原上看起來十分壯觀。
趙傳薪停下,取出照相機,對着落日拍了一張照片。
至於效果,那便不得而知。
總歸留些紀念。
又行了數里,趙傳薪看見了一汪湖泊。
他看着湖泊的形狀,覺得有些眼熟。
冷不丁想起來,好多年前,曾和朋友來過這裏,似乎叫笸籮泡子。因為這個湖的形狀,和關外的笸籮很像。
笸籮泡子很大,沿岸都是結穗金黃的水草,夕陽給湖面鋪上一層金色,十分耀眼。
據說,這片濕地,對長-春府和周邊的氣候調節有非常大的作用。
趙傳薪並非文人雅士,但一時間也有些看的迷醉。
關外各種景觀,遠沒有南方的秀氣,沒有西北的雄奇。
關外的山川河流,和這裏的人一樣,多少有些粗獷。
拿湖中水草的邊際線來說,橫平豎直連在一起又參差不齊,好像拿刀胡亂砍出來的一樣。
記得當年趙傳薪過來,還感慨了一句:「這就一大草甸子,啥也不是。」
可換個時間再看,就全然不同。
日本入侵的時候,就看上了這座湖,但最終沒得手。
到了二十一世紀,這裏都沒有被開發,保留了原始面貌。
仔細想了一下,趙傳薪覺得這裏並非風景有多獨特,也不是水鳥多,只是這裏的色調,無論秋冬都是暖的,在冬天也特別明亮,陽光下給人一種金光閃閃的感覺。
直到那抹金黃,徹底退卻,趙傳薪才從迷濛的狀態退出。
之前他黑天是不敢快跑的,但有了惡魔的預見,他有了夜視能力,加上智能陀螺儀的感應,趕夜路疾馳也沒太大的風險。
耗時二十多分鐘,終於到了郭爾羅-斯王府。
必須說,這座王府選址位置挺獨特,首先坐落在江邊,即便秋日,遠遠望去,王府仿佛置身於霧靄當中,也不知道住久了會不會得風濕病。
王府前是平坦的沃野,背靠青山,西邊是起伏的丘陵,東邊是繁茂的密林。
圍牆長達百丈,高至五米多,看起來多少有些巍峨的意思。
趙傳薪還想着跳上圍牆看看佈局,卻發現王府周圍排滿了王府侍衛,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就算沒有大門的地方,也要站人。
雖不密集,卻首尾相顧。
看起來並不是防備有人攻打,而是防備「跳牆君子」。
趙傳薪笑。
前面他多少帶着些殺心,遊走各地。
可來齊王地盤前,他已經明白不能繼續亂殺了。
要是到現在齊王都沒收到一點風聲,那才真是有鬼。
看見王府侍衛這個站崗的模樣,趙傳薪甚至猜測齊王已經知道他在長-春府所為,所以才提前做出了準備。
於是大大方方朝王府走去。
果然,王府侍衛見他的甲冑,立即小心翼翼的上前問:「可是趙先生當面?」
「正是。」趙傳薪淡淡道。
「王爺已經備好了酒席,等趙先生多時。」
趙傳薪捋了捋頭髮:「前頭帶路。」
正常來講,這種朱紅塗漆、鐵葉鑲邊、金釘密佈、貔貅銜環的大門,平時是不開的。
但趙傳薪來了,侍衛特地將大門洞開,迎趙傳薪入內。
趙傳薪抬頭,見門樓飛檐凌空,雙龍滾脊,鐵馬刀鈴,面面俱到。
長條青石砌成台階,兩側石獅雄踞。
正中,一道三丈有餘的磚石結構影壁橫貫東西。
兩個字形容——闊氣。
就連那拴馬樁,頂部都有猴形的雕飾,雕工還挺細膩的。
侍衛前面帶路,同時主動給趙傳薪講解王府佈局。
一進院迎賓,後置府兵兵營,東西十一間。
二進院為齊默特色木丕勒的印務房,三個功能室:大堂、牢房和文武公務室。這裏也叫衙門宮。
此時來迎的職稱叫白靳達,平時管理王府行政事務,如經濟管理和稅收等等,算是大管家。
「趙先生,裏面請。」
這齊默特色木丕勒有點意思。
或許是知道了趙傳薪之前的表現,這次他乾脆不用趙傳薪自己親探王府,而是叫侍衛頭子和大管家兩人,主動帶趙傳薪參觀王府佈局。
一來表示自己的誠意,二來也算是端住了親王的架子。
里子面子都有了。
趙傳薪卻冷笑:麻痹的,怪不得日後一心想要復辟,在大清的羽翼下過的滋潤的很,王府建的迴廊漫轉、檐牙交錯、雕樑畫棟、金龍蟠柱極盡富麗堂皇之能事。
最後,在大管家的帶領下,趙傳薪來到一個恆溫的花室,看見了齊默特色木丕勒本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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