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探監者何人。
他先抬頭看看高牆上的持槍警衛,又戴眼鏡透視走廊兩側是否有伏兵,確認後,才朝獄警揚揚下巴:「前頭帶路。」
探監室,伊迪斯·羅斯福局促不安的坐在那。
作為一個有良好教育出身、位高權重的女人,她從來沒進過監獄這種地方。
只感覺陰風陣陣,四面八方被滿滿惡意包圍。
無疑,這是個罪惡之地。
正當局促不安時,趙傳薪出現了。
她見他沒戴手銬,嘴裏還叼着煙,不由得愣了愣。
辛辛監獄的管理制度這麼寬泛嗎?
趙傳薪笑嘻嘻的坐下:「伊迪斯,是不是想你的老」
伊迪斯·羅斯福看見門口守衛的獄警,瞪着趙傳薪打斷道:「別胡說。」
她甚至能猜到後面的內容是啥。
趙傳薪回頭,不滿的對獄警說:「嘿,你怎麼那麼沒禮貌?竟然偷聽我們說話,快滾!」
這樣和獄警說話真的好麼?
伊迪斯·羅斯福坐蠟,萬一在她面前打起來,那太糟糕了。
然而,令她詫異的是,獄警屁都沒敢放一個,灰溜溜出去,貼心的關上門。
「」
趙傳薪笑說:「這下好了,你說吧伊迪。」
大羅就管伊迪斯·羅斯福叫「伊迪」,還第一次從外人口中聽到。
她沒好氣:「你就不能正經些?」
「那好。」趙傳薪坐直了身體,面色秒嚴肅。
百老匯的演員都沒他變臉快。
伊迪斯·羅斯福說:「我遇到麻煩了。」
「哦,那不是很正常嗎?」趙傳薪的表現和伊迪斯·羅斯福想的一點都不同。他下了結論:「你就是個惹禍精。」
「我」伊迪斯·羅斯福想脫鞋拿鞋底子拍他:「我真遇到麻煩,有個叫查爾斯·貝克的警探勒索我,但我又不能給他錢。我想,這種事,你應該有經驗,我想請教你該怎麼做?」
聽到這個名字,趙傳薪愣了愣。
這不是審訊他那個二逼警探嗎?
趙傳薪嚴肅的說:「確實,我很擅長。下次他再來,我建議你逼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心裏從一數到十,做二十個深呼吸,最好默誦《玫瑰經》,回憶生命里美好的東西,比如你的丈夫,或者和我在一起不得不說的那些日子」
伊迪斯·羅斯福越聽臉色越黑,最後黑如鍋底。
終究憤怒烈過了禮貌,她「砰」地拍桌子:「你給我好好說話!」
一把年紀了,這是造了什麼孽?
趙傳薪的嚴肅臉,瞬間垮塌,笑嘻嘻道:「等你徹底冷靜了下來,這時候,你就可以拿着一把槍射他的腦袋,這樣比較有準頭。」
「」
伊迪斯·羅斯福心累。
為什麼我要來這裏?
她起身,一聲不吭就要走。
趙傳薪見她真生氣了,起身,一把拉住她。
「誒,這么小氣幹嘛?」
伊迪斯·羅斯福用力掙脫,不自在的將手放到了背後。
好傢夥,你拉就拉,非得拉手麼?
連中年婦女都不放過是吧?
她不得不按捺怒火,重新坐下。
趙傳薪說:「查爾斯·貝克是吧,正好我和他也有過節。這件事你交給我吧,敢威脅伊迪,是可忍孰不可忍。」
伊迪斯·羅斯福很惱:「不要這樣叫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再者,你是怕女王陛下和你的事情暴露,才出手的吧?」
「好的,伊迪。」趙傳薪說:「我和女王什麼事都沒有,我們是清白的,你不要誤會和生氣。」
「我他媽生什麼氣?」情急下,伊迪斯·羅斯福平生為數不多的爆了粗口。
趙傳薪表面笑嘻嘻,心底卻冷笑:永遠別想占老子便宜。
伊迪斯·羅斯福皺了皺眉:「可你怎麼出去?你不該惹禍的,死了那麼多人,我也沒辦法將你放出來了。」
「沒事。」趙傳薪樂呵呵:「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運氣,能不能出去隨緣吧。」
「你」
「呵呵,你們晚上洗乾淨等着我。」
伊迪斯·羅斯福霍然起身,指着趙傳薪,羞惱的臉色發紅:「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傳薪也起身,哈哈一笑:「見我這種重要人物,難道不該沐浴焚香嗎?你這人,思想齷齪,也不知道想哪裏去了。」
「你夠了!」伊迪斯·羅斯福氣呼呼的說。
「呵呵,你們住哪了?」
伊迪斯·羅斯福告訴他了瓦爾多夫酒店自己的房間號。
等她說完,趙傳薪拍拍門窗:「好了,我們談完了。」
伊迪斯·羅斯福氣的夠嗆,偏偏又無可奈何。
於是氣呼呼的離開了。
假如和這人相處久了,怕是會腦溢血。
想她是個修養多麼好的人,都被氣的失去理智。
可走出門後,她忽然一愣:趙傳薪是什麼意思?今晚上就能見面?
趙傳薪往回走的時候,獄警說:「清道夫,今天監獄平整後院的土地,將來那裏要建新的監獄宿舍。你先回去,還是去那裏?」
這種事還要和犯人商量,真是憋屈。
趙傳薪擺擺手:「當然是去後院幹活了,我的人生信條就是勤勉持家,愛好和平,厭惡戰爭。」
「」
來到後院,眾人見趙傳薪這麼大的架子也來幹活,不免驚奇。
趙傳薪找到了幾個當地幫派的小嘍囉,將他們聚起起來:「諸位,咱們臭味會,現要普渡慈航,答謝眾生,將開展超度活動。很可能超一贈一,望各位不要錯過。」
這些嘍囉直接懵逼了:啥意思?
一個猶太人猶猶豫豫:「清道夫,我想我沒那麼深的慧根,怕是沒理解你的意思。」
趙傳薪啐道:「一群蠢貨,還要我翻譯。我是說,我們臭味會,現在要追殺一個人,需要各位在外面的力量,做出點貢獻。這能明白嗎?」
有人如釋重負,信誓旦旦:「小事,我一句話而已。」
也有人結結巴巴:「我想,我倒是有個朋友,但他會不會聽我的不一定。」
誰混得好混得差,於是一目了然。
趙傳薪拿出紙筆,讓他們寫信,並寫下地址。
一個黑人寫了十多個名字,把胸脯拍的叮咣響:「教主,這都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只要賞口飯吃,不讓他們被白人欺負,他們肯定願效犬馬之勞。」
果然黑人婦女的屁股大的好生養。
只是趙傳薪悲憫的拍拍他的肩膀:「孩子,不要誤會,我這不是救濟院。」
黑人:「」
這時,有個戴眼鏡斯斯文文的經濟犯開口:「清道夫,你要被放出去了?」
大家都望向趙傳薪。
這不可能吧?
趙傳薪可是正八經的殺了好多人的法外狂徒,這都能放?
「那倒是沒有。」趙傳薪矢口否認。「只是去休個假而已。」
「」
人多幹活,其實沒那麼累。
尤其是安德魯·米勒,滔滔不絕的口述他整晚整晚構思的《夜壺經》。
趙傳薪聽的幾次三番想撂下手裏的鐵鍬,暴揍這傻缺一頓。
因為他經常說着說着前後矛盾,神話部分聱牙佶屈。趙傳薪是講故事的高手,對待這種粗製濫造的劣質故事嗤之以鼻。
但這群社會底層的囚徒能懂啥?
反而聽的如痴如醉,成為他們幹活時難得的消遣,不時地還要發問互動,安德魯·米勒樂此不疲。
到了夜幕降臨,往回走的時候,趙傳薪揪住安德魯·米勒的衣服:「你他媽故事講的顛三倒四,回去好好潤色一下。」
洋洋自得的安德魯·米勒嚇了一跳:「這我覺得他們聽的很開心啊。」
趙傳薪說:「拿紙筆,將故事寫下來,你自己讀着沒問題再講。後面,夜壺神的兒子部分,要有爽點,咱們和那些妖艷賤貨的經不同,我們要爽,要讓人感到愉快。」
安德魯·米勒就好像所有天賦型作家一樣,講故事純靠一腔熱血和靈感。
這樣講,早晚會有講不下去、或者講崩了的一天。
他苦澀道:「先生,我文化不多,沒有那種能力啊。」
趙傳薪啐了一口:「要什麼能力?我來教你,怎麼營造裝逼打臉的橋段,夜壺之子該如何『莫欺少年窮』」
他嘀嘀咕咕的,一直講到了將安德魯·米勒送回牢房。
安德魯·米勒眼睛亮的嚇人。
他已經將這當成一個遊戲,一個有趣的過程,並不覺得枯燥乏味。
趙傳薪回到自己的囚室後,將門鎖割開,披上暗影斗篷,去了典獄長的辦公室。
典獄長正伏案做文書工作,鋼筆在文件上沙沙作響奮筆疾書。
忽然,門開了。
他皺眉,抬頭。
是誰這麼沒禮貌?
然後,他就看見了趙傳薪。
我曹典獄長就算給趙傳薪再寬泛的權限,也不能隨便跑出來,溜進典獄長的辦公室啊?
他豁然起身,下意識的打開抽屜,去掏轉輪手槍。
一道黑影掠來,還挺動聽的口哨聲響起,典獄長的兩臂被捆住,身子被強行捆到了椅背上。
趙傳薪笑嘻嘻的豎起了食指:「噓,千萬別大喊大叫,容易死人。」
典獄長額頭冷汗涔涔而落,臉色蒼白。
「你想怎麼樣?」
「我就來和你請個假,你玩什麼命嘛!」
趙傳薪說着,將抽屜里的轉輪手槍取出,放在桌子的另一側。
打了個呼哨,裁決之鞭彈回手裏。
典獄長活動活動被勒的生疼的雙臂,又看看辦公桌另一側的轉輪手槍,表情掙扎的像是便秘。
典獄長乾笑:「請假你和獄警說就好了,沒人會打攪你。」
他以為是白天幹活,趙傳薪不想參與。
趙傳薪坐在辦公桌上,歪着腦袋,笑嘻嘻道:「這假必須向你請。」
「怎麼說?」
「因為,我怕我一走,你就放人進去捅死安德魯·米勒。」
典獄長終於反應過來:「你,你想越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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