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的傷口,只流出了一點血就停了。
他在地上痛呼:「我曹!是銅殼子彈,貫穿傷。」
疼的他腦瓜子嗡嗡地。
威廉明娜從來沒親眼目睹過戰爭,也沒見過中彈之人,嚇的手腳發麻,想叫,但聲音卡在喉嚨發不出。
趙傳薪見她這時候發呆,喝道:「趴下。」
他忍着劇烈的疼痛,用右手,勉力拉了她一把。
威廉明娜如夢方醒,順勢趴下。
趙傳薪手裏多了一面連着棍子的鏡子。
他將鏡子遞給威廉明娜:「舉着,讓我看看外面。往左點,往右點,高點」
威廉明娜害怕的手抖,可原本急躁的趙傳薪,這會兒受傷了,反而語氣溫和的指揮她,漸漸讓她鎮定。
看了半天,趙傳薪也沒找出槍手所在。
看來對方是個精於暗殺的高手,是個高明的狙擊手。
這時候,隨着一聲槍響,鏡子四分五裂。
威廉明娜驚呼,一片迸濺的玻璃碴,將她完美的臉蛋,劃出一條淺淺地血痕。
威廉明娜感受到臉頰火辣辣的,撿起一塊鏡子碎片照了照,臉色愈發蒼白。
鎖血膜能避免大出血,但卻無法止痛。
趙傳薪覺得脖頸以下,左臂連通大半邊左胸腹痛徹心扉,除了痛以外,已經失去了控制能力。
這是步槍子彈,據他經驗判斷應當是毛瑟槍。
他的腦門上也分不清是汗還是雨水。
見威廉明娜那憨勁兒又上來了,他冷不丁說:「完蛋了,你已經破相,我不要你了。」
威廉明娜丟開碎片,握緊粉拳:「破相就破相吧,反正我也不要你。」
她手抖的厲害,想要摸趙傳薪傷口,卻在血跡處止住動作。
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暈。
她有些暈血了。
趙傳薪勉強齜牙:「千萬別暈,還指望你幫我逃走呢。」
「我,我不會暈。」
聽她的顫音,
趙傳薪笑了。
威廉明娜見他竟然還會笑,問他:「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為什麼要殺你。」
「這可就難回答了,全天下,到處都是我的敵人。」
「放心,我們只要堅持一下,我的衛隊會聽到槍聲追逐過來的。」
趙傳薪詫異:「你還有衛隊?」
「我說了,我是女王,只是你不信。」
「好吧,女王,信不信都不要緊。看見那片樹林了嗎?」疼痛反而使趙傳薪頭腦更加靈活。「我們借着草叢掩蓋行動,向那邊爬去。」
說着,拿出救贖權杖,朝前遞了過去。
然後,他拉着固定住的救贖權杖,用勉強可以受力的右手拉着,艱難的拖着身體爬。
威廉明娜這時候也不嫌髒了,在他後面,趴在地上,使出吃奶的勁,推着他的雙腳鞋底助他一臂之力。
這次是趙傳薪傷的最重的一次。
短短二十多米的距離,讓他有了當年第一次千米長跑,到中後段那種欲仙欲死的感覺。
不,比那還要糟糕。
僅爬出了十米,他就氣喘吁吁,直冒虛汗,牽扯的左膀子痛苦不已。
他還待咬牙,再堅持一下。
可聽見後面威廉明娜喘息的好像隨時斷氣。
儘管下雨,趙傳薪還是能看出她腦門的是汗不是雨珠。
即便已經累到了極限,她仍然撅着翹臀,賣力的推。
卻發現趙傳薪不使勁了,她當然就推不動。
於是懵逼的抬頭看。
趙傳薪忽然說:「停下,艾我草,我不裝硬漢了,受不了了。」
「哎呀,都什麼時候了,快走。」
趙傳薪輕輕地翻身,側躺在了地上。
他手裏多了一片比手掌還長的翠綠翠綠的葉子。
「來,幫我脫掉雨衣,把這片葉子撕成兩片,分別粘在前後的傷口上。」
威廉明娜接過,狐疑說:「這是什麼葉子?有可能會感染傷口的。」
「照我說的辦,否則你可能要守寡了。」
威廉明娜看他堅持,就將雨衣從他頭上脫掉,疼的他齜牙咧嘴。
她聽話的撕開葉片。
趙傳薪又遞給她一把剪子,直接將衣服剪開,露出了槍傷。
這傷口很嚇人,邊緣呈鋸齒狀,已經開始泛白,但沒有血液流出。
威廉明娜看的手一抖,閉着眼就想往上貼。
趙傳薪:「睜開眼,別貼錯了,這葉子就這麼一片。」
她強迫自己睜開眼,將葉片貼上。
神奇的是,即便沒有膠水,葉片卻牢牢吸附住傷口。
趙傳薪的疼痛稍微緩解。
後面,貫穿而出的創口比前面的入口更大,周圍的組織受傷更加嚴重。
貼上後,趙傳薪鬆口氣。
沒那麼疼了。
療傷葉片,果然是樹人的瑰寶。
趙傳薪有些後怕。
這要是偏一點,打中了臟器,今天就要交代在這了。
他伸了伸脖子,露出了鎖骨:「媳婦,看看,我鎖骨有沒有移位?我的肋骨有沒有變形凸起或者凹陷?」
威廉明娜已經顧不得他的稱呼,看去,搖搖頭:「沒有,應該是沒有斷開。」
「害,應該是骨裂了,子彈可不是鬧着玩的。我們繼續走,你不用在後面推了。」
因為緩解了疼痛,這次他的動作更加麻利。
這時,又是一聲槍響。
趙傳薪慘叫一聲。
他大腿後側,被一發子彈洞穿,帶走了一塊皮肉。
「別動。」趙傳薪拿出泥抹子手套,讓威廉明娜幫他戴在右手。
他的身邊開始有沙子堆積。
這些沙子來自於夏威夷基基灘。
威廉明娜瞪大眼睛,眼睜睜看着一堵石牆逐漸成型。
砰
一發子彈,擊打在石牆上,迸濺出火花。
百米外,一個穿着灰色夾克的中年男人,嘴裏叼着一根小木棍,眯着眼睛通過毛瑟槍的準星看着。
他驚疑了一聲。
自言自語道:「呵呵,他們好像躲到石頭後面去了。布里格斯,你帶人繞過去將他們抓住。」
布里格斯身高一米八開外,又高又壯,兩手的拳鋒上滿是老繭。
此人是一個退役的拳擊手。
此時拳擊已然在美國興起,且沒什麼護具,打的很野蠻血腥。
有不少帶有賭博性質的拳賽,場場爆滿。
布里格斯雖然比路易斯·韋爾威德更加強壯,但卻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因為此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是弗蘭克·霍加尼手底下的最無情的劊子手。
他招呼了一聲,七八個人跟在他身後,拿着各式的槍繞了過去。
砰
路易斯·韋爾威德又開槍了。
布里格斯低聲罵道:「該死的瘋子,他就不怕打到我們嗎?」
一個漢子勸說:「小點聲,被讓他聽見。他槍法好,不會誤傷的。」
布里格斯不敢說話了。
伴隨着時不時的槍聲,布里格斯來到剛剛趙傳薪他們所在之處,看見地上只殘留了一些沙子。
順着沙子往前走,他看見森林邊緣留下了一堵石牆。
這石牆奇怪而突兀,讓人看不懂。
說是天然的吧,可根本沒有埋入土中。
說是人為的吧,誰閒得蛋疼,將一塊巨石拉到這裏,再雕成一堵石牆?
幾個人面面相覷。
正在這時,不遠處火舌噴吐。
突突突突突
這群人里,至少躺下了四人。
布里格斯和倖存者抱頭鼠竄。
這槍聲來得快去的也快。
因為,沒子彈了。
這是那把趙傳薪手搓的戰神M1907衝鋒鎗的原型槍,還很粗糙,精準度一般。
最重要的是,他之前只壓了一彈夾的子彈,三十發。
因為自己受傷,就將槍交到了威廉明娜手裏,教她怎麼開槍。
威廉明娜不會控制,一股腦的將子彈清空。
饒是如此,近距離下,也射殺了四個人,可見衝鋒鎗的威力。
啪嗒啪嗒
見威廉明娜一直扣空扳機,趙傳薪趕忙說:「好了好了,沒子彈了。」
威廉明娜不可置信的看着手裏的槍,又看看十幾米外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她殺人了!
還有,這是什麼槍?
這么小,效果竟然堪比機槍?
剛剛兩人就躲在對方眼皮子底下,那種壓力可想而知。
她又親手開槍殺了人。
終於,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哭了起來。
趙傳薪掙扎着蹭了過來,用右臂攬住她的肩膀:「噓噓噓別哭了,不能讓他們知道咱們的虛實。」
威廉明娜抱着他,把頭埋在他的胸膛抽噎。
趙傳薪嘶嘶的抽着氣,但是愣是忍住了。
如果被鹿崗鎮的人發現趙傳薪現在這麼能忍痛,肯定會驚掉下巴。
不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嚎,那還是趙隊長嗎?
可比起疼痛,趙傳薪更怕死。
終於,趙傳薪忍不住提醒:「你弄疼我了。」
威廉明娜慌亂的鬆開他,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乾的不錯。不如你也和本傑明一樣,拜我為師,我會把你培養成女戰神。然後咱倆再搞一次師徒戀。」
威廉明娜被逗的破防,笑了起來。
她忽然一愣。
自己一直把他當成惡人。
可他雖然喜歡口頭佔便宜,額,手頭上也佔了。
但是,他卻沒有實質性的對自己作惡。
而且,自從一開始,在那棟破屋子裏見面開始,趙傳薪就迅速讓她脫離了歇斯底里的狀態。
逐漸將她從巨大的恐懼中拉扯出來。
即便現在情況這麼危急,他還是如此,一次次的讓自己鎮定放鬆。
想到這裏,她怔住了。
「你」
「你什麼你,來,我教你給彈夾壓子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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